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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曹禺先生书写的王驾《社日》诗

谈谈曹禺先生书写的唐人王驾《社日》诗

偶然的机缘,得了曹禺先生写的一幅字。写在普通的宣纸上,没有装裱过,只是在背后一层。写的是晚唐人王驾归隐后的《社日》诗。

曹禺(1910年9月24日—1996年12月13日

王为政造像(来自互联网)

曹先生原以剧作得大名于世,虽不以书法著称,但老一辈文人,笔下都有讲究的(当然也有例外,譬如巴金先生的字,就异类得很)。故此卷墨色笔意都称畅惬,印鉴是常用的一枚、上款并无闲章。全篇周章布局也很是稳静,其中情趣意蕴的恬淡,也是可以体味得出来的。

《社日》王驾

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半掩扉。
      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

晚来灯下再次展卷摩挲一番,不由得想起文革中少年时代,半夜偷读《雷雨》、《日出》剧本,激动得血脉卉张却不敢稍许声张的情景,不由生出不少心思、难以抑制地不能平静了……

夜正深长,索性由了心绪随想随记,也算做个小小的纪念——


曹先生在戏剧艺术上的成就很高,也曾是多年断而又续的北京人艺院长;但年少得名也高,中年损辱也重;经历了那么多年的荣华与沉溽,深受木秀风摧、众口铄金之苦。据老人曾说的:多少年来只是个不敢说,害了自己……这话说得很有些憋屈也不甚艺术的。

王驾诗中说的鹅湖山,在江西铅山县东北,此上有鹅湖寺。二百多年后,在南宋淳熙年间,曾有过两次历史上有名的“鹅湖之会”——

第一次是淳熙二年(1175):吕祖谦邀刚编完《近思录》的朱熹,与陆九渊、陆九龄兄弟就“教人之法”进行学术讨论。当时一大批学人、门生参加旁听。

话端既开,便至纠纷。朱以陆之教人为“太简”,陆则以朱为“支离”。两方在鹅湖展开了激烈的辩论,陆说了句很有名的话:“尧舜之前,何书可读?”朱熹后来回忆道“始听莹于胸次,卒纷缴于谈端。” 朱熹与二陆兄弟各有诗作“机辩”,据门人记载:“举诗至此,元晦失色……大不怿,于是各休息。

这就是我国哲学史上著名的“鹅湖之会”。附原诗:

陆九龄诗

孩提知爱长知钦,古圣相传只此心。

大抵有基方筑室,未闻无址忽成岑。

留情传注翻榛塞,着意精微转陆沉。

珍重友朋相切磋,须知至乐在于今。

陆九渊和诗

墟墓兴哀宗庙钦,斯人千古不磨心。

涓流积至沧溟水,拳石崇成泰华岑。

易简工夫终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

欲知自下升高处,真伪先须辩只今。

朱熹和诗

德义风流夙所钦,别离三载更关心。

偶扶藜杖出寒谷,又枉蓝舆度远岑。

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

却愁说到无言处,不信人间有古今。

一个强调在当下的“心”,虽千古不磨;一个执着于天地间的“理”,不在于人间古今。后世所谓的程、朱理学与陆、王心学,分争也于此可见端倪。

第二次是的淳熙十五年,鹅湖辛、陈之会:

淳熙十五年(1188)冬,陈亮从浙江永康专程来江西访问病中的辛弃疾此行原是约了朱熹同来的,也是想再续前此盛事。不知何故,朱熹却未能前来。

辛、陈连日相聚鹅湖,纵谈极论抗金时事,慷慨激烈。十日后,还不见朱熹前来,陈亮冒雪东归,辛弃疾追之,终因大雪封路,辛弃疾星夜写下“见怀”词以寄托思念。不久陈亮又回赠“寄怀辛幼安韵“来回相答此次相论,被后人喻为南宋词坛的“鹅湖之会”——即“第二次鹅湖之会”。

辛弃疾:《贺新郎·怀同甫词》

陈同父自东阳来过余(1188年),留十日,与之同游鹅湖,且会朱晦庵于紫溪,不至,飘然东归。既别之明日,余意中殊恋恋,复欲追路,至鹭鹚林,则雪深泥滑,不得前矣。独饮方村,怅然久之,颇恨挽留之不遂也。夜半投宿吴氏泉湖四望楼,闻邻笛悲甚,为赋《乳燕飞》以见意。又五日,同父书来索词,心所同然者如此,可发千里一笑。

把酒长亭说。看渊明、风流酷似,卧龙诸葛。何处飞来林间鹊,蹙踏松梢残雪。要破帽、多添华发。剩水残山无态度,被疏梅、料理成风月。两三雁,也萧瑟。 

佳人重约还轻别。怅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断车轮生四角,此地行人销骨。问谁使、君来愁绝?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长夜笛,莫吹裂。

陈亮:《贺新郎·寄辛幼安和见怀韵》

老去凭谁说?看几番、神奇臭腐夏裘冬葛。父老长安今馀几?后死无仇可雪。犹未燥、当时生发!二十五弦多少恨,算世间、那有平分月!胡妇弄,汉宫瑟。 

树犹如此堪重别。只使君、从来与我,话头多合。行矣置之无足问,谁换妍皮痴骨?但莫使、伯牙弦绝。九转丹砂牢拾取,管精金、只是寻常铁。龙共虎,应声裂。

(其实,这次相酬互答的词不止于上述两首,避赘不尽录)

 设立鹅湖书院:

其后又20年,铅山弟子徐子融于南宋嘉定元年(1208)在鹅湖寺旁首设“四贤祠挂四贤肖像”,首创鹅湖精舍,元代也弦歌不绝;到了明景泰五年(1454年),第一次正式书牌“鹅湖书院”。书院以此赫赫之名,历经宋、元、明、清,均为中国著名四大书院之一。


关于这首诗,从82年到92年,曹先生写过多次,有自署的、也有写给友人的...

从字面上来看,老人还是心平绪静的......


晚年,戏剧家曹禺与京剧名家李玉茹开心相伴

曹禺先生是有学问的人。这许多鹅湖的典故,包含了多少贤达的深思与壮怀的心性,自当比常人了解的更多、思想的更深。放过了许多戏剧性极强的传说与文字,却偏来重复写了寻常百姓生活的《社日》短诗,忖度老人的心思,可是经历了人生的大沉大浮与世间的尖酸刻薄,高处不胜寒;什么“新知培养转深沉”、什么“醉里挑灯夜看”,俱已看淡了,痛定思痛,便转觉村社间稻粱鸡豚的生活,有了更多的亲近与期许……

如此想下来,虽也只是自己的一番臆测,反倒为老人舒了一口气,连同自己的心也放宽平和了起来……

只是,老先生80年代中后期书写的:“真实”、“认识世界”等的小品,却又不那么平和,很有些放达与奔发的画面。其中,又有什么想头的呢?


       想多了很可能会岔远了,世事哪有那么透达?我还是休息了吧……

陈农 2021年2月20日(农历初九) 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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