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抓不上来，怎么办？

作者：李广生

高考刚刚落下帷幕，中考正在进行，随后便是中小学的期末考试。大大小小的考试，迎着夏日的骄阳，扑面而来。成绩，是不容回避的问题。北京市发布了今年高考分数的分段统计，三万余名考生，一分一段。看了这张表，考生会清晰知道，自己在全市的排名，有利于报考。同时，它也让人们直观的看到，“一分干倒一群人”的残酷现实。

上周，我走访了几所学校，观摩了几位教师的教学，真切的感受到，对成绩的焦虑已经从中学蔓延到小学，甚至到达低年级学段。有的校长和教师跟我交流，讨论如何才能把成绩抓上去。他们的困惑是：成绩怎么抓也抓不上来，怎么办？在此之前，他们一般要先表白一下，意思是自己并不是一味地抓成绩。不谈成绩，并非明智之举，更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教育需要理直气壮地谈成绩。但是，我的回答是：在目前的形势下，成绩靠抓，还真的抓不上去。

这里所说的形势，指的是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形势，以我自己的判断而言：抓成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或是说，以抓的办法提高成绩的时代不复存在，成绩绝不是一抓就灵。

考试改革已经进行了多年，中高考命题方向的变化，既稳定又显著。我把它大致分成三个阶段：知识立意阶段、能力立意阶段、素养立意阶段。知识立意阶段重点考查的是对知识的记忆和掌握；能力立意阶段重点考查的是对知识的掌握和应用；素养立意阶段重点考查的是对知识的理解和运用。毫无疑问，中高考的命题会围绕知识进行。这是一个知识经济的时代，淡化知识无异于“倒行逆施”；知识不是不重要了，而是越来越重要。但是，考查方向发生了变化。开始考查的是知识的记忆，后来考查的是知识的掌握，再后来考查的是知识的运用。对一具体的知识而言，开始的时候，只需要牢牢地记住它、准确的表述它、辨析它，就能得高分。后来，不仅需要牢牢地记住它，还需要在设定的条件下应用它解决复杂问题。再后来，就是深入的理解它，全面的掌握它，运用它解决真实情景中的问题。当然，这三个阶段，也就是这三种立意，并不是泾渭分明的，不是彼此割裂的。在知识立意的阶段，也有对知识运用的考查，在素养立意的阶段，也有对只是记忆的考查，只不过它们不是考查的方向和重点。

在知识立意和能力立意阶段，重点考查的是知识的记忆性掌握和条件化应用。掌握是教学中最难掌握的定义，如同理解一样，它是最难理解的概念。掌握到什么程度，才叫掌握？理解到什么层次，才叫理解？至今是个谜。现行课标做出的回答都是含糊的，教师因此也是迷茫的。布鲁姆对此进行了深入研究，他所提出的教学目标分类理论中，对认知领域的目标做了如下分类：1.识记，2.领会，3.运用，4.分析，5.综合，6.评价。它们是层层递进的关系，由低级到高级、由简单到复杂的六个水平。另一位著名的认知主义心理学家加涅，对此也贡献颇多，他从学习结果的维度加以论述。加涅认为，人类的学习有五类结果，表现为五种不同的能力，即：言语信息、智力技能、认知策略、运动技能和态度。他们二人从学习的起点和终点分别进行了建构，而我所说的“记忆性掌握”和“条件化应用”，大致相当于布鲁姆的“识记”“领会”“应用”和加涅的“语言信息”“智力技能”。当代学者——致力于“深度学习”理论研究的学者，称之为“低阶思维”。

试题越来越活，越来越难以把握，这是人们的普遍感受。高考结束后，不少人惊呼，高考试卷大变样！其实，考的还是那些知识，对照考纲会发现，变化并不大，也不多，但考查的方式方法变了。这正是进入素养立意阶段命题方向变化的趋势，即更加注重知识的深度理解、综合应用和在真实情境中的具体运用。对考生的素养提出更高要求。用一个不太严谨容易引起歧义的说法是，以前考的是“死知识”，现在考的是“活知识”。

“死知识”可以抓，可以通过抓的方法提高成绩。一是因为抓得住。那些概念、定理、知识点等，显而易见的摆在那里，教材上写的明明白白，一抓就能抓住。二是因为抓的牢。一背、二练、三考，通过背诵、记忆、大量的练习，就可以把这些知识点牢牢抓在手里，变成试卷上的分数。学习“死知识”，可以通过抓的方式，并且事实证明，抓是提高成绩和分数，最好的方式，。

“活知识”却很难抓。一是抓不到。它们不再是知识点，而是知识之间的联系，不再是表象的知识，而是隐藏在事实背后的深度理解，是教材上没有的知识，怎么抓？想抓也抓不到。二是抓不牢。即便是背的滚瓜烂熟、记得是清清楚楚，但遇到实际问题，特别需要灵活运用知识的真实问题，这些本以为被抓牢的知识，却派不上用场了，无计可施。越是想用死记硬背的方式抓牢，越是容易逃之夭夭。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有些学校和教师，抓得不可谓不狠，搞得师生身心俱疲，但成绩的提高并不如人所愿。

“死知识”像一块石头，能够抓得住、抓得牢，所以可以抓出成绩；“活知识”像是一把沙子，抓得越紧，流失的越快，所以靠抓，抓不出成绩。

不抓怎么办？不抓成绩不是不要成绩，是不用抓的方式提高成绩，成绩是绕不过去的。其实，这才是有意思的问题。但是，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问题。谁敢说掌握了提高成绩的秘密、能够快速提高成绩，那他一定是骗子。一抓就灵的时代过去了，不会再有另一种方式替代它，而成为新的一抓就灵。不抓怎么办？这个问题不仅需要深入思考，更需要系统解决。暂时找不到更有效的办法是正常的，千万不要因此而死抱着抓，还把抓当成最好的办法、唯一的出路。死抓不放、常抓不懈，结果只能是，遍体鳞伤，两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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