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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口中学 时光与轶事(全集)

秋口中学

/南山乔松

01

小升初的升学考试还是很严格的,一人一桌,考试时人人噤若寒蝉。

考完就回家等消息,至于谁考上、谁考不上,也就知道自己村里那几个人了。

我们沙城李村里的基本都考上了,除了林包鬼哩和樟荣哚哩,而董×根意外落榜。汪×根要去溪头读书了,郑×根留级了,但还有郑×树、李×根、郑×进三人。

当时,秋口中学(以下简称秋中)还没有去过,只偶尔听村里几个大点的人谈起,真的,他们谈论的都是学校轶事,从来不聊学习,而且很多人读了半年、一年、一年半、两年就辍学回家了,难道读书真的没意思的吗?

说实话,至当时为止,我的见识范围很小,很乡下。

向上,只到过沙城洪苗圃上岸洲及之上都没有去过;向下,只到过上河鹤溪渔潭及之下都没有去过。 

官桥那条源里,只是四年级时候,秋口中心小学(以下简称秋小)春游,去了那个坡,麻榨里都没有去过,更不要说里面那些村了;词坑那条源里,路过词坑但没有去过,最远到过张家湾汪屋山,再往里就没有去过了;李坑那条源里,到过李坑、李坑头,路过岭溪但没有去过,最远到达上坞,再往里就没有去过了。

熟悉秋口镇的人就会知道,其实我去过很少很少的村庄,犹如井底之蛙,眼中的天地就那么一点点。

现在要去秋中上学,有点渴望,有点忐忑,更多的是新鲜好奇。 

02

我的升学在父亲看来是理所当然、必须的,但父亲还是有点高兴,给我打了个木箱。只是我觉得这个木箱太大了。

秋中是住校的。快开学了,得置办些物品。母亲特意晒晒缝缝了一条新被子,然后是网兜、饭盆、牙膏、牙刷、毛巾…还有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

不怕你笑话,之前我从来没有刷过牙,上初中了怕人笑话才开始刷牙的历史。还有,之前冬天从来没有洗过澡,有时一个冬天下来,大腿根那都积了一小块黑黑的污垢,真丢人。

上了初中后,冬天才开始洗澡。每逢周六回家,周日中午(那时休息1.5天,周六下午+周日全天),烧锅开水,在太阳下,呼嚓呼嚓地洗澡。好冷啊,只祈祷自己不要感冒。

一个星期,一身衣服、一双解放鞋、一双袜子,周日下午穿去,周六下午穿回,中途没得换。遇到下雨天,衣服湿了、裤子脏了,也没得办法,得照穿;遇到体育课或劳动课,鞋子里进了沙子或泥土,鞋袜脏了,脚臭了,也没办法,就那么着吧。

尤其是那双袜子,那时的袜子弹性很差,走着走着,袜子就缩到鞋里去了,体育课跑啊跳啊,袜子更是掉下去,硌脚,真的很不舒服。如果是冬天,脏鞋袜+脚出汗,一双脚冻得冰凉冰凉的。

那时条件就那么艰苦。

最后,上学还得准备一星期的菜。

就那么一点家当,放在这个大木箱里,空出来很大的空间。再说,人小、箱大、不好搬。因此,我一直对父亲自作主张做的这个大木箱很不满意。 

03

不满意的不止这个木箱,之前还有火桶衬衫

小学期间,我一直盼望有个小火桶。在我们沙城李小学(以下简称沙小)时,冬天里御寒,好多小朋友家里都专门给他们做了个小火桶,这样就可以自己抬来抬去。如果没有小火桶的,也有专门的大人早送晚归抬火桶。

而我家里只有一个重火桶,不仅重,还经常散架。这样不中用的火桶就凑合用吧,但是自己抬不动啊,家里也没人来帮忙。冬天无数个日子,都在凄风冷雨中瑟瑟渡过。

后来上秋小时,这个破火桶被淘汰了,父亲趁着做新屋的机会做了两个新火桶。但是,是两个很大的大火桶,如同这次这个大木箱一样。

到了冬天,每天抬着一个比自己身子还粗、高及胸的大火桶,真的极不相称!每天来回要走6-7里路,真的好累!

衬衫也是我的另一心痛。过六一儿童节都要戴红领巾,但是,我一直盼望有件带领口的衬衫而不得。每次都是圆领衫的脖子上套着红领巾,很滑稽,总被小朋友取笑一番。

父亲从来就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总是以他成人的眼光来看待一切。

04

终于等到开学了,要去陌生的秋中报到了。

头天,我点了一遍东西,箱子,书包,菜,米,被条,毛巾牙刷牙膏,笔墨,齐了。晚上与同村同学交流,他们均表示第一次上学家人会陪同,于是我回家等待父亲发话。

结果,从第一天晚上等到第二天上午10点,村里同学都在家人陪同下出发好一会了,父亲还像没事人一样没有做出安排。大木箱+被条+米,这对于我这样一个12岁的小个子少年来说,是弄不去8里外的秋中的。

父亲虎头蛇尾,哥哥也没有来过问,实在熬不住了,我通过母亲向从小对我处罚严厉、我见了害怕、而不敢说话的父亲转达了我的诉苦之言。

父亲就去喊了大姐夫。那些年,父亲有什么就喊大姐夫。大姐夫是个不怕苦、不怕累、超级实干的人,来了挑起我的东西就走。

就这样,我迈向了期待已久的秋中。

05

过河道,过渡,到了秋小,念念不舍地望了几眼,到了秋口街,碰到了一些词坑/洙西/梓槎那条源里出来的、肩挑背扛同样去秋中的人。 

过了秋口街,过了上街,过了上岸洲,又汇集了官桥/长径/秋溪那条源里和秋口沿路村庄的人,突然发现,通往秋中的沙子马路上,沿路都是肩挑背扛的人们。

84年,当时有了自行车,但还是稀罕物,只有秋口街有少数。普遍的自行车驮东西还要过2-3年时间,人们还靠挑担。

正因为我去晚了,正好碰上山坞里远路出来的人,他们离这条主马路有10里、20里甚至更远,可怜天下父母心,乡下人读点书,容易吗!

