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脑袋和屁股

作者：李广生

前段时间，第二波倒春寒袭来之时，下了一场雨。

第一波倒春寒因一场突如其来的雪而起，第二波倒春寒的始作俑者恐怕就是这场雨了。

清晨，冒着雨，骑着自行车，我出现在右堤路上，前往工作单位。

才六点钟多一点，路上的车渐成接龙之势。现代化交通工具缩短了距离，但并未为人类赢得更加充裕的时间，人们似乎起的更早了。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发出清脆的莎莎的声音，竟使人觉出悦耳。路面质量非常好，一个水坑都没有，我也就没有被积水飞溅的担忧。

一路过来，骑自行车的只有我一个，倒是有几个骑电动车的，从身边飞驰而过，包裹的严严实实。

无人同行，想到这一点，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遗憾。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想到了这句话。又一想，不对，似乎更应该是——即便相逢，亦是擦肩而过。

这便是行路者的常态吧。

秋雨是凉的，容易使人生愁。正如易安居士所云，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春雨，而且是早春的雨，是寒的。

汉字就是这般奇妙，不用连成句子，仅仅一个方块字，就能把人的情绪表现出来。凉与寒，不是一个意思吗？外国人可能不明白，但中国人都知道，前者突出体感，后者强调心境。心凉和心寒不是一个意思，而不仅仅是程度的不同。

确实很冷。在这个早春的清晨，骑行于雨中，由内而外的冷，所以称之为寒。

雨滴扑面而来，打在头盔上啪啪作响。顺着头盔的缝隙钻进头发中，淌到脸上，脖子上，像一条条小蛇在爬。前胸、后背、肩膀、大腿，还有双臂，很快被雨打湿，衣服贴在身上，让肌肤更加真切的感受到雨滴的温度和力度。

奋力蹬车，向前冲，虽然前面还是雨。有几个瞬间，我感觉这个雨，这寒意，就像是无法冲破更无法摆脱的宿命。

终于到达单位，停好车，上楼。忽然感觉屁股湿了，而且湿透了，有水流正在顺着腰臀间的曲线向下流淌，并且已经到达了大腿。怎么回事，屁股怎么会湿，它并没有机会直接面对雨啊？

再一想，明白了。后轮甩起的雨水和后背淌下的雨水，两股水流汇集于腰部，联合向臀部发起进攻，就造成了这一结果。这可怜的屁股啊，别看它躲在下面、藏在后面，其实也不能幸免、也没少受罪——我心里想。想到这时，水已经翻过屁股从裤脚流淌出来。

朋友见我淋雨了，很关心，劝我快去洗洗头，因为头发湿漉漉的。我想告诉他，屁股更湿，更难受，但没好意思。谁让它是屁股呢，没辙。

风雨袭来时，脑袋在前面顶风冒雨，屁股在后面默默承受。

脑袋和屁股，都是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