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课堂”有模式吗？

作者：李广生

这个问题我本计划在后面讨论，至少在简述罗杰斯，也就是人本主义心理学，还有埃里克森，即人格发展理论，以及生命心理学关于成长阶段的划分之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因为我觉得理解“生命课堂”的前提是对生命有充分的感知和觉察，否则谈论“生命课堂”便没有任何意义。这也是我在与一些人对话“生命课堂”时很难形成有效交流的原因，我说的是生命，而对方想要解密的是课堂。既然有人问起，就把这个话题提前。但是，我依然不想直接给出答案。一个肯定的或是否定的回答有什么价值呢？如果你不把这个问题当做恋人之间的调情——你爱我吗？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关注教学模式，特别是刚刚走上讲台的青年教师，还有就是想大干一番事业的行政领导？模式，这个词不难理解，通俗的讲便是套路。掌握了这个套路，能更加熟练有效地完成某项工作或处理某个问题。这便是人们青睐模式的最重要的原因——青年教师需要迅速胜任教学，行政领导希望快点看到政绩。从这个意义上，模式一定是目的性的、程序化的，而且是收敛的，即：指向具体的任务和预期的结果，并有固定的程序和步骤。所以说，既钟爱模式又要免于模式化，很难做到。为了克服这一难题，或是说为了应对复杂问题，人们往往会开发更多的模式，让模式遍地开花。但这样做不但不能缓解反而会加剧模式化，形同饮鸩止渴。前面提到的那本书，总结了几十种模式，包括直接讲授模式、概念获得模式、概念形成模式、探究模式等等。

最先将模式一词引入到教学领域并加以系统研究的人，还是两个美国人，名叫乔伊斯和韦尔，他们合著一本名为《教学模式》的书，已经发行了第八版，是这一领域的开拓者。将“模式”一词引入教学理论中，是想以此来说明在一定的教学思想或教学理论指导下建立起来的各种类型的教学活动的基本结构或框架，表现教学过程的程序性的策略体系。理论依据、教学目标、操作程序、实现条件、教学评价，构成教学模式的五个要素，把它们理解为教学模式的结构更为合理一些。

首先要确定理论依据，保证教学行为在一定的理论指导下。然后是明确教学目标，在教学模式的结构中教学目标处于核心地位，并对构成教学模式的其他因素起着制约作用；它决定着教学模式的操作程序和师生在教学活动中的组合关系，也是教学评价的标准和尺度。再然后是设计操作程序，具体而言就是师生先干什么、后干什么，等等。再然后是组织教学的实现条件，考虑教学模式发挥效力的各种条件因素。最后是进行教学评价，是否达到教学目标的评价方法和标准。

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假如教师真的熟练掌握了各种模式，他们的教学会怎么样呢？比如这样一位教师，他要教授三角形面积这一课。他一看这节课适合应用概念获得的教学模式，于是便按照教学模式的指引组织学习内容、开展教学活动……这像不像车间里的工人，拿到图纸和工艺流程之后，站到车床前，开始加工零件。但实际上工人在车床上能够顺利的依照图纸加工，而教师站在讲台上却无法按照教学模式进行教学。确实，教学模式能够让年轻教师快速找到成就感，但也能够让他们快速产生倦怠感。因为模式的存在，领导能够更有力的把控教学，但与此同时也可能导致教学的僵化，政绩如昙花一现。那些当年在国内红透半边天的教学模式，而今安在哉？

前面我反复提到一个话题：教知识还是教学生？在我看来，这是课堂的核心问题，是否需要模式以及在何种水平上需要模式，都与这个问题有关。如果说教学目标是教学模式的核心的话，那么教学目标指向知识的获得还是生命的成长则是核心中的核心。这也是一个真正考验教师良心的问题。当人们在谈论模式的时候，究竟是在谈论什么？

西方教育理论表现出对科学的依赖以及对工业化的屈服，这是需要我们警惕的。正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5年发布的报告《反思教育：向“全球共同利益”的理念转变？》指出：世界在变化，教育也必须变化。社会无处不在经历着深刻变革，这种形势呼吁新的教育形式，培养当今及今后社会和经济所需要的能力。这意味着超越识字和算术，以学习环境和新的学习方法为重点，以促进正义、社会公平和全球团结。教育必须教导人们学会如何在承受压力的地球上生活；教育必须重视文化素养，立足于尊重和尊严平等，有助于将可持续发展的社会、经济和环境方面结为一体——这是人文主义教育观，是全人类的根本共同利益。

我曾和一位小学校长共读这份文件。她是一位伟大的校长，因为他虽然教的是小学生，但关注的是全球共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