有伴了,心情好多了,偶尔能碰到原秋小的同学。

大姐夫很怕场面,到了秋中,东西一丢,逃也似的就走了。东找西找,报名,宿舍安顿,交米换饭票等,还得靠自己。幸好也有同村人。

但是初次离家住校,谁不想有父母的关爱呢!

也许因为子女多而父母的爱分配不过来,也许父母因为干活太劳累而没有多余的爱,从小我的成长是极度缺爱的。对于我的学习,过程家人也是不怎么关心的,他们只看结果:成绩好,鲜有表扬与鼓励;成绩不好,则是父亲一顿打。

农民读点书,容易吗! 

06

在江西婺源有一所中学叫秋口中学,我们曾在那里求学。

那些年,学校条件限,我们苦却快乐着。破冰取水,秉烛夜,砍柴采茶,企盼露天电影……

那时,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只有几本书,我们觉得世界很大,距离挺短。如今,岁月的流逝,旅途的蹉跎,昔日的少男少女容颜不在。

各奔东西后才知道,秋中时光如此值得追忆!常年不见的同学们,你们还好吗?在外照顾好自己,老同学间常问候。

同学从来不用想起,因为我们不曾忘记

1984年9月1日,我正式来到秋中学习,寄宿制。每周学习5天半,分别是周一到周五全天,周六半天;休息一天半,周六半天和周日全天。周六晚上每个寝室安排两个人守校。

大家还能记得当年的秋口中学吗。 

07

我被分到了初一1班,教室在上图中老教学楼C1一楼最东边,班主任是胡×生老师,同桌是毕×峰,我们坐进门第二列第一排。放眼一望,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和女生同桌呀?难道胡老师未卜先知我很顽皮吗。 

其实大家都是顽皮的少年。旁边就是两个长径佬:程×麻与程×旺,就比我还顽皮,而且是那种“坏坏”的皮;斜后方是洪×林,也是玩闹的主,为秋小的死党。

秋小时,我与洪×林、李×春是“铁三角”,作为好朋友,我都受邀去他们两家玩过。小升初时,李×春留级了,于是在初一,我很快与洪×林、俞×华成为铁三角。

词坑俞×华是个溜小子,脑子反应很快,动作也很灵活。一个锅盖头,跑完喘气或者天热,喜欢吹起额前垂下来、几乎要罩住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的刘海,这是他的招牌动作。

