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我在民间故宫修文物

不想再写诗

也不想读

安心在民间故宫修文物

我想。把一些

秦砖、汉瓦、明墙

安放到一起，与

把一个词语与另一个词语

安排在一起

有什么区别

把一把元朝的太师椅

一块明朝的窗雕

细致地修饬

冰裂花就象一块冰裂成的花

八骏图就是八匹膘肥体壮的

马。笔工、刀工和凿工

都是精致入微的

匠心

 

五十多岁的人了，心脏不宜再扩张

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一份安静的工作

用一些安静的手艺

对某一件事情精雕细琢

用更多力气去爱这世界

选择最安静的语言

与人交流

 

把一段平静

安放在民间故宫

 

【东头岸大屋】

 

风雨飘摇中

东头岸半边大屋垮塌了

只有几斗半墙支撑

老屋的灵魂

 

椽条象肋骨

老得有些发黑

檩子和大樑

仍然象紧紧抓住的骨架

老屋没有完全倒下

可怜那些几百年的鱼鳞瓦

瘫痪地上象一堆黑色的

豆腐碴

 

文物专家就象一个外科手术医生

他要把这场手术

做成一生绝技

 

【一条河流的哲学】

 

一条河流

扭捏作态

哗啦啦地流淌

你看到的表象。沒那么简单

 

一条河，流动的力度

只有在静水深处

一层接一层的暗浪

就象牛。要剖开地球

那一刻，犁弯拉紧

肌肉涌向驼峰

每一个细胞都疼痛无比

静水流深，都有一种

骨头蹦裂的寒痛

 

一条河，流淌的画面

多象尘世

有细浪缱绻，暗流涌动

行走一条江河，须

处处谨慎。稍有大意

就可能落入沉砂布下的

陷井

 

有时候一条河流

憋一口气久了

在暗伤未俞且看似平静

之处

撑破堤岸

淹没田园

毁灭家园

人，只能像无助的鸟

栖息枝头

 

我一般不去想象，河流

狰狞的一面

眼里的河流碧清如镜

清澈的河水喂饱庄稼

两岸村庄秀色如画

稻菽涌起千层波浪

 

每一条河流

人类的衣食父母

【读樊锦诗】

 

头发的白，是月光漂的白

皮肤的黄，是黄沙染的黄

脸上的细纹

有鸣砂掠过

有戈壁划过

眼睛的深邃

是洞窟里放射出的神圣

 

其实就是一个

弱女子。苏杭的血统

北大的知性

敦煌的寂寞

集于你娓娓道来的《自传》

 

我捧着整个敦煌

太沉重。彻夜无眠

注：樊先生唯一自传巜我心归处是敦煌》，先生亲笔签名并赠予一本，如获至宝，彻夜拜读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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