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乡校一夜

日子闷恹恹的像阵风，刮得心沉沉的。这天，天晚时分，小伊在城里办完事后来约我一齐去她任教的乡下走走。于是，我就从屋里搬出了单车。

小伊的学校离城其实只有五、六里光景，两人一并踩车沿一条不太平坦的乡道往前拐去。时逢农历十五，皓月皎皎宛若大雪一般纷纷飞落下来，自发尖、鼻尖轻轻慰抚而过，心里暖融融的顿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油然而生，我的脚底也不由得多用上了几分气力，小伊便笑笑说，你踩那么快，岂不白白辜负了这良辰这美景么。

我嘿嘿应着，凝神望去，果然道路银白耀亮，引人梦幻无垠……

学校的大门已经关上，小伊支住单车在墙外很亲昵地叫唤了几声，门便吱呀地开了，老校工的手电有意或无意地从我的脸上划过一条微弱的光弧。

小伊的宿舍陈设是最简单最地道不过的单身宿舍的那种，一床一桌一椅，清清爽爽，当然也夹杂着女孩子那种淡淡的幽馨。小伊刚采办回来还要作些必要的交待，往杯里沏了一些糖开水后，便告诉我先随便坐一下。我颌首意示领会，在书桌上捡出一本《读者》来，一页一页地翻着下去，等一本薄薄的杂志快近尾声时，小伊提着一个很乡土的竹篮走了进来。

这时，我才记起还没有吃过晚饭呢，菜肴不多但可口，一碟咸菜，一碟蛋花。就着瓷口松软的杂交米饭，我满口生津，觉得这是生平头遭碰上的佳肴从未有过的享受。

饭毕，在校园的四周稍微走了走，便感到寒气逼人，连忙跑进房去。灯影下小伊正在认真批改当天的作业，见我连连噤声，就再三劝我先到床上暖暖身子，反正她是去隔壁搭铺的。

一阵水声和盆桶交响以后，我洗过脚便老实不客气地拢进被窝。依着床沿拿起一本书来想看，却不料被一个突然的发现深深打动。小伊的神情专注，一手握笔，一手轻轻翻着本子，仿佛伏案已久的母亲，而我却成了母亲呵护下的那个孩子。

我久久凝望小伊的美丽脸庞，陷入无限遐思。

你在想什么?小伊终于发现了我的痴态。

想，想你……我不由脱口而出，害得小伊满脸羞红，连忙娇嗔说，你，你真坏……

小伊又成为我眼中纯洁的女孩，妩媚动人。我由衷地开心起来，如泉的话头汨汨流淌，在这寒冷的冬夜， 我们豁然撕破躯壳，撕破平日的伪装，把生命中的幸福，困惑，以及心灵深处的渴望一生中最柔软的部分，都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来……

我们突然都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欢愉，在这静静的夜里，在这乡土的一隅，我们以心换心，得到了一块无尘的净块。

我们都不敢忘记，生命中有这么一夜，已是奢侈。我们对明天充满了信心，我们会更加热爱生活，热爱平凡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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