当时,食堂和教师宿舍B1中间有块乒乓球石桌。一听到下课铃声,俞×华就急速跑去占领这个桌子,而我负责打饭,然后切磋球技。非要打到天黑晚自习铃声响起才歇手。 

然后,我们铁三角冒着被食堂伙头(即弄饭的师傅)呵斥的风险,打来半盆热水,然后在寝室里优哉游哉、舒舒服服地洗脚。很羡慕俞×华有双棉鞋,冬天可保暖呐。

这可以算我人生第一次泡脚。泡脚这样的好主意,只有俞×华才能想到,因为他很会享受生活。

当时,两个学生合一个床铺,每个人只有半个铺位,一般的都是一个被条,一半盖、一半垫,而俞×华呢,虽然只有小小的半铺,他也是两个被条,一条盖、一条垫,真享受啊。

08

我们初一1班的寝室是学生宿舍A1西4或东2。最西边两间是女生宿舍,紧接着是初一2班宿舍,然后才是我们寝室。关于新教学楼,初一时正在建造,初二时开始使用。 

在这个寝室里,我住在窗户下,与流鼻涕的俞×发共铺。住了没有多长时间,我就跑到初三寝室去住了。他们初三寝室在学生宿舍A2那中间位置。 

在初三寝室,我和同村郑×明住,后来加上词坑程×华,三个人挤在一个床铺上,他们两人都比较壮,确实很挤。

旁边铺是王×顺、王×祥两兄弟。王×顺虽然嘴上有个疤,但学习是不错的。而他弟弟王×祥更活络、更聪明。本来我觉得俞×华已经很溜了,但是还是比不上王×祥。

初三毕业班,他们都有紧迫感,至少早上不睡懒觉,而我这个初一生和王×祥这个初二生都喜欢赖床。但有值日老师来逮。

每逢听闻值日老师来了,王×祥一骨碌蹦起来,快速套件衣服,立即跳窗而逃。老师没有发现,他则在早操队伍后面装模作样做操;如果老师追出门口,他则一溜烟奔逃了。

老师不可能去追他啊,不能因为他而失去其他人,所以他睡懒觉几乎没有被逮。而我就惨了,愚笨的我不会逃跑,老老实实被逮,老老实实被处罚跑步。

不过,这孩子太机灵了,太聪明了,聪明得占尽便宜,不会吃一点点亏,他太迷信他的小聪明了,也许将来会吃大亏吧。

09

我的初一下学期后半期,初三就已经进入中考冲刺的关键时期了。

考中专,为学校争名誉,一切都得为这让步,所以非初三学生被清理出了初三的寝室。因此,我又回到了我们初一1班的宿舍。

这时,新教学楼也进入了紧张的施工阶段。浙江佬一边建新楼,一边砸坏了宿舍楼的屋顶,于是下雨天,我们寝室东南角那漏雨。那一片都无法住人。

偏偏那时天气热起来了,有人把霉了的菜倒在了漏雨那片区域,霉上加霉,居然霉菜长蛆。于是,整个宿舍一片难闻的味道。

那时见惯了艰苦的环境,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瘆得慌。 

10

1984年9月,面对新的环境、新的人,在渡过了最初几天的不安、慌乱之后,逐渐安定下来了,新鲜、好奇越来越占上风。

一周的住校体验下来之后,有了最初的经验与教训,正好放学回家休整与调整一下。于是周六下午,呼朋引伴,朝着家里奔去。

一股人流涌出秋中校门口,然后马路上三三两两都是人,脸上喜悦的神色多。

因为我们沙城李离秋中不算远,8里路,所以赶回家吃中饭。而那些路远的同学,他/她们家离校可能有几十里,好多也不吃中饭回家,或许是归心似箭,或许是为了省一餐饭。

当年的秋口是个重镇,镇政.府所在地的秋口下街很有位置优越感,令人羡慕。当在秋中见了更多村庄的人后,突然觉得远方山村的人更不容易,感觉自己还算幸运,离秋口不远。

再一看当年秋小的同学,令人羡慕的秋口下街及旁边的上街玉担坑没有升上秋中的最多,顿时心里平衡了很多。

结论就是:不管来自哪里,都不宜妄自菲薄,唯有努力学习,才有好出路。 

11

秋中,毕竟是学习的地方。再次确认一下,我们初一1班教室就在当年老教学楼C1一楼最东头。

语文是班主任胡×生老师教的,我有幸被选为语文课代表,当年叫学习委员。胡老师永远那么一丝不苟,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身衣服穿得板板正正一丝不苟。

刚刚开学,他就搞了一次入门测。结果我一看试卷大吃一惊,有那么多不会的题,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战战兢兢把试卷交上去后,我心里直打鼓。直到课后大家议论纷纷,均说试卷很难,我才稍微心定些。

虽然试卷最后没有发下来,也没有公布考试分数,据说,只有一个人及格。这个人应该不是我,我做试卷时计算过,好像不能及格。

大家都考不好,真的是试卷太难,我也就放心了。

胡老师有一件呢子大衣,那时的呢子大衣是重器啊,令全校老师羡慕。

但是妮子大衣很难伺候的,洗一次不容易,还得熨烫。那时胡老师还是年轻小伙子单身一枚,洗这呢子大衣简直是要了命,于是请俞时保的漂亮夫人(也是老师)来帮忙。

此时,我正收好作业交去胡老师那,看到她在那叫苦不迭:把衣服一面面摊在桌子上,敷上毛巾,用一个当年难得一见的、功能不齐全的铁熨斗在翻来覆去地熨烫…好花功夫啊,看着都累。

12

我们的数学是俞×梅老师教的,她是王×中老师的夫人,数学课代表是王×芸。

其它科目,英语老师是江×林历史老师是单×林,植物老师是王×中,政治(《思想与品德》)老师是校长李×模,音乐老师是毕×喜,美术有课没有老师。

×林,一把阔嘴,大家私下叫他“成林阔”哩,教书真不行,照本宣科,字还经常念错,最典型的是把“陈炯明”念成“陈同明”,炯炯有神嘛念jiong,后来我们又把“陈同明”作为他代称。

除了教点副科,单×林老师还在教师宿舍B2南边房子里开店,主要卖油煎酊,后来也卖菜。有些教师子女长大后经商,不知是否小时候从他这里得到的熏陶。 

当时觉得王×中老师真博学啊,现在想起来也觉得。

我们初一的《植物学》、初二的《动物学》,还有初三的《生理卫生》生殖系统,都是王老师教的,觉得他什么都懂,博学,而且上课气氛宽松,简直就是大学级的讲课。

只是好多学生对这些知识不感兴趣,而且对宽松的课堂气氛得寸进尺,那不是王老师的错,迟早那样的学生是要后悔的。

我就特别喜欢动植物、历史地理这些副科,这为我这个见识短浅的乡下人打开了一个广阔的、神奇的世界,经常陷在里面想像啊遨游啊,不亦乐乎。

当然,给我最初启蒙的是秋小的方芝生老师和那次全县自然常识知识竞赛

同样是老师,单老师和王老师差距咋这么大呢! 

13

所谓的音乐课,也不过是毕×喜老师偶尔教大家唱几首歌而已,更多的乐谱和名作名曲欣赏是没有的啦。最终音乐考试,就是两桌四个人唱首歌,然后就有了得分。

青少年时期嘛,谁会拒绝音乐呢,但是重型乐器是没有的了,笛子也有点贵,也就可以买买口琴。比如我们班长江×科就喜欢吹口琴。

那个思想品德课,李校长总共也没有上过5次课。可以理解,校长嘛,整天开会、讲话,抓管理、行政、教学,自己哪有时间亲自去教书!

还好,思想品德是真正的副科,中考不考。

有段时间,胡老师委托江×林老师代我们初一1班班主任。而那段时间,学生中流行摸鱼,白天逃课摸,晚上打手电摸。

我们一班的查×开、汪×坚、王×油,三班的程×杰等,是此等高手,摸来的鲫鱼养在脸盆里,活蹦乱跳,很好玩!

