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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丨穿过时空的是您的身影

【一

从小我是个对家特别依恋的人,总以为自己是母亲手上飞不远的风筝。当我穿上肥大的军装跨出家门,真正面对陌生的未来时,分明听到那根紧紧扯着我的线嘎然而断的声响。

那天母亲特别叨唠,她不停地说话,叮嘱了又叮嘱,才把我送到屋檐下,看着我从通往远方的路上渐行渐远。我走了很远才敢回过头,看见阳光里,母亲依然伫立在屋檐下的身影,那在我记忆里从来没有仔细梳妆的头发,微微扬起,还有那双隔上几千米都能感觉到的殷切眼眸,正透着离别的痛楚。我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悸动,就象遇见朱自清先生笔下的“背影”一样。那一霎间我觉得故乡那条走了千万遍的道路就像一座巨大的天平,一头负着对未来的憧憬,一头负着对家的思念,而我从此徘徊在上面,在家和梦想之间,一遍又一遍地拔着心情的指针。

家也从此走进了我的梦中,母亲也从此走进了我的梦中。

【二

如果说离别是一种痛,是“黯然销魂”,那么思念是否会是一种隐藏的幸福?当家乡成为了记忆,年轻的足迹在陌生的土地上漂泊,岁月开始变得沧桑。只有我每次拿起电话,穿越时空,响在耳边的依然是母亲那不变的关怀,这时思念便如潮水般袭来,霎间将我淹没。

有一次去探望一位生病的战友,晚上归队,因为太晚了,路上没有公共汽车,连可以搭乘的便车都没有,可是离我们的驻地却有七八公里。没办法只好跑步回驻地。

黑夜里的村庄呼啸而过,灰白的路面一直往前延伸,昏暗的月光下,路仿佛没有尽头。脚步声杂乱地打在路上,呼吸粗重,空气凝滞,心中凄惶。不知跑了多久,忽然,前方出现了灯光,那是我们营区里射来的桔黄的光线。灯光在空中结着美丽的光晕,映照在路上,温暖着黑暗的心,就像等待远游归来的疲惫的孩子。

我跪在地上,那灯光抚慰着我,仿佛是母亲的双手,带着温暖的气息。那一刻母亲的身影如此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思念无阻无拦,轰轰烈烈,既温暖又苦涩,既让我空虚又给我依靠。

【三

乍暖还寒的时节,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些缠绵的雨滴使本来已经暖和起来的气温骤然下降。我撑着一把小伞,在昏黄的路灯下,摸索着回到自己独居的寓所。独对一桌一椅一床,觉得房间从来没有过的空洞,外面的雨点打在窗棂上,特别的冷寂,仿佛打在我的心底,泛起一股寒气。开一灯如菊,把自己陷入更深的孤独中。

孤独往往是思念的最好药引,在孤独的深处,思念总会不由自主地走上往事的归途。当岁月的画面一一闪过,往事在指间缠绵展开,屋檐下的身影就象一帧渐渐发黄的照片,总是隐藏在一封封家书的背后,穿过冷寂的春雨,充实着我空洞的寓所,温暖着我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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