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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变化
其实跟倭仁的谈话只是一次契机，曾国藩在这之前已经开始被唐鉴影响了很多。《曾国藩日记》记载，曾国藩跟倭仁的谈话发生在道光二十二年（1842）十月初一日，在两年前道光二十年六月初七的日记里，纵欲寻欢、花天酒地的曾国藩已经开始反省自己的放荡，开始向往自强的人生，因此给自己起了一个字号：涤生——大概意思就是洗洗干净获得重生。当然，这里的反省还是一位传统读书人道德上的反省，还没有找到改变自己人生的自强办法。在跟倭仁谈话前的两年之间，曾国藩在自强人生和享乐人生之间摇摆不定，跟我们普通人一天戒烟二十次没啥区别，说说罢了。
现在的《曾国藩全集》中，曾国藩跟唐鉴谈话开启哲学人生之后的日记没有大详细的记载，曾国藩精神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很清楚，只知道曾国藩一直在坚持古代中国人学哲学的通常玩法：读《易经》。想来曾国藩在这期间已经通过学哲学，心理变得非常敏感了吧。在这个时候，倭仁告诉他：“研几工夫最重要，颜子之有不善未尝不知，是研几也”。啥意思？倭仁说，我们儒家的榜样孔夫子的弟子颜回，心中有不对的地方，自己就清清楚楚地自我反省，向自己的内心深处找自己的毛病，这个办法最重要。
老实说，类似的话很多人都听说过，可是，有多少人在听到这个话的时候，能够真的在内心体验到这个方法并且掌握它、学会运用它呢？曾国藩可能被哲学折腾了大半年有了思辨的基础，应该是听懂了，而且学会了，因为第二天的日记中就记载：曾国藩自己读《易经》读不懂，自己“昏浊”“浮浅可恨”，发现自己真的很笨，而且当天来了朋友聊天，事后才发现，原来过去自己把时间都浪费在了无聊的“游言、巧言”中了，人生日复一日在重复，没有做到每天进步的日新。
我们可以看到，曾国藩真的掌握了“研几”的办法。对曾国藩来说，儒家的道理，不再是头脑里的一种逻辑，曾国藩开始拿这些道理比照自己的心灵，开启了“痛骂自己”的人生。这是不是很书呆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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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责日新的人生
当然这是很书呆子的状态。跟倭仁谈话三四天后的十月初五、初六的日记里，曾国藩记录自己装逼吹牛、夸赞别人言不由衷、心里淫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功名利禄心泛滥等等，种种狂妄、虚伪、做作。我们很多普通人如果看到这些日记内容，可能会觉得，这不是人人都如此、很普通吗？而且，至于在日记中给自己一个“可耻”的评价吗？在十一月初四日记中，曾国藩甚至评价自己：真禽兽也！神经病太狠了吧。
应当说，曾国藩日记中的很多内容，都是按照当时的社会道德伦理评价自己，确实有很多压制人性、奴役心灵、盲目禁欲等理想主义的成分。今天的我们不需要学习曾国藩的这些东西。我们需要留神的是：曾国藩在干嘛？
其实，曾国藩开启了一个通过“自责”实现的“严以律己”的自强人生道路。修身，是需要从生活细节入手的，从小事入手，从遏制思想中的恶念入手，把自己生活不够检点之处，内心世界不够洒落之处，及时大胆地、毫无保留地、深刻彻底地加以揭露，加以批判。这种批判曾国藩干了两年，据说，人类这种动物一种习惯的培养21天就能形成，两年是多少个21天呢？
可以说，曾国藩培养出了一个“坦诚面对自己内心”的习惯。其实，每个人的自强都需要有两个基础。第一，学会坦诚面对自己，第二，学会自己理性地对待自己的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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