也怪我,对渔、对水特别亲切,因为父亲是弄鱼高手,从小我就耳濡目染,并实践之。这次我也岂能袖手旁观?必须参与。

数我们一班最过分,呼啦啦去摸鱼的人最多。

14

学校闻得风声,得抓纪律呀。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江老师把一行人提溜上来,在操场上排成一排,好好展示展示我们的赤脚、泥巴、高裤腿,自我反省吧。

站到腿麻后,回去写检查。当时正好《思想与品德》课里学到兴趣与爱好这一章,我竟然神来一笔,鬼使神差地在检查上写:人应当要培养一些兴趣与爱好…摸鱼就是我的兴趣与爱好…

把江老师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蹦出一句:你还怪会学以致用呢。

当然,江老师这个人和胡老师一样,脾气都很好,待人和善,没有追加什么惩罚措施。

初一的学生,还是孩子,单纯幼稚,各种调皮捣蛋,少不更事嘛。我们男生顽劣成性,但女生要乖得多。

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在我们没心没肺地玩闹、浪费着宝贵的青春时,有些人却很懂事,抓住一切机会认真读书。 

15

初一时,有人就开始了挑灯夜战、秉烛夜读。

最著名的是两个李坑人:程×达与孙×来。秋小时,他们两个作为李坑村委会代表,我们曾一同下县去参加数学与自然常识两项知识竞赛,他们俩是数学二等奖。我是自然常识二等奖。

晚自习后,他们这种长期用功的人,是点煤油灯看书的。孙×来是二班的,常见他来我们一班约程。另外,也是李坑的李×奇,还有江×科、朱×民等,也是比较用功的。

而熄灯后时断时续用功者,使用的是蜡烛。当时经常停电,蜡烛,大家都时刻准备着。

煤油灯大盛行是在初二。

用完的墨水瓶,洗干净,把瓶盖钻个洞;用完的牙膏瓶(以前的牙膏瓶是软金属,不是塑料做的),把挤牙膏那口剪下来,穿过墨水瓶盖那洞;用麻绳纸(即祭奠烧的那种麻纸)搓成灯芯,从牙膏口穿过去。一个煤油灯就做成了。

再去农科所小卖部打来煤油,灌在墨水瓶里,就可以点火照明了。这样的煤油灯,是停电或熄灯后学生看书的必备良品!

智慧不智慧?! 

16

那时,除了学校里有书,其它书都要去县城一个叫新华书店的地方买,可是有几个农村家庭的孩子有机会去县城、又哪来的钱去买所谓的闲书。

初一开始,大家开始迷小说了,我也不例外,主要迷小日.本和台.湾的推理小说。

早读课上看,课间看,中午边吃饭边看,午休看,下午自习课上看,晚饭边吃边看,晚自习课上看,熄灯后点蜡烛看…无时无刻不在看。

那时的老师对学生看小说是深恶痛绝的,即使是看古今中外名著都被认为是不务正业,于是看到就没收。

我买点笔墨蜡烛都使尽了全力,根本不可能买得起小说,因此我看的课外书都是借来的,被没收就要赔。我哪配得起哦!

