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声流逝,随着术眼视力的恢复,我渐渐投入到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中:拍拖,工作,辞职,创业,结婚,生娃……
人在事中经历,有对未来的踌躇满志,也有事业与家道两难的犹豫难决;有小成功的喜悦,也有期望跌破的打击……
那几年也有坚持打拳,但时打时停,谈不上有什么兴趣、理解或感受,只是作为一个锻炼身体的运动方式存在着,在多彩生活中潜隐一隅。
有时身体不舒服会想起——“近来我坚持打太极了,为什么还病七病八的?”
有时抒发一下心怀,“他最近的脾气沉稳了,没那么急躁了,可能是打太极拳的功效。”
有时有旁观者显山不露水地问我们打的是什么,“太极拳?有这样的太极拳?”但又说不出什么。
我们也观察到别人的太极拳与我们打的有太多不同,相似的一点:都是慢运动而已。
有点困惑,但身边的朋友没有人打太极拳的,知道我们打拳的几位朋友,还会觉得奇怪,“怎么你们这么年轻就打那些慢悠悠的太极拳?那不是老人家才玩的吗?”
某天在书店的音像部随意逛逛,忽然见到一盒录像带竖立在展示柜上,封面有一位白衣老者的定式照,横书“吴式太极拳”,我们就冲着这题首五字,和这白衣老者的神气,将录像带买回家。
老者名王培生,讲解的是吴式三十七式太极拳。
迫不及待地拆开录像播放,很快就被王老所叙所演绎的太极拳吸引,我们第一次听到“全身放松”的方法和感受,第一次听到“用意不用力”的解释。还有什么“外三合,内三合”,“尾闾中正神贯顶,满身轻利顶头悬”,“迈步如猫行,运劲如抽丝”,“左重则左虚,右重则右沓”……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拳经拳论,于老人侃侃而谈,自如流露,讲到高兴处,老人竟有如孩子般的兴奋神色,热爱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看得似懂非懂,觉得其中充满古朴道理,但并不古旧呆板,反倒像是一个我们不了解但隐约熟悉的世界在向我们招手。
他强调打拳不是肢体乱动,是心意导动,这与我们平常所见所闻所识非常不同,平时是想到就去做,这“想到”是不是心意呢?“想到”,指的是心?还是意呢?这个问题一想,就脑壳疼。
“以心行意,以意导气,以气运身”,“全凭心意用功夫”,他所说的,我们心里默默点头称赞,却又说不出一丁点所赞为何,这很奇怪!一大堆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让我们如寻获至宝,收工后也不看电视剧了,打开录像重复倒带反复播放,一点一点去听、记、做。
跟着王老说的做,身体有一些从来没有的微妙感觉,这些新鲜感促使我们继续跟学,随王老步入这前所未见的太极园地。
录像带学拳,不是看到就能做到那么简单,要从平面图像转换到立体运动,这是一个难点。我们对着电视屏幕,不断倒带,一个动作讲解反复看多遍,反复跟从练习,再加上不时为生活为生计要两地奔波,学拳的进程很慢,直到我怀着八个月身孕,才把最后两式学完。
随着对太极拳解说的逐步理解,王老拳态中的丰厚内涵逐渐呈现,他的中正安舒,轻灵圆活,轻松舒展,让人忽视了他的年龄,而见到君子般的从容大气。
清晨的小区空地上,我也如当年母亲身怀六甲,和缓轻柔地打起太极拳,享受新生命与我共处一齐的晨光微风,享受太极拳这无声的摇篮里的安宁与满足……
我和太极拳的缘分,再深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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