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地之南，极之邻

我站在德雷克海峡的岸边，眺望着远方茫茫的大海，好像自己的灵魂已在南极的冰原游荡。在这不可思议的地方，望着蔚蓝的天、蔚蓝的海，人就有种把自己随风飘逸的灵魂在此安一安的冲动。我靠在世界最长的“泛美公路”南下终点的标牌旁，望着这条从最北端的美国阿拉斯加开始，经加拿大、连接北美、南美洲47个国家，蜿蜒到达阿根廷的火地岛拉帕塔亚海湾，总长17848公里的公路。人未进火地岛，就在偏僻、有点荒凉的公路尽头，已被深深地震撼了。

火地岛，属于阿根廷与智利。1881年，两国划定边界，东部属阿根廷，西部属智利。我们这次去的是属于阿根廷的火地岛区，它的首府是乌斯怀亚市，是个只有3万人口的世界最南的小城市。“乌斯怀亚”是印第安语的意译，是“观赏落日的海湾”之意。当日落黄昏时，你登上山岗，眺望晚霞中的海湾，那水天一色，云霞似锦的美景，无不让人赞叹不已。岛上的乌斯怀亚港距南极大陆最近处仅800公里。该港是阿根廷和其他国家去南极考察的后方基地，考察船都在这里补充燃料和食品。圣马丁大街建在一片绿草如茵的山坡上，旅馆、饭店和酒吧星罗棋布，虽然规模不大，但服务水准较高。百货商店里，体现南美风情的装饰、工艺品等琳琅满目。每年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豪华游艇和帆船来乌斯怀亚港停泊游玩，人们都愿意在这“世界的天涯海角”体验“世外桃源”的清净感受。

从乌斯怀亚出发沿3号国家公路往北54公里，就到了火地岛。主岛略呈三角形，西部和南部山地为安第斯山脉余脉，地面崎岖，海拔1500～2000米，最高峰约甘山 2469米。雪线高度仅500～800米，现代冰川发育。东部和北部为平缓低地，海拔180～600米，覆盖第四纪冰川沉积和火山灰砾，多冰川湖和沼泽湿地，较大的有法尼亚诺湖。山区多森林，低地为丛生草原。

火地岛，东临大西洋，西与太平洋相接，南隔德雷克海峡与南极大陆相望，北隔麦哲伦海峡与南美大陆毗邻，其最南点就是闻名世界的“合恩角”，被人们称为“世界的尽头”，与非洲大陆的“好望角”有异工同曲之美。据史料记载，印第安人在一万年前进入美洲后，他们不断地向前移动，最后来到了这大陆的尽头-火地岛。据记载，1520年葡萄牙航海家麦哲伦进行环球航行时首次通过南美大陆与火地岛之间的海峡，并“发现”火地岛。当时，他看见岛上燃起了许多烟柱，于是将该群岛命名为“火地群岛”。

在火地岛，令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那“小火车”。当我走进非常有特色的火车站时，就被那浓郁的印第安人的风格所吸引。好像进入印第安人的现代部落，那原始的古风与现代文明的融合，造就了火地岛的复古韵味。你看，这峡谷口的野营地，右面是一座秀丽山峰，皑皑白雪不但带给我们许多的惊喜，也带来许多的遐想。左边是欢快的溪流与草地，那宁静、飘逸，谁会怀疑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灵魂落在了这里？

我从这“世界尽头车站”出发，坐上了“海角天涯”号小火车，慢悠悠地进入卡纳东德尔托罗CANADONDELTORO。回顾历史，其实我们乘坐的是一列“囚徒列车”。一百多年前，阿根廷政府把囚徒流放、关押在乌斯怀亚。平时，他们就组织犯人到火地岛在严寒中铺设轨道，砍伐树木，搬运木材，建造房屋，规划社区，在绝望心境中构建着这座囚禁自己的城市。后来，就用这列“囚徒列车”把人运进去，然后把木头运出来。在这被囚徒们称为“绝望之地”的火地岛的河流、峡谷里，总有饿死、病死、冻死、孤独而死的囚徒尸体。这条22公里的铁路，其实也是一批又一批囚徒的生死之路。正如无名囚犯诗人这样写道：

望着落日，

如同乞丐悲伤的眼神，

灾难带来的痛苦，让死亡如同行旅。

我坐在这条小路，

等待落日带来的黑暗，

如果没有希望，也不知何去？

为什么我要踏着脚步，

在垃圾中腐烂的我，

从此失去了对命运的信任，也泥封了我的记忆。

残酷的远游，

穿越记忆的夜晚，

不容我再有其它的选择，只能让鲜血淋在道路上。

现在，火地岛的铁路还保留有7公里。小火车来回14公里，可停停走走欣赏沿途风光。人也是很快就忘记痛苦的动物，过去那苦难的历史早就被时光抹去。我坐在这小火车里，更多的是浮现这“加里波第峡湾”那雪峰、湖泊、山脉、森林的美，还有衬托出极地的风光无限。那蓝天白云下的迷人景色，谁不赞叹这东、西两大洋之间“海角”之惊艳。还有横在草地上千疮百孔的树干，好似向老天倾诉着什么？

记得有位作者说过这么一句话：“可笑的人类总有一种自我放逐的情结”。这不，在这“天涯海角”，就算你不是诗人，也会有莫名其妙的诗情画意。这里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家乡却已是深夜。你到底是站在地球的上头或下头，不知谁能说得清楚？井底之蛙跳出井口，才发现天地是这么的大，才感觉生活的一切不过刚刚开始。正如朋友站在德雷克海峡遥望南极时的感叹：“似乎走到了世界尽头，便可忘却身后凡尘俗世而重获新生。一切的开始…… ”

那么，一切的开始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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