看得入迷时,感觉凳子在摇晃,那是同桌发出的“老师来了”的信号,我赶紧藏起小说。说藏,也就是放抽屉里,用课本压着。 

其实,我们这些小伎俩根本逃不过老师的眼睛,于是看小说被没收是常用的事。

真的感谢我们班主任胡老师,不管怎么样,最后小说终究是还了学生的。不像有些老师粗暴地撕个粉碎。

17

那时太缺少书了,只要能借到,我就抓住一切时间看书,因为后面好多人排队等着看呢。

那时教室里的日光灯不怎么亮堂,晚上点蜡烛看书更是消耗眼睛,在家里也是在15之光(即瓦)灯泡昏黄的灯光下看书,而且躺着看,睡着看…看着看着睡了,睡醒了又看…

如此肆意地挥洒,终于在初二时,有一天突然看不清黑板上的字了,模模糊糊的,有重影,坏了!近视了!初一还是2.0的眼睛,短短一年时间,就因为看小说而受损了。

不管是真性近视还是假性近视(当时也不懂),看不清黑板还怎么学习!从此,开启了我戴眼镜的历史。

戴眼镜真的很不方便!平时还是要保护视力,预防近视。

客观地说,看小说并不是坏事。只是不宜沉迷,玩物丧志嘛,当时的老师极其反对可以理解。大家还是要看有营养的,比如经典四大名著、古今中外经典。

当年初一初二是破案和推理小说的天下,到了初三,琼瑶的小说,三毛的散文,席慕蓉、顾城的诗,金庸、梁羽生、古龙的武侠开始横行天下了。

18

那时求学,条件是很艰苦的。

首先就是吃的问题。

1斤米+4斤柴,换来1斤饭票,后来柴火可以用钱代替。农民种田,米不成问题;农民有的是力气,砍柴也不成问题。也就是说,饭票不成问题,但是菜成问题。

冬天还好,菜可以保存较长时间;春、夏、秋,天气热,菜很容易发霉,即使是虫菜巴酸腌菜,如果油少,也一样容易坏。

尤其我家,人多油少,天热季节,炒菜时沾了水的菜经常坏了,然后发愁,“春天在哪里呀,我的菜在哪里呀,没菜的饭怎么吃下去呀”,到处去蹭菜吃。

整个初高中,经常出现这种情况。以致于到现在都落下阴影了,什么都可以浪费,对吃的我从不浪费。

那时经常去食堂加饭,一般男生吃个7-8两是正常的事,那些大个子随便吃吃就1斤。而能有虫菜窖猪肉的,都是家庭比较富裕的人家。 

然后是吃水的问题。

晚饭后那一阵,食堂是有开水供应的,但是整个晚上呢?有人说,学生可以用热水瓶去打开水呀。对不起!不供应。

于是晚自习后,大家只能去教师宿舍B1前那仅有的三个水龙头处喝自来水。

但并不是每次都有自来水的,此时,有经验的学生就吸,使劲吸,有时能吸出水来。否则只能去外面的小溪里喝水了。

溪水也成问题。春夏,溪里涨水,水是混的,只能用来刷牙洗脸,基本不能饮用;秋冬,枯水期,刷牙洗脸水量都成问题,而且水中带着泥臭味,喝了反胃。 

19

再就是住的问题。

几十个人挤在一间低矮潮湿的宿舍里,容易滋生疾病。

两个人合一个90公分宽的铺位,每个人只有45公分的狭窄空间,一条被子一半垫一半盖,于是炼就了我睡觉一动不动的习惯,并一直保持至今。

在此之前,冬天晚上睡觉不小心翻身,身子就暴露在被条之外(家乡叫打被外),稍不注意就感冒了。

感冒了,再加上没有条件只能喝凉水,于是感冒+拉肚。偏偏当年的厕所又脏,晚上还没有灯,真是急死人了。

这还都是小事,回家时毛松茶冲水喝喝,再蒸一下,感冒好了;再喝盅杨梅酒(需野生杨梅泡酒),吃几个杨梅,拉肚也好了。

最糟糕的是生疮,不是冻疮,是那种化脓的、传染的、痒得要死的疮。

这是一种躲在床铺木头缝里的虫子,晚上趁人熟睡了出来咬人,从而引发的传染疮

有一阵,全寝室的人发动了一场寻找这种虫子的运动,找到就用煤油灯烧死。床铺缝里真的不少,烧死后一阵焦臭味。现在想起来都瘆得慌。

我也不幸传染了。幸好没有传给家人。后来去药店买了药膏搽好的。

20

最后就是教室和寝室门前那条臭水沟。

学生有在教室吃饭的,有在寝室吃饭的,剩菜剩饭,发霉的菜,都倒在这两条沟里。另外,厕所晚上没有灯,学生大小便都几乎解决在这两条沟里。

因此,这两条沟臭气熏天。

还好,每周五下午自习课是大扫除,班长带头疏通并冲洗这两条臭水沟。

只是没过两天,又依然熏臭如故。

初一语文第一单元有课书《白杨礼赞》,说白杨树象征着坚韧不拔、力争上游的革M精神。

我放眼一看,其它都是梧桐树,老教学楼C1楼前不就是4颗白杨树吗。挺拔的树干,直往上长,没有大树枝,所有的小枝丫都朝上生长,确实力争上游的样子。

但是它们并不是不怕困难,就因为树下就是一条臭水沟,白杨树们都呜咽得枝不繁、叶不茂。 

21

1985年9月1日,在经过了初一一年的学习后,终于迈入了初二。

这一年,出人意料地我成为了三好学生。三好:学习好,身体好,品行好。学习好,那是有成绩的;身体好,那也没有问题;就是品德好,有争议。

从主观上说,朴实农民出身、只有13岁的我单纯至极,与人为善;但是,正因为单纯,因此不改孩子玩闹的天性,客观上经常违反纪律、被老师带去罚站等。我觉得品德没有问题,可能部分老师不服。

我还被班主任胡老师安排为三好学生代表,在全校表彰大会上发言。我绞尽脑汁写了个发言稿,然后交给胡老师修改,最后十分紧张地发了言。下来后,手心都是汉。

所有的三好生都奖励了10元钱和一个豪华笔记本。那时10元,对我来说是笔巨款!还有那个笔记本,我宝贝似的,不舍得用来作笔记,而是用来画画。

绘画不像摸鱼,虽然没有那么专业,虽然从来没有名师指点,但它才是我真正的兴趣爱好!那是我从一年级就培养起来了的。

22

我们从初一1班顺延到了初二1班,班主任还是胡×生老师,班长还是江×科,我和王×芸分别还是语文、数学课代表,我的同桌是程×英,还是坐进门第二列第一排。还好,这次男女同桌不是我孤单单一个人了。

新教学楼C2开始启用了,我们初二1班教室在其二楼最东边,寝室换到了学生宿舍A2中段。我的同铺是官桥程×泉,大家叫他“瘪根”。 

瘪根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他发明了“中饭也吃稀饭”的创举,即吃完早饭后,他用脸盆再打3两稀饭放着,中午来吃。虽然吃的是冷饭,但是省饭票了,否则中午要花去7-8两饭票呢。

他还把这个创新无偿传授给周围的人,我也试了试,开始还好,但毕竟稀饭不压饿,很快就放弃了。没过多久,他也放弃了。

就是初二,就是这个寝室,才有了那种传染的很痒的疮。

23

我们语文还是班主任胡老师教,数学是汪×欣老师,英语是李×风老师,动物是王×中老师,政治(即《社会发展简史》)是俞×旺老师,英语和物理忘了。

×欣老师瘦瘦高高的,脸大,从来不笑,好像整天愁容不展,又好像全世界人欠他很多钱,不是他专门做出来的,是天生的。

不要看他人很高大,但是身板不挺直,有点小躬背,而且说话轻声细语,走路也是轻手轻脚的。不是他脚上穿的皮鞋走路咔咔地响,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你身边。

有段时间,程×南代替有事请假的汪老师,教了一阵我们数学。不同的老师有不同的风格,互相补充补充挺好。

×旺老师刚刚分配来秋中,他教《社会发展简史》真的教得很好。

我至今记得他阐述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反过来影响生产力。

再就是生产关系的三项内容:生产资料归谁所有;各社会成员之间的关系;产品的分配制度。举个例子,社.会.主.义的生产关系为:生产资料归国家所有;人们之间是平等互助的关系;实行按劳分配。

而其中,上层建筑是生产关系的关键,比如国家的政策深深影响生产力,政.权军.队是用来维护生产关系的。

……

看得出来,这个人是钻研型和总结型、并学以致用的高手,这些对我以后的学习影响比较大。

只是,俞老师太能讲了,以致于讲课时唾沫横飞,如此,其他人哪里知道我们坐第一排的人的苦处! 

