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夏天天亮得早,小珠醒来,列车窗外的景色已全然换画,都市的繁华已留在昨夜。这里是广阔起伏的山林,宁静葱郁的阡陌田园景象,在山地间,河道旁……
田边的小瓦房,不时映入眼里。远处是雾霭霭的山林,迷蒙一片,如人间仙境。忽地车入隧道,充耳只闻列车隆隆,一出隧道豁然开朗,窗外又见绿野田庄。
早上六点多,到达鹏城站,列车进站缓缓停下。
一踏出车外,就如踏入清凉世界,昨夜一场雨,将炎夏洗褪,小珠在这一片凉润中,竟觉如一夜之间走过两季,从盛夏迈入清秋。
站台出入口处,圆通师父向他们迎面而来,脸上笑微微的。
小珠笑嘻嘻的:“师父……”话未完,圆通一把将她手提的行李箱拎了去,转身就领着俩人走出站台。小珠和悦悦加快了脚步跟上。
旅客出口处,文龙师兄和另两位师兄在等候着,小珠出来,文龙师兄亲切问候:“小珠,你好,可把你们盼来了!师父这几天总在念叨你……”
小珠忙伸出手,笑说:“文龙师兄,我们给大家添麻烦了,太感谢你们了!”几人亲切握手问候,师兄们争接过行李放上车子,人都上车,往预订好的旅馆驶去,一路上话题不断,鹏城人的热情,与这深凉的气候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差!
一起简单早餐后,师兄们有的要上班,先行告别。小珠随圆通师父和师母来到他们平时练拳的小区广场打拳。广场已有三几人在聊天热身了。
略为准备,圆通领着大伙练三十七式,三十七如涓涓流水,在这广场一角流动起来……
文凤师姐也来了,之后,不断有拳友加入这支三十七的队伍,从刚开始五六人,到后来十多个,气势渐渐开扬。
那集体三十七的感觉很特别,单独看,每个人都是一道风景。但拳架都有圆通所传授的共性,举手投足,左顾右盼,曲折转换……大家好像心灵彼此呼应,虽然没有音乐伴奏,却是节奏均匀,安祥平和,十多个人组合成三十七的那种气势,竟如一个人在盘拳似的。
三十七式结束,文凤师姐过来和小珠打招呼。小珠想了想,好奇问道:“文凤师姐,你和文龙师兄……是两兄妹吗?”
文凤师姐笑:“猜到你会这样以为!我们在师门里是师兄妹,但是他姓李,我姓刘,名字是巧合罢了!”
小珠也笑:“这也巧得真妙!巧啊!真巧!我能遇到圆通师父,能来这里,也是一个巧字!”
“师妹,你来一趟不容易,好好跟师父学,我到点上班了,晚上再来看你们!”文凤师姐与大家告别离开,大家也各自散去,圆通继续给小珠说拳。
圆通指出小珠的拳架有上身沉压的情况,还有为了找轴转,而强拉了肩膀。
小珠回想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对轴的理解是强了,在盘拳过程中也在找这个轴的立与运动。大约是太想做到,又出偏了,只想着轴、轴、轴……可是此轴非实相,是一个全体的运动状态,即如水流的漩涡,漩涡本身并非实相,只是水在环绕流动时形成的。同理,四肢百骸围绕中心轴旋动,或中心轴旋动,四肢百骸环绕,都是内外整体的。只强调轴,身体却没有随之运动,强以轴拉动,就有了圆通所见。
还有就是几天前小珠在京城承张老师说拳,对势的理解也加深了,知道中轴立,脚下虚,势才成。可是对势的理解攀附太过,造成了贪势而压胯压膝……小珠叹一句:“真个是着急不得!一贪即过!”
圆通说:“这很正常,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你自己未必清楚自己的状态,如果以推手去感受,有些过与不及,心里就知道,心知道也就体明了。这次难得你们过来,就把这些找一找。”
便以揽雀尾、搂膝拗步、高探马接分脚等几个式子,反复调整……
不觉已近中午,圆通把小珠母子带回家,师母已备好午饭。
换了鞋子进了门,有一面墙竟是镜子。圆通说,这面大镜子是方便练拳,有时候学员来家里学拳,对着镜子学方便。小珠笑叹:“太极人,就是这么任性!”
