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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义人:你的故乡在山西!

有一次,北京市内打出租车,上车后与健谈的司机师傅无意中聊起:他说他是京郊顺义人,家住“××营”,祖祖辈辈传下来,他们是山西人,祖上系明代被官府从山西迁来顺义的。

(联通“西绛州营”的公交车站牌)

仔细看看顺义区地图,你会发现:在顺义西北境域内,有许多有着山西地名的村庄,如:“西绛州营”、“东绛州营”、“稷山营”、“河津营”、“夏县营”等,结合顺义地名志书和其他地方志的有关书名和记载,这些有山西地名的村庄居民,大多数的祖先都来自山西,村庄命名的特点多为“山西地名+营”;并且上述村庄名称,大部出自今天山西省运城市,都是今运城市下辖的县或县级市的名字。

运城市,地处黄河中下游,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是最早被称作中国的地方。

比如今属顺义区赵全营镇的“西绛州营”村,以及今属顺义区板桥乡的“东绛州营”村,都有“绛州”二字,绛州即今运城市新绛县,系1994年被国务院评定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拥有1400余年建城史,其澄泥砚为中国四大名砚之一,其绛帖为中国四大碑帖之一,其天主教堂为现存中国保存最完好的古代天主堂之一。

(山西省运城市新绛县“绛州大堂”/来自网络)

“稷山营”村,名出今运城市稷山县。这里被誉为文物之乡,拥有完整的金代墓葬群,以螺钿漆器、高台花鼓等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闻名于世,这里的烧饼、“稷山麻花”等更是享誉中原大地。

(螺钿漆器/来自网络)

“河津营”村,名出今运城市下辖县级市河津市,是全国县域经济基本竞争力“百强县”之一。河津市古称绛州龙门,是汉代司马迁的故乡,是初唐四杰之首王勃的故乡,“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之千古绝唱《滕王阁序》,便是王勃的代表作。

(地处河津的黄河龙门一撇/来自网络)

“夏县营”村,名出今运城市夏县,系中国古老的县之一,传为中国第一个朝代夏朝的都城,后来是战国七雄之一的魏国都城,名“安邑”,是司马光的故乡,也是唐代宰相家族裴氏的故乡。据悉,夏县即将成为运城市之“夏都区”。

(司马光祠/来自网络)

北京市顺义区的这些村子,为什么要以山西的地名为村名呢?

这还要从本文开头那位出租司机师傅的一番话说起——明初的大规模移民所致。

1368年,明朝大将徐达亲率大军一路北伐,直抵当时元朝首都大都,即今天北京市。

经过鏖战,元顺帝妥欢帖木儿仓惶背着祖先的神主牌位,带着众臣和元军北逃至蒙古高原的哈拉和林,史称“北元”,此处不再赘述。

毕竟在北京立都近一个世纪,大都周边百姓,要么是蒙古人、色目人,要么便是蒙古化了的契丹人、女真人、汉人,因此,在意识形态和生活方式上与元廷比较接近,在明军攻陷北京后,大都城内包括周边诸如顺义等地方的百姓们,很多选择了追随元顺帝或被裹挟,总之吧先后以各种方式北上到蒙古高原,还有一部分则为躲避战乱而四散逃命。

(拙作之一  ↑↑)

所以到明朝在大都地区建立统治时发现,整个大都地区大片地方荒无人烟。据料载:元末明初,顺义只剩下1100户,人口不过四五千人。

此情此景,让明太祖朱元璋和时为燕王、后来成为明成祖的朱棣非常闹心,因为北京周边沃野百里,宜耕宜牧,从统治阶级利益考虑,要解决这些土地无人耕种和人民流离失所、民不聊生的局面,最捷径的方法便是从人口稠密地区移民来此。

于是,明太祖洪武年间、明建文帝建文年间和明成祖永乐年间三朝,明廷以政府出面组织的形式,进行了大规模的移民行动,具体说来便是从当时人口相对稠密、经济较为发达、民众勤劳质朴、交通比较近便的山西省移民到北京周边。

据相关史料披露,仅洪武四年三月,就一次性迁徙山西民众万7000户屯北平,有部分安置在顺义;建文四年八月,又一次迁徙山西无田农民充实北平,有部分安置在顺义;永乐二年七月,迁徙山西民众10000户充实北京,永乐三年九月,迁徙山西民众10000户充实北京……等等。

那是一场多么壮怀激烈的移民行动啊!

自华夏进入文明社会以降,安土重迁便成为农耕者的显著特征之一,就是好说,土地是中国农民的“命根子”,同时,除了做官经商以外,大量中国先民都难离故土,即使外出做事,也讲究“落叶归根”。因此,在五六百年前的明朝初期,将如此多的山西民众,从其家乡迁出,到千里之外的北京周边,简直不敢想象。

明朝政府为了保证这项移民政策的顺利实施,特别是为了保证这些山西移民到达迁入地以后不再“偷偷”返回原籍,采取了很多措施:

  • 在移民行动开始时,采用军队编制形式,将待迁民众按照原籍所在州县编为“营”的建制,以便全过程的监督管理;

  • 除了必要的生产工具和农作物种子等以外,不鼓励移民携带与家乡有关的东西,特别是文字性记载的介质,诸如家谱、族谱等,意在经过若干年后,让移民的后代“忘记”祖籍地,从而不再有迁回的念想;

  • 结合保甲制度,制定比较严格的“纪律”,原则上只允许北京地区民众的迁入,而不允许迁出,当然,也有一些相应鼓励山西民众迁入后长期定居的配套政策。

明朝初期那时候,整个从山西向北京移民的进程,完全是政府主导并实施,由军队监督执行的“国家行为”,成千上万的山西人,背井离乡,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故土,来到北京顺义以及大兴乃至被元末战火焚毁的山东、苏北、河南、河北等地,一代代人用勤劳和智慧,在华北大地、中原大地上修筑水利、耕种田地、建设城市,让中华文明生生不息、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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