24

从初一1班到初二1班,学生发生了小变动。

有在此时辍学了的,比如上街与下街的洪×女、查×开、汪×坚、洪×文等。

有人走,就有人来。有留级到我们班的方×娟等;有从初一2班来的程×民、朱×开等;有从言坑中学转来的单×坤等。

但主体人员没有大的变化。

相比较来说,我更关心从小和我一起读书的同村人。往大了说,村里读书人多,村庄才能兴旺发达;往小了说,一周上学放学,人多热闹,还可以互相帮助。

因为遇到洪水,我们沙城李不能摆渡,要经过沙城洪甚至苗圃过渡(船),冒雨赶路,人多有事好商量。

到了初二,初一在2班、同村的郑×进与李×根,不知什么原因辍学了;只有郑×树(又称胖子)和我还在坚持;不过,五年级留了一级的郑×根终于升上了初一。

这时,初三还有同村的两人。 

25

半年后,郑×树也辍学了;再过一年,郑×根也辍学了。

我真的不知这些发小因为什么原因辍学,论家庭境况,我家才是大家之中几乎最差的;论收到学校的打击,我也是最多的。但我都熬了下来。

我有点怀念的是郑×进,不仅因为是邻居,是同学,还因为他弟弟和我是好朋友,小时候我“离家出走”,几乎都在他家吃、住、落脚。

他大我几岁,比较成熟,对我一直比较照顾。

初一刚来秋中时,晚上肚子不舒服,去那个没有灯的厕所,因为害怕,都是半夜喊醒他,他二话不说就陪我去。

他还带我去秋中南边(即新教学楼南边)那个窑棚里玩,因为他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做窑人。在瑟瑟的寒风中,窑棚里烧窑的火力是一种特别的温暖。

我们在那里烘毛粿、煨番薯,还认识了黄源的李×开,这是我以前读高中很重要的一个好朋友。

这些均是美好的回忆。 

26

这个新教学楼C2就是个豆腐渣工程,水泥地中水泥比例不足,扫地时扫出的都是沙,而且漫天灰尘,尽管洒了水。

这个扬尘程度倒是跟秋小差不多,不如老教学楼C1的水泥地,虽然老教学楼人在楼上走,楼下能明显听到脚教踩在楼板上的嘎吱嘎吱声。

后来初三1班和初三4班的教室里还漏水,旁边的墙裂了两道大口子。这些浙江佬造楼最爱偷工减料,从而经济利益最大化,查!也去查查这样的楼当初谁让过关的,呵呵,开个玩笑。

而且,我们在新教学楼最偏的角落里,离食堂和那张乒乓球石桌远了,下课铃响后,飞奔去打饭和抢占石桌变难了很多。

初二的学习与生活波澜不惊,讲几件轶事吧。

27

先说晒被条。

秋中东边有一片茶山,这里是初一初二挖茶山和采茶的地方,也是学生晒被条的地方,起因就是那该死的传染的疮。 

加上家乡是潮湿的,到了冬天,大家都喜欢晒晒被条。于是茶山上,一片花花绿绿,远看就是一块块彩色豆腐块。

母亲给我缝的被条厚是厚,就是我一个学期也不换,也不洗,加上臭脚臭袜子经常裹在里面,因此被条有点脏,有点不好意思拿出去晒。

后来壮着胆子拿出去晒了,又因为健忘,居然出现睡觉了才想起来被条还在茶山上呢。还好,没有丢。

晒完的被条残留着太阳光的味道,寒冬的晚上盖起来特别舒服,难得睡得很香。

因为睡得香,所以晚上尿急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因此又尿床。于是尿床了更要晒了。于是晒了要尿床…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想来,被死.循环套.路的人应该不少。

28

再说劳动实践之讨柴。

初一初二,每年学校都组织一次全员学生上山讨柴。班主任带队,班干部协助。

客观说,班干部们蛮负责任的,谁柴火重了,谁落后了…都一一照顾到。

通过此次讨柴,我认识到,山里孩子真的早熟,至少在砍柴上经验丰富,那可不是吹的。

另外也使我认识到,做粗,我是不行的了,那绝对不是我发展的方向,还不如好好读书呢。 

29

再说劳动实践之摘茶。

挖茶山就不说了,说说摘茶吧。此前,曾在秋中东边茶山苗圃黄源去摘过茶,最难忘的是苗圃那次;后来还去李坑口摘过茶,将来再说。

这些摘茶,秋中有没有经济利益呢?应该是有的!这个也不去求证了。

苗圃的茶很大颗,很兴旺,茶多人少,难怪要请人。

难忘的是中午吃饭。

因为离校远,所以苗圃供应中午饭菜。饭可以随意吃,不限量;而菜毕竟珍贵,是配给的。即使这样,那菜也相当好了,有炒辣椒,里面有肉丁,还有辣椒炒鸡蛋。这样的菜,当时是美味。

苗圃的茶好摘,应该那天产量很大。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苗圃人一高兴,又加了几面盆菜。于是老师宣布,饭菜均不限量。

于是大家放开肚子,又津津有味地吃了第二顿。

我看到我们班那几个饭量很大的大个子,开始说限量时一顿抱怨,后来不要限量了开心得嬉笑眉开。一个个吃得大家肚子滚圆,坐着的都站不起来了,站着的都走不动路了。

嘴里直呼:“过瘾,过瘾!满意,满意!”

