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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丨远去的赶歌岁月

望着窗外的细雨绵绵,远处的高楼若隐若现,朦胧缥缈。

自从大学毕业后,一个人背着行李来到广东实习,再到后来的打工生涯,回家的次数是越来越少的,基本变成了年底的规律回家,相反的好似主要变成了工作。

家乡是个美丽的地方,具体美在哪里,好像又说不太清楚,只是感觉,感觉每一处都是亲切的,大到高高耸立的参天古树,小到稻田旁边的那一眼山泉,也许是不经意间温暖内心的一句话,也许又是一起玩山的乐趣。

我的家乡是位于黔东南大山深处的一个侗寨,锦屏县的“北侗九寨”一个侗族风情浓雾的侗族社区,“九寨侗族社区”所包括就是现在的锦屏县平秋镇和彦洞乡所包括的范围,以前九寨之一王寨就是现在的锦屏县县城了,县城搬至王寨后就不再把它归为九寨之一了。

而我的家乡就是彦洞乡所辖的九勺村,一个古树参天,风景迷人的地方。

在我的印象中,儿时最快乐最期盼的不是过年,而是“七月二十赶歌节”,当然过年也很期盼,相处对于过年的期待,对于赶歌节喜爱,那是源于小孩对于新鲜事物,有趣东西的热爱。

小的时候,只知道赶歌节好玩,不清楚为何有这么好玩的节日,人们为何过这个节日,当然那时年少也不太关注这些,直到后来慢慢长大,知道民族文化,知道传统习俗,就很好奇家乡的文化,才饶有兴趣地去询问大人,查找资料,这才了解了其中的一些道理。

这个节日的由来是在隔壁的高坝村。

相传节日源于高坝肖玉娘与吴承坦的爱情悲剧。他俩都是当地名门之后。他们热烈相爱,并于七月二十日在“肖家堵”边定下“海誓山盟”。

后来吴承坦参加了反清起义,但是在战斗中不幸战死沙场了,消息传来,肖玉娘悲痛欲绝。

肖玉娘忠于爱情,此后不再嫁人,而是每到丈夫忌日来到丈夫坟前诉说相思相爱之情,乡亲们钦佩她与吴承坦的爱情,过来陪她,一起对歌,慢慢演变为赶歌节。

赶歌节还流传开来,现在过赶歌节的有高坝和彦洞。

2009年的时候,赶歌节还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被列入了县非遗名录。

印象中的赶歌节总是热闹的,作为北侗方言歌会的重要代表,它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每到节日时,附近的天柱县,剑河县的侗苗同胞都会相聚一起欢度节日。

赶歌节那天侗语叫“安祥尼肖”,就是七二十赶歌的意思,活动当天,来自附近村寨和临近县的侗苗同胞都会相聚彦洞或高坝过赶歌节,活动内容有对歌,斗牛,民俗服饰展示,文艺表演,斗鸡,斗鸟……

小时候有一年又到了赶歌节,我和好朋友一起得了父母给的一百元钱兴致匆匆的往彦洞的方向走。

我们来到彦洞的街头,看到一队队的人群,人们正在游行,男女老少身着民族服饰,年轻女孩挂着一圈一圈有标志性项圈,银色的项圈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金闪闪的光芒,行走在街道上,银饰发出“哗啦哗啦”的清脆响声,人群边走边跳,还有妇女敲打腰间的腰鼓,街道上充斥着腰鼓发出的“咚咚咚”有节律的声音,每一个人都是笑脸迎迎,开心的迎接节日。

我们两个看了一会就匆匆地往后面走,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往回的时候街上各种各样有趣好玩的东西,所以我们急切地往街后面走,果然很多,有卖各种各样的小玩具的,这对于我们小孩来说是最感兴趣的,当然还有各种水果,甜食,还有各种有趣的小活动。

我们的一百块钱当然一分一秒在缩减,但是我们除了开心还是开心,我们找寻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生怕遗漏什么,整条街到处的逛,到处都是人,有吆喝声,交谈声,影音店发出的山歌声……

我们穿插在人群中,肆意地大声欢呼,直到逛得汗水直流,我们才决定去看斗牛。

斗牛是我们黔东南节日最常见到的内容,彪悍的水牛,这边一头,那边一头,在主人的激励下都充满了力量朝着对方就奔跑过去,人们欢呼雀跃,看着对撞在一起,左勾右挑的斗牛,每个人都发出兴奋地欢呼声,斗牛场上人声鼎沸,如同声音的大海洋。

我们两个小孩看完了斗牛,还意犹未尽,这时候当然不会回家的,往日夜晚不回家,父母当然是不会答应的,回去晚了还会被打骂一番,但今天不一样,赶歌节父母是不会管的,可以肆意游玩,就像狂欢节一般。

我们一起爬上了一处山坡,来到坡顶,眼前是一栋木制的歌楼,都是用山林中杉木制作的,上面盖着灰色的瓦片,类似吊脚楼,只是一楼整个敞开的,里面就是舞台。

这里是晚上对歌的地方,来自附近天柱,剑河和本地的民歌爱好者都会相聚这里,赛歌,交友,溆情。

天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黑了下来,越来越多的人相聚上了山坡,不算太大的山坡上慢慢声音多了起来,远处就是郁郁葱葱的大山,放眼望下山坡下是一栋栋的吊脚楼,每一个吊脚楼都亮起了灯,在夜色中发出自己的一丝光芒,汇聚成山乡侗寨的奇幻景色。

我们靠在斜坡上,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夜色中一轮圆圆的明月挂在哪里,颗颗星星点缀其中,组成金灿灿的河……

熙熙攘攘的山坡上响起了悦耳请亮的歌声,有高有低,你来我往,没有伴奏,只有歌唱出来的悦耳歌声,伴着盛夏的微风向四处飘荡,歌声漂向了远方,消失在大自然的怀抱。

我们小孩子虽然听不太懂唱的内容,但那嘹亮悦耳的歌声还是会让我们感到舒心,我们只是喜欢这种氛围,这种一群人相聚一起听歌,聊天的美好氛围,歌声彻夜不停,而我们往往是听着歌声睡到天亮。

直到第二天的骄阳升起,我们才会恋恋不舍的回家。

自从到县城读高中以来,我就再没有回家过过赶歌节,而儿时赶歌节的那些美好回忆却一直留在心底。

上了大学,毕了业,参加了工作就更加不能回去过赶歌节了,也许并不是想过节,只是很怀念儿时的那些岁月罢了,怀念那时的自由自在,怀念那时的无忧无虑,怀念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发生在我的家乡,贵州大山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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