小珠把带过来的手信取出来,轩源老师给她的影像资料,她多复制了一份,也带过来了。向圆通说与轩源老师见面,去家,及带回资料的事情经过。
圆通与蒲谷子交往的过程中,对蒲谷子的师父:轩源老师,已有听闻,从蒲谷子的言谈及实际表达,感受到轩源所指的道学方向是正路,所以对小珠带过来的资料,很重视。
听小珠说了在京城的奇遇,张老师对小珠的肯定,圆通也为她高兴。
“既然轩源老师送了这套资料给你,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好好学,这样在对比之中,也可对你的太极拳有个促进。”圆通建议。
小珠:“师叔也支持我学,我只是担心自己学不来,轩源老师那个气势……我就像只小猫。”
“就是没有,才需要学啊!”
“这……也是!”
下午三点,圆通师父待小珠悦悦午休完,把俩人带到小公园,与小珠讲推手。
虽然在家里,小珠与兴隆不时有互相推推手,但是小珠对整个推手该有的状态和练推手的目的不甚了了,理论上听说了,但身体没有感觉,一搭上手,圆通便有说了:“你这手硬,说了你硬以后呢,你又有主动走或躲了,身子还动!”
一点点地边说边感受,很多都是在视频指导上听过的,有的也自以为做到了,可与实际体知的差异很大,真如圆通所说的,推手的感觉是一点点喂出来的!
圆通不厌其详地点点说明,小珠渐渐明白推手时,对方进,我方让出通道,而不是抗着他,这就得手的接触点感应到对方的来路,随他的劲而让;我方进,得问着对方的腰,合着对方而进,切不可盲目使劲推。双方的接触点不能接得太死,也不能丢,贴着肉皮,感觉之间还有一片薄叶的距离,这样往轻里练,才能练出敏锐的感觉,无论力轻力重,都要能感受到。身子中定为本,胯不能乱动乱晃,步子进退有据,是合着腰合上手整体的前弓后坐,推手是两个空间互相的转换,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过程……
小珠深感浩瀚,原来的一点自得之心悄然尽退,十天,只不过蜻蜓点水罢了呀!
小珠这边休息下,圆通就叫悦悦打几个动作来看看,悦悦也似模有样地起势,揽雀尾了。圆通便与悦悦说拳,调形……真的是争分夺秒!
晚上,文龙师兄果然来了,和文凤师姐一起来,还带来一个又甜又脆的大西瓜,大家吃瓜聊天谈拳,不亦乐乎……
文龙师兄不动声色地四下观察旅馆的房间设施,还去和旅馆老板交谈,很快他就发现这里找饮用水不方便,便静静出门,不一会提了一箱瓶装水回来,叮嘱小珠取水喝,有什么需要就和他说!
之后几天里,小珠每每拿起一支水,就会感叹文龙师兄的细致照顾,他真像一个大家庭里的大哥哥,温暖细致,润物无声。
听小珠赞叹多了,悦悦在出门时,主动把水和雨伞装进背包带出来,分担小珠的负重,这让小珠很开心。文龙师兄的行为,无形中感染了他。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是紧张的进程,早上大伙晨练,讲拳、或剑,下午,戍己功法、推手,晚上与大伙晚练。
这天中午时分回到圆通师父家,师母已在厨房里忙半天了,大盆子里是剁好的馅料。
“师母,这是要包饺子吗?”小珠问。
“是呀!入伏了,这里的食俗就是吃饺子。”师母手上没停地说。
“入伏!我都快把夏天忘记了!我也帮忙!”小珠笑。
“悦悦,你不是想学怎么做饺子吗?快来学全套!” 小珠走进圆通的书房,对悦悦笑说。他正上电脑,扭头向小珠笑笑,却不挪位,又投入他的电脑世界了。
下午,几位师兄早早来家帮忙。师母动作麻利,爽快干净,说着话和着面。擀面杖在她手里竟象长了性子一般,一块一块的小面团被擀得又薄又圆。
看师兄们包饺子,饺子皮在他们手里一捏一挤,一个个饱满的饺子就出来了。与师母配合着,很快就把几个大碟子都摆满了。
煮好的饺子,水灵灵,热腾腾,香喷喷,惹人食欲。圆通招呼小珠:“来,不等了,饺子得趁热吃!”端起碗筷。
大伙便动筷了,师母还在厨房里忙着,一盆一盆饺子不断上桌……
待大伙都吃不动了,放下筷子,师母二话不多说,让他们赶紧外头运动去,她这才坐下来安静地吃这顿入伏饺子。
师母常说的那句话:“你们练你们的,我负责后勤……”简言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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