因为有了这个标准,后来去较远的黄源摘茶,对方只供应米饭而需要我们自己带菜,我们是非常不满的。 

30

然后说说运动会。

84年我们进秋中时,学校刚刚一举考上了7个中专,5女2男,大家美称为“麻冲口飞出了金凤凰”,这样的成绩令人震惊!一举奠定了秋中是名校的地位。

这个伟大的成绩学校经常拿来说事,当然激励着后来的秋中人。

可是初二那次运动会,学校居然让初三毕业班正在积极备考的、同班同学张×国的姐姐在全校做检查。说她发表不当言论,说只要学习好、考上中专、为校争光就行,而运动会参不参加无所谓。

我觉得这说的没有什么错呀!

秋中所做的一切,比如劝很多人留级下来、以便来年增加考中专的把握,比如接收很多外地来这里补习、学习比较好的复读生…不都是“一切为了升学率,一切为了考中专”的名誉吗!

这个学生只是说了真话而已。

说真话才是本质,至于说话的形式是激烈还是直接,重要吗!

为什么表里不一的某些学校领导不去反省,而要去惩罚一个讲真话的学生!

当然,当时的我只是表示狐疑,不敢说的。因为我就数次被这样对待过,而敢怒不敢言。

客观地说,当年秋中大部分老师是纯朴的、很有责任心的、爱学生如子的,而在学生幼小的心口上撒盐的毕竟是少数。 

31

然后说说.膜.炎.事.件

今年为2020年2月初,现在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期间,而在我记忆中,1988年,上海爆发过甲.肝.疫.情.再往前,1986年,秋口也有脑.膜.炎.疫.情。

据说,脑膜炎是可以传.染的,尤其是饮食传.染。急性的,好,赶紧治;要是转成慢性的,就会烧坏大脑,有严重的后遗症。

那时,秋中俞×煌老师的两个读初三、正在备考的儿子不幸都患上急性.脑.膜.炎,不知是在秋口卫生院还是婺源县医院,在隔.离治疗。

秋中有点风声鹤唳的。

平时吃完饭经常不洗碗、等到打饭时用手揩揩的、卫生习惯极其差、信奉“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我,也老老实实地洗碗,注意点卫生起来。

所幸,那次疫.情没有扩散。所幸,俞老师的两个儿子最后都治愈出院了。

说明一下,俞老师是秋中名副其实、响当当的大烟枪,事实证明,抽烟并不能预防任何疫.情。

后来听其他老师们在窃窃私语,说俞老师家小儿子率先治愈出院,所以他学习不错;而大儿子晚1-2个月出院,是不是被烧了点脑子,读书要差很多。 

32

最后说说守校,而露天电影将来再讲。

秋中实行守校制度。初一第一次守校时,非常巧,那周六晚上正好是同村正读初三的郑×明也守校,于是下午我们还是回家了一趟,然后又赶回秋中守校。

晚上,他带我去他们初三教室学习。他跟我讲他这两三个月来的学习情况。作为一个已经两年制普通高中-晓林中学毕业、已经务农了一段时间、然后不认命、决定来秋中从初三重新读书的人,荒废的学业使他压力很大。

但是,他顶住压力,目前数学进步神速,英语也有了起色…后来各门功课都不错,最后成为我村第一个大学生,这非常励志!

初二有一次守校,有两个心里不服气的人,把我们寝室那个插进来、一个人独占上下铺(本该4个人位置)、还挂起蚊帐来、据说是秋口镇某官.员家公子的蚊帐给剪了好几个洞,并气氛地朝他床上撒尿,以表达不满。

这两个人的名字,打死我也不说一个字。 

33

还有一次我和俞×保一起守校。

守校的人,一个寝室只有两个人,比较少,一般会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于是不论熟还是不熟,碰到都会互相聊聊。尤其是吃晚饭的时机,大家互相串门认识认识。

于是我们就和旁边寝室的守校人聊天。

聊得兴起,他们说:用不了那么多人,你们回家吧。我看看天色将晚,但俞同学说,快点走路,应该可以赶回家。

于是我们相邻村的两人就从秋中开拔回家。

就算我们紧赶慢赶,到了我村沙城李时,天色将晚,蒙粒粒的。而去他村鹤溪,还有五里路呢,而且那是一段鬼.神传说很多的驿道。

我说,不行的话,就在我家住一晚,明天白天再走吧。但他归心似箭,执意要走。

于是我把他送上了秋口水电站刀鞘岭,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而那段令人走夜路很害怕的、五里的山间驿道才刚刚开始。

真的很佩服他的胆气啊! 

34

初二时,还有一件事,让我感慨万千。

秋小(即秋口中心小学)时,我和同村的汪×根、董×根、郑×根曾受朱×民相邀,去玉担坑玩过一次。

玉担坑,村小、人少、山多,也是一个小桥、流水、人家的原生态村庄,因为村盘踞在一个小山谷里,所以户与户之间离得很开,不像很多村庄房屋互相挨着。

这里柴火很多,家家户户门前屋后码着很多柴火;这里特产很多,小时候,无论我们是去砍萝卜树,还是去打杨梅,都会到达玉担坑和词坑之间的山上。

秋小升初中时,很不幸,玉担坑很多同学没有升学,比如程×贵、朱×才等。

初二时,到了梅雨季节,杨子成熟,很多人来到秋中卖杨梅,一角钱一筒。其中,我就看到秋小时的玉担坑同学。虽是同学,但他没有与我们打招呼。

看他动作熟练,老成的样子,我思绪翻涌。

难道他认为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语言了,从此不是一路人、形同陌路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早赚钱早熟到底好不好?…福兮,祸兮?

