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乡愁桐花

古人写桐花的诗词很多，但脍炙人口，能够流传下来的并不多见。记忆尤其深刻的是李煜那首《感怀》：“又见桐花发旧枝，一缕烟雨暮萋萋；凭栏惆怅人谁会，不觉悄然泪眼低。”勾起我浓浓乡愁。这首写桐花的诗，知道的人不一定多，却吟诵千年，最能反映出桐花开放时人们的心境。

因为桐花，她盛开在暮雨纷纷的清明时节，正是人们满怀思情祭祀祖先的时候。自唐代以来，就有一种说法，桐花是清明之花，清明时节的政治仪式、宴乐游春、祭祀思念等社会习俗构成了桐花意象的文化内涵。北方的桐花虽不是南方的这种，但文化内涵和思情感悟有些相似。

桐花之美，无法用词语来描绘，只有身临其境，亲眼目睹之后，你才会发自内心震撼。在经历大约一个周倒春寒，也就是我们老家人说的“冻桐花”时节之后，漫山遍野，纷纷扬扬，洁白如雪，艳霞如云的花朵，那就是桐花了。

一年一度桐花绽放，在我的记忆里总是挥之不去，牵挂和期许，在心里已是几十年。童年时总是穿梭于油桐树下，或呆呆地看花，或爬上树梢掏鸟，或捡拾遗落在树下草丛中的桐子果。我在浪漫的桐花下一天一天成长，一步一步从芙蓉江畔茂密的桐子林下弯弯曲曲的小道上走出来，离开大山，来到了城市，不经意间就过去了二三十年。

来到城市工作后，每年桐花开放时节，都算计回去祭祖，去看一看绚丽多姿的桐花。但将近二十年，真正在开花的时候，竟然一次也没能成行。最近几年闲暇下来，几乎每年清明节，都要回去挂青扫墓，观赏桐花。

你可能观赏过雍容华贵的牡丹，看到过殷红似火的杜鹃，也见到过风姿绰约的蔷薇，见识过馨香扑鼻的金桂。但是，我肯定地告诉你，你却没有见识过独树一帜、激情燃烧的桐花，一朵一朵，一棵一棵，一山一山，在芙蓉江畔每寸土地上，在蜿蜒连绵的山峦，到处是紫红、粉红、乳白色花海。桐花的花蕊是嫩红的，花瓣白里透红，花蕾雌嫩，是淡淡的雅红，一片一片，绿叶莲莲，花浪如海，沁润着归客心田。

清晨，在云雾慢慢散开后，山峦在丽日当空下，呈现出一片乳白，簇簇的红白花朵汇聚成潺潺流淌的海洋。那一株株上百年的古老油桐，树枝苍劲曲直，树干遒劲挺拔，参天而立，高耸入云，美不胜收，叹为观止。朵朵桐花，映衬着仿佛天边飞来的桐花仙子，穿着红衣、白衣、绿衣的农家女子款款走过花间小道，翻跨青绿的土坎，响起一片惊呼，吸引游客目光和摄影家们追逐。

这里正是生我养我，正安县一个叫和麻溪的地方。正安，是东汉文学家、教育家尹道珍先生的故里，是他教书育人，教化乡民，传授知识的地方，后人诗赞“文人远被诗书泽，故里长留翰墨香”。这里曾经演绎多少千古传奇。正安是“全国油桐之乡”，六十年代国务院就命名含金量最高的一块金字招牌，获得周恩来总理亲笔题写“家有万株桐，幸福永无穷”锦旗珍藏于博物馆。正安油桐，历史悠久，具有较好经济价值、文化价值和旅游价值。油桐被广泛用于造船、航泊、化工等领域。

唐代，正安就开始种植油桐，六十年代达到了盛产期，全县有三十多万亩，贵州之冠。油桐可以说全身都是宝，只是你不认识她、了解她。油桐花具有最好的观赏价值，不亚于杜鹃、牡丹，发展旅游得天独厚；油桐的果实，可以榨油，用于造船、航天等工业和生产化工产品，是当地老百姓的摇钱树；油桐的根、叶、花、果壳、油均是很好的中药才，清热解毒，对烫伤、癣疥、蚊虫盯咬有很好疗效。我从小在那儿生长，知道的东西还不止这些，她是我难忘的一抹乡愁乡愁。

盛夏季节，骄阳似火，摘一片桐叶，舀一碗清凉的泉水，解渴如鸠，惬意无比。还记得母亲用桐子叶蒸的麦粑、包谷粑，香甜可口，绝对的美味。用油桐子壳灰覆埋做成的皮蛋、豆腐果，回绵香脆，回味无穷......想起她一身的好处，凭生浓浓的乡愁，那山那树那花，深深镌刻于心，抹不去对桐花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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