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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农村曾经的街景——姐姐的茶摊

伯父、婶婶都在外边上班,姐姐是在姑姑家长大的,姑姑家就在驰名关中的古镇所在地——阡东村。由于我们村距离姑姑家比较远,每年除过年时间姐姐很少回家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前,计划经济时代关中地区只有礼拜天逢集,而平时也只有生产队队长、会计那些人,才有机会去“上集”(赶集)其他“社员”不可能上集去,更别说小孩子根本没机会去集镇的。所以,对姐姐的印象,我仅仅是停留在一个非常模糊的记忆。

在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却有幸上集并且见到了姐姐,当时姐姐的形象在我的记忆中非常的“酷”,她坐在一个靠背椅上、面前一个方桌、整齐摆放盛着茶水的玻璃杯、玻璃杯上边还有一个四方四正的玻璃盖着,那个场面让在村子里玩耍的我满满的都是佩服姐姐的能干!这个印象一直清晰的保留到如今。

记得那是一个秋天晌午,大人们都去“拾棉花”(从棉花植株上采摘棉花)了,我跟几个上学的大孩子玩,生产队长七伯骑着自行车过来,他说自己去上集谁愿意去,因为我老是缠着七伯听故事,所以我们几个人只有我一个被七伯带上自行车,怀着第一次去上集的兴奋奔向遥远的集市。一路上七伯讲故事、问我数数字、并且告诉我到了集市不能离开自行车,后来才明白七伯带我去上集,实质是为了节约自行车的保管费的,那个年代的农民带小孩看管自行车不是个例的,虽然有任务但我也打心眼感激七伯让我去集市开眼界。

阡东镇曾经名为“永兴镇”,与“店张驿”、“赵村”(今赵镇)三足鼎立为关中要镇。来往过客相当频繁,人气一直旺旺的,当我们到了阡东村,熙熙攘攘的人流自行车已经不能骑了,七伯就推着坐在自行车上的我走,我好奇的眼睛初次见到热闹的集市,都不知道该看什么,人头攒动的集市就是比我们村子人多。我也是被姐姐与七伯打招呼的声音吸引回来,看见姐姐从靠背椅子上站起来的神情、桌子上边漂亮的玻璃杯,我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姐姐了,姐姐招呼我们喝水的时候,我才确认真的是姐姐了,七伯就把自行车放在茶摊后边让我在跟前玩,自己去给生产队买东西了。

我直勾勾地看盖着玻璃的杯子、殷红耀眼的茶水,姐姐的问话我都顾不上回答,姐姐就揭开一个玻璃盖让我喝。第一次端着漂亮的玻璃杯、喝带颜色的水,尝了一口,苦苦的难喝!可是停下来,吸气的时候,舌头两侧甜丝丝的感觉让我不由得继续喝,一口气喝完的时候,姐姐又揭开一个玻璃盖,我说喝饱了就盖上杯子才和姐姐开始说话,就在我们一问一答的时候,一个买茶的客人让我帮他拿一个碗来,他要泡开自己随身带的烙饼吃,姐姐就吩咐我去姑姑家拿碗姑父在家的,我钻进人群取来了碗,当客人掰碎烙饼,倒入茶水的发现没有筷子的时候,我懒得再回去跑一趟了,姐姐也没办法指挥我了。好在客人从旁边的杨树折下枝条扳了两截开始吃,很多人都来到姐姐的茶摊买茶喝,很快3个保温瓶空了姐姐自己回家烧水,交待我2分钱一杯让我一个人守摊。

泡烙饼的客人用了两杯水,给了一毛钱的纸币,当时我虽然可以数到二十、减法却不会,就那样我既不收钱、也不让他走,客人说他要跑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抱住他的腿,引得上集的人都围着看我的西洋镜(看笑话的方言)。很大功夫姐姐才回来,姐姐生气的让我松开人家的腿,原来那个客人是泾阳桥底人,姐姐道歉说:“我兄弟不懂事,伯你包着(chuo)气(不生气)了。”客人笑着回答,“伯是看这个碎仔有意思,不会算账就会抱腿,你的茶是砖茶,喝了解渴、提神好得很,伯没着气的。”老人满意的离开后,我注意到砖茶这个词,原来喝了后的客人有不少人都夸姐姐的砖茶好!姑父是教师、伯父、婶婶也都是公职人员,砖茶是姑姑家的必备品,姐姐的茶水原来是砖茶熬得,怪不得姐姐不多会功夫就回家提一次茶,来来往往的客人,原来他们很多人都懂的砖茶妙处!

在当年,我知道很多人家的爷、大(父亲)都是找来“沙果树”的叶子泡水喝的,到了姐姐的茶摊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好喝的砖茶呢。40多年悄然逝去,干练的姐姐也凭着自己的聪慧大学毕业后跻身公务员的行列,在民政部门为父老乡亲尽职尽责的服务;谋求生计的我足迹也遍布神州大地:河南信阳、西子湖畔、安吉孝丰镇、福建安溪、云南普洱......毛尖、龙井、白茶、铁观音、普洱等等茶种,我都仔细品味,虽然那些茶叶各有千秋,但仍然品不出当年那股甘甜的醇香!为生计的奔忙,使得我也没有再次购买砖茶的心思,相见不如偶遇的到那个地盘就品他们地方的特色茶;光阴催促着世间万物都在成熟,当年的砖茶也被重新挖掘美丽转身为“茯茶”,并且自己有幸习作被采用,润笔的礼品就是曾经魂牵梦绕的砖茶的升级版——“长涛古渡坊茯茶”,虽然第一次的茶礼被好友们一抢而空,再次到来的茯茶我悄声莫息的私藏下来;烧一壶沸水,沏杯茯茶,郁香扑鼻,血红茶汤,童年记忆,重回舌侧!

辛劳数十年过后,长涛古渡坊茯茶让我重拾当年的味道,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茯茶护佑健康的珍品,必须永驻我的茶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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