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歇马山

长假期间，我携家人到大连市庄河歇马山游玩。清晨7时半，我们一来到绿荫如盖的歇马山脚下，就闻到一股山林、溪水那沁人心脾的清新味儿，驻足一看，空中正云雾缭绕，让我顿时置身于缥缈如仙的境界。

往近处一看，眼前竟还矗立一个高大的塑像，是大唐名将薜仁贵的塑像。但见他剑眉朗目、身披铠甲，骑着腾飞的战马，挥着坚硬的兵器，显得异常英勇与无畏，其下面的基座上刻载：薜仁贵，唐朝名将，勇于力战，长于用兵，深于谋略。曾在歇马山大战高句丽的“东王”和“西王”，攻破石人阵，大获全胜，遂建营扎寨，歇马休整，故此地称为“歇马山”。

在此拍照后，我携妻沿着歇马山逶迤起伏的山路，开始向上攀登，此时此刻，以奇峰银石为骨架，清溪碧潭为脉络的歇马山，漫山遍野已是五彩缤纷、如火如荼，到处是火红的枫叶、墨绿的松柏、泛黄的芦苇……乃至挂满枝头的野果、漫布谷壑的野花等，为歇马山镶嵌了无数的花篮，微风又将山泉荡起的细碎清凉，撒在了我们的身上、带走了我们的忧虑。

而这里的银色巨石，千姿百态、星罗棋布的点缀于歇马山间，宛如碧绿草毡上溅出的银色浪花，构成一幅风格独特的山水画廊。我们在山路的右侧看到由几块浑然天成的巨石，搭成了一处居室，其中最大那块石头上刻有“十人居”。据说当年薜仁贵麾下一位将军作战负伤，在此疗伤时与山上一位貌若天仙的采药姑娘相识、相知、相爱，不经意间，这对夫妻竟在这峰壑缠绵交错、草木金红伴绿的地方，幸福地生活了20年，生养了8个儿女……如此美妙的传说，顿时让我浮想联翩：人生之路，既然有青山秀水，就会有山谷沟壑，在繁华的尽处，寻一无人山谷，铺一盘旋小路，建一青石小屋，与相爱的人晨钟暮鼓，安之若素，如此自由自在，在哪儿不是天堂？或许是被这个传说感动了，当我发现山路两旁，一丛丛、一簇簇向日葵似的小黄花，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绽放其质朴的灵性与奔放的思想，我顿时灵感迸发，这些小黄花就是长在地上的太阳啊，我情不自禁采摘了一束，献给了我亲爱的妻。

继续向上行走，我觉得与歇马山愈加亲近，仿若聆听到她的心跳，还有一幅连一幅的壮美画卷，在我们面前次第铺展，那些深浅不一娇黄、浅紫、卵绿的叶子，仿佛是哪位画家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版，好似彩色的棋子，又似彩色的霓裳，不时点缀其间，一丛丛、一簇簇、一片片，让我们融入沉醉其间，竟成为了这山水画屏的画中之人，进而兴致盎然选择了在此探幽寻古。

不知不觉之中，我们来到一个叫花涧瀑的地方，其实就是一条幽深的沟壑。河道中有一些浑圆的石头散落其间，两岸盛开着紫色、黄色的野花。尽管我没有看到瀑布，然而，那花涧轻清柔缓的溪水，在风儿的飘荡中，像千千万万条若有若无的银丝，漂向我的脸、我的颈、我的胸，滑入我们脚下渴望滋润的沃土，山谷间就溢满了连小草、小花、小树、小鸟都听得见，宛如天籁的“叮咚”流韵。而在我们上方有一座小桥，下方与“十人居”不远，共同构成了“小桥流水人家”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绝佳意境，或许受到此种意境的感染，我与妻皆像孩子似的，在花涧戏起水来，看到溅起珍珠般的水花，映出了太阳的光辉，我愈发感到水真是这里的精灵，同时，我发现即使这里的水，亦绝非毫无杂质，可水的本质依然是清澈的，这缘于水的包容、沉淀和自我净化，此后，这条清澈的小溪便在我心间不时流淌。

我们还进入一片芦苇荡，高高的、细细的芦苇随风摇曳，我不知道那里是否还有一位从《诗经》中走来的白衣女子，便让妻在其间抢拍了一番。

歇马山无疑是美丽的，同时不失其粗犷、质朴，就说这条上山的羊肠小路吧，尽管经过一些修葺，依然显得窄小、崎岖，绵延起伏伸向远方，正当我们乐此不疲攀登着，迎面出现了一座奇石阵，但见那些天外飞来的巨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气宇轩昂的横陈在那里，从来不曾改变过姿态，打远一望，这些巨石严严实实挡住了我们登山的路。我不由得指着巨石叱责：“这些石头为什么要横在这里？这些石头为什么要这么硬？”

可是，当我们走到巨石跟前一看，山路绕着那块最大的石头转了一个弯，继续伸向远方、跃上高处，正如陆游诗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登上了高高的巨石上仔细观看，这应是裸露的花岗岩，上面不仅有墨绿色的苔藓，而且有红色的藤蔓缠绕，让坚硬而冷漠的石头柔情脉脉、诗意款款。

那天，我站在巨石上抬眼一望：在蓝蓝的苍穹、悠悠的祥云之下，大山奇峰竞秀，重峦叠障，山花竞相开放，姹紫嫣红……一幅绝色山水画卷，层层叠叠、蓬蓬勃勃的舒展着，悦耳动听的蝉鸣又为画卷配上了美妙的音符。而且这里种植了大量的松树、桦树、橡树、枫树等，或自成一片、或树种相间，红的浪漫，黄的耀眼，绿的深沉，以各自炫目的色彩，抒发着对季节的理解。

这里，我想单独说一下那漫山遍野，于秋风沐浴中，已红似彩霞、赤如烈焰的枫叶，她们像擦了油彩一样，全身光滑、通身发亮，风起之时，小小的枫叶宛如一群红裙少女在翩翩起舞，又像一片跃动火海在闪闪发光。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们大都是先自脉络里开始红，再一点点波及全叶，进而以其独特的“枫言枫语”，表达了自己的赤诚之心、思念之情，我不禁想起了大唐诗人杜牧《山行》中的诗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而在返回的路上，我想摘几片红枫做书签，可采撷了若干总是不甚满意，因为每一片枫叶均不很完美，要么有斑点，要么有窟窿，由此我想，经过风霜侵蚀，枫叶才会火红，可是，风霜毕竟要给枫叶带来创伤啊。

那次歇马山之行，让我找回了回归自然的感觉。这里群山巍峨，连绵纵横，那是这片土地上多彩的画；这里溪水潺潺，流淌不息，那是这片土地上流动的歌；这里巨石跌宕，银光闪闪，那是这片土地上不朽的魂；这里山花烂漫，果味飘香，那分明是我梦中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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