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里下雪了吗？

作者：李广生

天气预报越来越准，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因为给人们的生活带来诸多便利。大概三天前，我就知道今天会有一场雪。但正因为如此，也使生活少了许多不期而遇的惊喜。忽然而至的一场雪、一场雨，或一阵风，如果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往往会给平淡的生活带来些许的趣味。人类这种动物，与生俱来的对不确定性充满期待。即便是灾难性的后果，

本来是要住在老家的，一是因为天气，二是因为母亲的身体，但中途出了点状况，只好在下午离开老家。老父亲照例送到街口，并叮嘱我带好东西。每次和他告别，心里都有不舍。岁数越大，反而越依恋父母，惦记和牵挂越多。总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但他们总不给我机会。终于有机会了，这样的天气，陪陪他们，帮他们扫扫雪，却又不得不离开。生活总是这样，充满了无奈。

回到楼房，就把雪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居住在这个悬在空中的建筑物中，似乎与大自然隔离，恰如大先生所言：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做饭的时候隐约看到窗外有雪花飘落，但没放在心上，因为沉浸在厨艺之中。每天都要做饭，为了避免它成为自己的苦役，我接受了苏霍姆林斯基的建议，用研究的态度和方式做饭。他曾说：如果你想让教师的劳动能够给教师带来兴趣，使天天上课不至于成为一种单调乏味的义务，那就引导每一位教师走上从事研究的这条幸福的道路上来。说得多好！这句话适合任何劳动。它的潜台词是：研究让生活更美好。我之所以在锅台和讲台上均小有建树，研究发挥了重要作用。

吃完饭，简单收拾一下，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坐到窗前的摇椅上，准备喝茶、抽烟、刷抖音。每天晚上都是这样。无意间向窗外一看，哇，竟有那么多雪花在夜空飞舞。再一看，地面已经全是白花花的了。好大的雪啊。

隔着玻璃窗看雪，就像雾里看花一样，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也像是张望大街对面的美女，神秘而飘忽。雪花很大，很多，在空中纵横交错，因为风的缘故，它们又显得那么匆促，像是要迎面扑来，又像是绝情离去。夜幕苍茫，灯火昏黄，雪花狂舞，心绪不由得纷乱起来。

换上衣服，穿好鞋子，来到楼下。果然有不少人。一对年轻的情侣，小伙子拉着小姑娘，在雪地滑。笑得那么开心。姑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有耳朵的卡通帽，像一头小熊。几个孩子在打雪仗，大呼小叫的，他们的父母在一边聊天。

地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层，那么蓬松，踩上去，扑通一声，印出一个大大的脚印。看着它，心里却有些不忍，觉得自己太冒失了，打破了这洁白的宁静。雪花变小了，落在脸上，凉丝丝的。抬头，用前额和面颊迎接雪花，感受那股从天而降的寒意，从面颊到心底。忽然想起一首童谣：奔头奔头，下雪不愁，你有雨伞，我有奔头。这该是多么大的奔头啊。前额叶区域涉及规划复杂的认知行为、个性表达、决策和调节社会行为等复杂的认知功能。大奔头的人不仅智商高而且情商高，这是脑科学的研究成果。抓起一把雪，攥成一个球，摆弄几下，觉得无聊，随手扔了。拍了几张照片，转身回家。

烧水泡茶，想起了老家的父母。两个近九十岁高龄的老人，独立生活，完全自理，还要自己烧煤取暖，洗衣做饭。这场雪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但他们坚持自己所选择的这种生活。特别是母亲，在她的坚如磐石意念里，不依靠别人，也不拖累别人，是获得有尊严的生活的前提。

在电梯里碰上一位快递小哥，头盔上一层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风雪之夜，正是他们忙碌之时。希望你不要这时候下单，是对他们的照顾。

想起了那首歌：你那里下雪了吗，面对寒冷你怕不怕？可有炉火温暖你的手，可有微笑填满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