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
偶然间,闻到一种气味,就像是打开了记忆的大门,一下子就回到了多年以前:童年时照顾过自己的奶奶、外婆家后院葱郁的大树、夕阳下小伙伴躲猫猫的老屋子。
甚至,奶奶抚摸过你的面颊、大树下和爽的微风、躲猫猫时灰尘的气息、以及,夕阳西下美好的光影和温度……
这些,本来早就被淡忘的往事,会随着这“久违”的气味,再次一股脑清晰而真实地重现,就好像你秒回童年,尚置身其中。
这,就是“普鲁斯特效应”:气味是一把神奇的钥匙,能够打开通往过去的大门。
普鲁斯特效应的名称源自法国著名意识流小说大师:马塞尔·普鲁斯特。
普鲁斯特从小就患有哮喘,体弱多病又多愁善感,他的童年几乎都在父亲的老家度过。
长大后的普鲁斯特在不经意间,因为喝了一口带有玛德琳蛋糕渣的暖茶,勾起了对过去无限的回忆。
其巨著《追忆似水年华》就是一本回忆录,写尽了普鲁斯特的一生。
其文笔细腻精致,叙述超越时空概念,通过感官,不时交叉地重现已逝去的岁月,抒发对故人、往事的无限怀念和难以排遣的惆怅。
整本书读起来和梦境一样,尤其普鲁斯特临终前完成的第七卷《重现的时光》。
之所以读起来像梦境,就因为全书不以时间发展为线索,而是随心所欲,想到哪就写到哪。
在任何一个不经意间,由嗅觉、味觉、触觉所触发,一下子就展开对早就逝去的往事的细腻描写,比如:
写到吃苹果,就突然想起了儿时的小伙伴;
又从和儿时小伙伴牵手的触觉,突然写到了初恋女友……
通过细微的感觉开启记忆,串联无意识的随心所想,使褪色的旧事重新焕发生机,这种创作手法,被誉为“意识流”。
事实上,生活中不少人都有过类似的体验,并不是罕见现象:
某种感官刺激,引发你尘封的记忆或情感。这种现象源自于人体的感知系统,由感受器-传导系统-神经网络进行接收和整合。
感觉是过去的经验在头脑中的反映,是脑对直接作用于感觉器官的客观事物的个别属性的反映和感官系统的察觉情况。
说人话!即人体的感觉分为两部分:
1、感。感受、感到:感觉源自感觉器官对外部刺激的感应。
不同刺激作用于人体的感受器,刺激信号经由神经系统传递到大脑相应的感觉中枢,激活相关神经元的活动,就能触发人体对外部刺激的感受。
2、觉。觉察,觉知:对所感受到的刺激,产生相应的认识和知觉。
外界信号传入大脑皮层感觉中枢,不仅会触发人体的感受,同时还会引起人体对该感受产生认知,从而对外部刺激信息进行整合评价,产生不同的情感反应。
感知、情感同时发生,共同作用,就会产生特定的记忆。
这些记忆是人类存活和进化的关键,比如,让尚不能思考的幼童快速认知世界,学习并且记忆哪些食物可以吃,哪些不能吃。
人体的感觉丰富多样,视、触、味、听、嗅、温度觉、位置觉、痛觉等等。但不难发现,最容易引起回忆的是嗅觉,也就是气味,其次是味觉,再其次才是听觉、触觉等等。
再进一步会发现,所有复杂的食物味道都具有特定的气味。咀嚼时,食物中特有的香气被释放,它们的实质是一些挥发性分子。
这些分子具有挥发性,在下咽食物的过程中,挥发性物质质轻向上,经过鼻咽部进入鼻腔,刺激嗅觉感受器,产生嗅觉信号。
也就是说,味觉有很大一部分也有嗅觉的参与。不然,重感冒时嗅觉丧失吃东西都不香呢?不然,气味这个词中“气”和“味”经常连在一起呢?
也就是说,气味,嗅觉和味觉都可以唤起你的记忆,但仍以嗅觉为主。那么,为什么是嗅觉而不是其他感觉呢?
而且不难发现,气味诱发的记忆,似乎大多都是被“遗忘已久”的、“尘封”的、杳远的记忆,这又是为什么呢?
丘脑是人体感觉的高级中枢,是最重要的感觉传导接替站,同时也类似拦路虎。
人体感受器接受的多种刺激,如视、听、触、痛等信号,都必须经过丘脑过滤,才能有选择地被传送到大脑皮层进行整合,形成感知和意识。
神奇之处就在于,大部分嗅觉信息的传导,可以不经过丘脑的过滤,就直接抵达嗅觉皮层,直接进入边缘系统,刺激记忆中枢,唤起我们最初记忆(杳远的记忆)。
而人类嗅觉的产生离不开以下主要结构和传导路径:
嗅球是人体嗅觉的初级中枢,将人体鼻腔粘膜嗅觉感受器接收到的刺激转化成神经电信号。
再通过嗅束继续向上传导,一部分直接抵达颞叶嗅皮层,使人体对气味产生认知。
抵达嗅皮层的嗅觉信号,进一步被传送至海马和杏仁核。
通过海马体整合,形成气味记忆。
而杏仁核则负责人体对气味产生情感,比如对花香产生愉悦,对臭味产生厌恶。
最后,再将这部分信号传送给网状系统,驱使人体对气味产生行为,比如:
花香意味着以后会有果实,是食物的信号,会带给人愉悦,驱使人趋向花香;而腐败的臭味提示对身体有害有毒,会让人产生厌恶,驱使人躲避。
不难看出,在嗅觉与记忆的关系中,海马体负责接收、学习和记忆嗅觉信号。以色列威兹曼科学家证实,大脑左侧海马体在人生第一次嗅觉关联中起到独一无二的作用。
从解剖位置也不难看出,嗅皮质与海马、杏仁核紧密相连。
而更细节的解剖发现,海马包括海马旁回内部的内嗅区。杏仁核的传入纤维主要起始部就包括嗅球及嗅前核。
布朗大学通过功能磁共振证实,在闻到最初嗅觉关联的气味(能诱发记忆的气味)时,海马体和杏仁核被同时激活。这就是为什么你闻到一阵花香,然后追忆起了一段往事的原因。
气味就像一个开关,一旦按下去,记忆就会犹如潮水般涌来。某时某刻某种感觉,触发你坐上时光机,回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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