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年桧木静穆伫立,有榉川绕村而过。”——不知大村榉溪是否因此而得名。洋洋洒洒几近400余户人家,有石拱桥数座,有家庙、祠堂和气派院落林立,有古屋古井、古街古巷纵横,有四面环山、茂林修竹,还曾有供销社,农机站,完小,卫生所……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一边情不自禁默诵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一边惊诧这方僻静之所,缘何有此等“大村庄”?据传,“系孔子第48代嫡裔孔端躬扈从宋高宗南渡,从曲阜孔林携桧苗一株,入浙行至榉溪,桧苗萌根发芽,遂定居于此,称为‘太公树’。”难道是这桧木——南国红豆杉向孔家子孙授受天意,选择了这一方风水宝地,从此在这里繁衍生息?
“三字经人物备考,一夕话今古奇观。”庑殿顶,藻井天花,牛腿雕,封神演义。台上洞门书“金声”、“玉振”字样,洞门之间隔板画“天官”。戏台檐柱雕刻精美,正脊用花砖叠砌,中间插定风叉。走上这孔氏家庙的正方形戏台,那日亲眼得见,即使是不谙世事的5、6岁小儿,都会兀自沉醉,铿锵姿态,唱将起来!是啊,古今多少传奇,人间多少岁月痕迹,都包含在这小小戏台一雕琢一精工一细作之中。她至今尚能以姣好面容示人,断然少不了孔家子孙在动荡不安的年月里一隅偏安的坚定守护。
“桂水长流处,庭院深深掩。”从孔氏家庙往后,“余庆堂”、“善祠堂”方向的古街行走,一路鹅卵石人工铺就,正中用青石板相间。古街两侧出面的木头房子,人家既商家,木板门、木板窗一开一关,并依稀可见往日繁华。古街稍后,机缘巧合,掩藏着大大小小晚清与民国风格的古民居院落。小的两三户人家,大的十几间房子。一律由考究的门楼、穿堂、天井组成。“桂水长流”是一处大大院落的门楼题词,天井中的鹅卵石铺成精美的图案,木板房收拾得干净整洁。你若是像我这般好奇,每走过一处院落都要进去探头探脑一番,则没有个大半天,你都走不出这古街去。从孔氏家庙往前,“桂水”的对岸走,在古木参天处,有了古今分界线。新开发的民居,白墙黑瓦马头墙,青衣般素净的古徽派建筑群展现在眼前。只是街道点缀处,依然舍不下用鹅卵石。古今民居,秀得相互厮守,百般恩爱,处处可见孔家子孙代代相传建设家园之恒心。
“如在,孔夫子精神永在。”我想:匾额上留下的是祖先的印记,孔家子孙留下的是足迹。“节用爱人”,榉溪村民无论对于外物,对于自己,还是对于他人,都能以此自立以及利他吧!所以,在历史烟尘里,他们视村庄如珍宝,不舍不弃;所以,在时空浩渺中,他们视祖训字字珠玑,不背不离;所以,在滚滚潮流里,他们视大时代为召唤,不卑不亢。抚过桧木深沉的肌肤,听过戏台上高腔婺韵,踏过鹅卵石古巷空灵……我似乎有些懂得“禽择良木而栖”,人择净土而居。只是寒来暑往,红尘万丈,净土何其难得与难守?我愿意一次次来看望我的“大村庄”——榉溪。她端庄优雅,不为俗世纷扰:她凝神静气,不为凡尘浮躁;她心有所往,不为外界遗忘。原来,我来这里,能寻得我心中的一方净土。
许是,我的大村榉溪,一直向心而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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