行走丨刘啸诗选

《春分》

此刻太阳的二分法正将我的

影子，稍稍向北拉长

我想象正午的那一刻，直射

像醍醐灌顶。蝴蝶的翅膀

扇走了雪

露珠开始正式登场

我竟想到少年

手捧着月亮

被太阳的光辉灼伤

仿佛那爱，并不在中分线上

想念时，多一点

你转身时，多一点

我们从未离开北方

因为雪大，太平洋的风

有一个漫长的旅程

《海子》

再没有一座大海，被你深深抚摸

诗歌回到诗歌时

韵脚高过现实中的生活

一只蠢笨的企鹅，就站在你背后的

大海

灵感像南极遥远，广阔

流星划过

接替即将绽放的永夜

你带着麦子，种在波涛

打马经过的草原，姐姐一眼越过

沙漠

干涸的泉

此刻还没有月亮，照见悠扬的琴声

《给》

他们曾经手握玫瑰，与玫瑰相遇

也静静地看着

一支玫瑰

穿过那片星光下的沼泽

多么自然。当洁白或灰色的鸽子

鲜红的爪

悠闲地印在屋檐下，泥色的瓦罐

生活，正呈现它古老的一面

当我们理解生活已在时间里接受

改变

又忽然莫名感动

时间像穿过石头的水，静静回头

这是最后的一代吗

他们终将带着同一个故乡与月亮

背着

父母耕种过的土地，远行

《用雪来定义这个世界》

皆是宣言

将雪的舌尽力伸在视野

白，覆盖下的色彩

只在说明——

这不是一个更坏的时代

似乎被阻止的车轮

风其实在召集它的词语

尖锐或悦耳

归结于高与低的地面

构成同一个命运的曲线

在众目的注视下

你的一只黑色靴子

和另一只黑色靴子

在宁静的呼吸里出现

并试探着趟过这片旷野

《杏花》

她拒绝修饰，细细的而淡淡的

量词回到量词时

每一滴皆匿身于大海

她本身就是自己的修饰，修饰是个名词

动词

但绝不会是一个形容词

那些形容的女子比风还要单薄

一片一片，追逐风时

便化作流水

当你目光里尽是副词

那个副词多么通俗，抬头也是，低头也是

春光路过

你尝试着拒绝用一朵去形容另一朵

《蜗牛》

百尺竿头

可以做一轮太阳，也可以

做一枚月亮

一个人，总要举着内心的火焰

或明亮的光芒

崛强地向上

其实我只是一只蜗牛

回首在来时的路上

那一支竹竿还不是尽头

当我把自己举过头顶

向上，是更广阔浩茫的天空

《雨水》

把走进你腹地的路，悬空

开始转动锁孔

平原上的轻寒，不规则的立体的

边棱，试着延长

添加在你感觉里的虚线

新发于硎的铁器，混合草木气息

偶尔一阵敲打

震动堆积的层云

那雨水里有闪亮的翅膀

正穿过平原之上的轻寒

写在方格纸上，稚嫩的横平竖直

风穿过它们白天的课堂

平平仄仄

摹拟枝头标注的拼音

流在油里的水

试图打探深处的信息

斜织的网上你和一粒种子互换了身份

那些交在你梦中的夜晚

载着万物生长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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