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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豆角

在我们北方农村,曾经有小麦套播豌豆的种植方式,当豌豆将要成熟的时候,鲜嫩的豆角非常的好吃,我们小孩子就喜欢偷偷的在黑天半夜的时候去摘豆角。

嫩豆角被掰开,绿莹莹、圆鼓鼓的豆粒啜入口中甜丝丝的感觉;然后再把豆角皮顺着柄的部位一折轻轻地剥掉里边的硬薄皮,鲜翠欲滴的外皮我们方言叫“打章子”也是脆生生、滑滑的非常好吃;老一点的豆角生吃有非常恶心的“豆腥味”,可是煮熟了吃,油香、绵呼呼的感觉至今令人回味无穷。这种在当年让我们度过初夏饿肚子的救命豆角,真的是绝佳的美味!

当年摘过豆角的小伙伴都有过提心吊胆的情形,我第一次摘豆角的经历也实在让人难以忘记。

在我小时候,小麦逐渐成熟的时候,老百姓有一种说法“五黄六月,青黄不接”,新麦子还没有成熟,前一年的粮食已经吃完了,饿肚子的滋味难以言表,只有体味过的人才深有感受,只所以这样写并不是为我们的不光彩行径做漂白,因为那是一种求生的本能,豆角垫肚子,也是逼不得已。

在我刚开始上学的时候,有一个初夏晚上,我去堂伯家玩,几个堂哥非常开心的样子惹得我压根不想回家,最后小哥哥让我回家把书包的书本倒出来,拎着空书包过来,黑咕隆咚的夜晚,我回家按照小哥哥的吩咐,然后告诉家人我去堂伯家跟哥哥们睡,就再次回到堂伯家,原来堂哥们晚上要去“摘豆角”,想到香甜的嫩豆角,我也非常的兴奋,更为他们能带我去而愈发的开心,听着哥哥们山南海北的神谝,我不知不觉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猛然间我听见有人在栓门的响声,我一个崩子蹦起来,来不及穿鞋就去拉门,原来哥哥们看见我睡着了,就不忍心惊醒我才栓门离开。

我的喊声使得刚走不远的堂哥返回开门,黑魆魆的夜晚我们一起朝哥哥们踩好点的方向出发,一路上哥哥们不准出声,只是悄悄地走着,没有人说话走了很长的路程,起初还非常兴奋的我慢慢的觉得有一点后悔,就提出来太远了我不去了,堂哥压低声音说,“快到了我们去,那你一个人回去吧。”看见四下里漆黑一片,静谧额夜晚虫子吱吱的吟唱声,想着我一个人回家不禁头发都竖立起来,我央求他们走慢点,我不回去了,哥哥们放慢了脚步和我一起继续前进。

大哥哥让大家蹲在路边,他先去地里侦查一番,原来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豆角地,刚才还不情愿的我,一下子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精神起来,等大哥哥回来他说“可以进去了,一个人顺一个‘梁子’(地垄)摘进去,不要进麦子地里边,踏倒了麦子就不够意思了。”我们按大哥哥的安排,我们蹲下来顺着梁子往里行进,双手不停的在两边摸索着,捏到了豆角就毫不客气的塞进嘴了,带着顶花的豆角吃进嘴里特别的香甜,不小心一个老豆角被我咬破,令人恶心的“豆腥味”一下涌入我的喉咙,我几乎把刚才吃进去的豆角全部吐出来,我呕吐的声音让大哥哥听见,他低声命令我“不准吃了,摘回家慢慢吃!”我才停止了往嘴里塞的动作,半天功夫,我胸前的书包快满了,我猛然看见对面有人立起跑开了,我吓得不敢出声,原来是我前边也有人在摘豆角,是我们惊动了人家,大哥哥看那人跑远了,才叫我们住手往回撤吧,我们都直起腰转身往回走,还没有出地头就又碰见几个人,他们发现我们后也是拔腿就跑,大哥喊道“谁叫你来的,逮住扣你们‘工分’(生产队劳动的凭证,等同于给农民们的工资)!”我们快步走出地头,大哥哥让我们抄小路回家,免得满载而归的豆角被别人发现了。

回家的路上,我们小声议论着被吓跑的那些人,因为我们人多势众所以不害怕,尽管我嘴上这样说着,其实我当时看见别人起身跑自己也吓坏了。回到堂伯家哥哥们让我趁着天黑回家,我才说出自己很害怕的实情,哥哥们就一起送我回家,第一次“摘豆角”就这样成功的结束了。

现在细细想起来,那些种豌豆麦的生产队,真的的非常明智的举措!嫩豌豆解决了农民们青黄不接的口粮问题;根据现代研究证明豆类植物的“根瘤菌”(根瘤菌:与豆科植物共生,形成根瘤并固定空气中的氮气供植物营养的一类杆状细菌。能促使植物异常增生的一类革兰氏染色阴性需氧杆菌)有益土地营养的增加,小麦的产量也没有减少,而被人们摘剩的豌豆成熟后也是生产队牲口们上好的“硬料”!

40多年就这样悄然逝去,感恩当年种植豌豆麦的生产队,感谢那救命的嫩豆角,祝福那些被我们摘豆角的土地的所有者们晚年健康,因为他们的劳动成果让我们填饱了肚子。衣食无忧的日子,我们必须珍惜,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当下的工作,也是对幸福生活的最好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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