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好人可以用，但关键时刻多半靠不住！

每天为你深度解读《资治通鉴》   

《资治通鉴》第32卷，汉纪二十四

汉成帝元延元年（己酉，公元前12年）

【原文】（可跳过直接看解析）

时吏民多上书言灾异之应，讥切王氏专政所致，上意颇然之，未有以明见；乃车驾至禹弟，辟左右，亲问禹以天变，因用吏民所言王氏事示禹。禹自见年老，子孙弱，又与曲陽侯不平，恐为所怨，则谓上曰：“《春秋》日食、地震，或为诸侯相杀，夷狄侵中国。灾变之意，深远难见，故圣人罕言命，不语怪神，性与天道，自子贡之属不得闻，何况浅见鄙儒之所言。陛下宜修政事，以善应之，与下同其福喜，此经义意也。新学小生，乱道误人，宜无信用，以经术断之！”上雅信爱禹，由此不疑王氏。后曲陽侯根及诸王子弟闻知禹言，皆喜说，遂亲就禹。

【译文】（可跳过直接看解析）

当时吏民中有很多人上书，谈论灾异的出现，讽刺指摘王氏专权招致灾异。成帝也认为颇有道理，但又觉得，事实不明显。就坐车来到张禹的宅邸，屏退左右，亲自询问张禹关于天象变异的事，把吏民上书谈到的王氏之事告诉张禹。张禹清楚自己已年老，子孙太弱，又与曲陽侯王根不和，恐怕被王氏怨恨，就对成帝说：“《春秋》上记载的日食、地震，或者因为诸侯互相攻杀，或者因为夷狄犯中国。上天降下灾害变异，含意十分深远，难以明见。因此圣人很少谈论天命，也不说有关神怪的事。性命与天道，连子贡之辈，也未能听到孔子谈论，更何况那些见识肤浅鄙陋的儒生所说的话呢。陛下应该使政治修明，用善来应对上天的警戒，与臣下一同多行善举，这才是儒家经义的本意。那些新学小生，胡言乱语，误人不浅，不要相信和任用他们。一切只按儒学经术。”成帝一向信任爱戴张禹，因此不再怀疑王氏。后来曲陽侯王根以及诸位王氏子弟听说了张禹的话，都感到欢喜，于是亲近张禹。

【解析】

看完上面这段材料，汉成帝想靠着张禹来制衡王氏外戚，这个打算是彻底泡汤了。

张禹还是一如既往的佛，一如既往的不给力。

对于王氏外戚，汉成帝是纠结的。

权力的稳固他需要有这些亲戚来帮忙，这也算是西汉当时的政治传统。

王氏外戚专权多年，汉成帝也颇为忌惮，尤其是恐惧诸吕、霍氏再次出现。

杀是不可能，那就只有制衡。

前文分析，汉成帝通过差别化待遇提高张禹的地位来刺激王氏外戚，通过王氏外戚对张禹的敌意，反向逼迫张禹与王氏外戚对立，而汉成帝则做平衡手中间调和。

王氏外戚的领头人王根是入局了，张禹甘愿做汉成帝的棋子？

从上面这段材料就能看出一二。

1.张禹的心思

对张禹而言，汉成帝什么心思他门清，当年汉成帝让他做丞相的时候他就知道，何况现在。

在张禹看来，这件事有两条大原则。

其一，王氏外戚只会被限制，不会被清除，尤其是王太后尚在。

其二，张禹必须要考虑自己家族的利益。

结合这两个大原则不难推测，张禹年老，直接和王氏外戚对线，加上汉成帝帮扶，理论上不是问题。

但是，对线一时爽，一招不慎全家火葬场。

不能把王氏外戚给斗倒，将来自己死后难道等着王氏外戚反攻倒算，报复自己的家族？

王氏外戚对张禹而言，就像是攻城战。

攻防可以输99次，只要赢一次就够了，而守方可以赢99次，但只要输一次就完蛋了。（这也是为什么久守必失）

本来为汉成帝奉献了一生，难不能还要奉献子孙后代？

在汉成帝眼中的棋子张禹，开始有自己的想法。

一方面，张禹借机为子孙后代提出诉求。

汉成帝需要张禹卖命，自然要答应。

禹小子未有官，禹数视其小子；上即禹床下拜为黄门郎、给事中。

另一方面，破局的办法未必是只有斗下去。

汉成帝如此，除了权力上的不安，更有内心上的强烈的不确定感。

围绕这个来做文章未尝不失为一种方法。

最后一方面，与王氏外戚的关系该调和还是要调和。

2.王氏外戚的转变

乃车驾至禹弟，辟左右，亲问禹以天变，因用吏民所言王氏事示禹。

后曲陽侯根及诸王子弟闻知禹言，皆喜说，遂亲就禹。

这两句话要结合起来看。

汉成帝用天变悄悄问张禹啥意思，引导张禹往王氏外戚身上开火。

张禹不上道不入坑，反而帮王氏外戚开脱，让汉成帝没有继续下去的台阶。

如此私密的话，怎么会让王氏外戚知道？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告诉王氏外戚。

说此话的人不会是汉成帝，那么更多的就是张禹悄悄的让人透露给王氏外戚的。

王氏外戚一听，原来张禹不是敌人，是自己人，再结合汉成帝的改观，极有可能

会降低对张禹的敌意。

不过个人感觉，这其中不单单表面上这么简单。

王氏外戚在得知这些话之后，有人暗中给与建议，管好家人，略微低调一些，甚至主动凸显汉成帝权威，以此让汉成帝渐渐消除对往王氏外戚的急迫。

这一招就如同当年张安世对汉宣帝自保一般。

而其中抓手之人，极有可能是王氏外戚与张禹有交集的心腹人员从中起到了传递消息作用。

至于材料说的，汉成帝在听到张禹的一番话之后，就信任王氏外戚，不再怀疑，这纯粹是扯淡。

必定是有一系列的变化之后，才会有如此反应。

这里还有一种可能。

汉成帝见张禹如此，也熄了让两家斗下去的心思，老师毕竟是老师，现在被王氏外戚针对，于是就表态说张禹说了此话，替其解围解怨。

王氏外戚听到之后，也自然觉得张禹是忠厚长者。

当然这是猜测而已。

【闲扯】

上面材料怎么说呢？

朝堂内部少一点内斗自然是好的，但是从汉成帝的集权角度上来说，他不太希望看到其乐融融的朝堂。

尤其是本计划限制王氏外戚，现在反而自己依仗的张禹转身和王氏外戚打得火热，更是有些不爽。

这种帝王平衡术，本就是钢丝上跳舞，你想做棋手操弄人心，别人未必愿意做棋子甘愿听你摆弄。

单从这一点考虑，汉成帝就压根选错了人。

错就错在他不应该选张禹（当然也是汉成帝无人可选才如此）。

张禹这个人，本就怕事还有些油滑，有些老好人的味道，你指望这种人和别人撕逼，不现实，除非把他逼到死地。

但逼到死地之后，他是真按照你的想法咬人，还是反过来咬你，这个又不好说了。

这种人想的就是和稀泥，左右不得罪，你好我好大家好。

小事用用还行，关键时刻绝对指望不上。

原因就是这种人，立场不坚定、私心太重，说是精致利己主义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