仅仅两年就沧海桑田,哎…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35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初二毕竟是要结束的,大家又有什么别离呢。

那时,好像留级是很普遍而正常的事。

初二,就有大量同学留级了,比如曾经同班过的俞×保、张×国、何×树、俞×保、程×麻、毕×峰…还有林场的俞×峰、赵×春等,不少。

他们留下来,我们要升上去。听说为了升学率,今年初三要设立一个尖子班,这不,又打脸学校此前关于不能“只要学习好而应全面发展”的矛盾说法。

据说,尖子班只从初二3个班里选择前10名的,于是大家议论纷纷,整天谈论尖子班的事。

1986年9月1日,我们升到初三,揭晓了尖子班的秘密。

尖子班为初三1班,这个班成员复杂。

有历年留级下来的,比如李×龙、吴×凤、吴×光、吴×达、吴×林、吴×泉、李×林等;有外地来秋中补习的,比如俞×旺、俞×华、程×春、王×花等;有言坑中学转学过来的,比如朱×祥、江×伟等。这些大约20多人,约占一半。

剩下就是传说中从初二3个班里选来的、每个班里前10名的、所谓的尖子生,大约30多人,占一半多点。

我有幸,或许不幸,成为其中一员。 

36

初三1班,班主任为俞×旺老师,教我们语文,数学为汪×欣老师,英语为俞成老师,物理为余×元老师,化学为叶×腾老师,政治(即《法律常识》)为余×龙老师,《生理卫生》为俞×煌老师。

×旺老师初二教我们《社会发展简史》教得很好,现在教语文也很好。

物理老师余×元被学生戏称为“物理现象”,只因这个词从他口中出来的频率比较高。我是很喜欢他的课的。

余老师的课虽然讲得很板正,也特别负责任,有条件做的实验都会做。其中的气缸运动,别人觉得很绕人,我却觉得很有意思,尤其是迷糊的运动还要加上让人迷糊的能的转化。还有,大家都说初中物理电学是重点,也是难点,但我电学偏偏学得特别好。

同样,化学老师叶×腾,教得也很好的,能够做的实验也会尽量做。初三才学化学,学完就是中考,根本没有多少缓冲时间,所以初三有个好的化学老师,非常重要。

当然啦,高中一开始我就立志学文科,所以高中物理和化学就不认真学了。 

37

×龙老师不但政.治教得好,思想工作也做得很出色。

有多次,他找我这个调皮捣蛋鬼.去谈话,每次均能让我很受感动,十有八九热泪盈眶,甚至感动得我放声大哭。绝对是有感而发!

这一方面说明他是合格的“政.委”,同时也说明我是性情中人吧。农民出身的人,单纯,善良,但我常被误认为家庭条件很好的“纨绔子弟”。

在余老师这里,有件轶事,看看对学生和家长有没有启发。

上文说的我村的郑×明再次初中毕业时,送了一叠试卷给我。我一直留着,但没看。

到了初三1班时,有一次我去大解,顺手从这些试卷中拿了一张(那时还没有餐巾纸)。于是大解时便看了看,原来是一份法律常识试卷,还带答案。

结果,过了几天法律常识考试,最后两道大题跟那份试卷上的一模一样。我真后悔没有多看、细看,当时只看了一题,另外一题只瞥了一眼。

于是我凭记忆答题。

结果考试后,试卷发下来后,我一看大惊,怎么没有我的试卷,难道我的“丑事”被余老师发现了吗?

正狐疑间,余老师报出我的分数,很高的哦。然后表扬我,并拿着我的试卷,作为标准答案,在全班宣读。

其实我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发虚,脸红红的、辣辣的,感觉臊得慌。但是经此一事,我政.治学习再也不敢落下,唯有认真,始终保持成绩。

一个偶然的事件学好一门功课,难道不也是幸事吗! 

38

×煌老师兼职负责当年秋中的医务,他的办公室兼学校医务室,所以他教《生理卫生》也在情理之中。

俞老师是烟枪,他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他从哪里走过,哪里就有一股严重的烟味;近距离讲话时,味道更甚。我开始不适应,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现在我也是烟枪,活成了当年不喜欢的样子。因此也变得理解了。

《生理卫生》中的生殖系统是王×中老师来教的。不知是否是俞老师借机规避。

那次课上,大家都低着头,不好意思,有的同学还脸红扑扑的。现在想起来都好笑。我那时也觉得好笑,偏偏到处看看大家的“丑态”。

很多人不是学习很好的吗,平时不是爱表现的吗,不是喜欢跟老师互动的吗,说起来呱呱呱口若悬河,怎么现在就瘪了呢!哼哼。

人家王老师不觉得有什么,胎儿静脉输出血,动脉回收血,相反的;一个月的胎盘跟爆竹一般大…博学,正常讲授知识。

39

初三1班的教室在新教学楼C2二楼西头,西2是初三2班;寝室在老教学楼C1一楼东头,即我初一1班时的教室。我的同桌是李坑程×达,从初一开始就学习认真、成绩很好的用功生。

豆腐渣工程的新教学楼,扫地时,与初二1班东头教室一样,灰尘弥漫,经久不散。人在教室呆久了鼻子里全是黑黑的。而且西头这边墙体裂了,漏水到教室。

还有倒霉的呢,这个楼四面没有树,夏天一整天均要被大太阳晒死。于是大家在窗玻璃上贴上报纸,也还是热。而到冬天,又把报纸揭下来。

寒冬腊月的,如果坐在玻璃碎的破窗户边上,那可倒了大霉,寒风破碎处直接灌进教室,令人瑟瑟发抖。真没劲!

再遇雨雪天气,更甭提了,冷得手脚冰凉,握笔写字都困难。

什么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什么飞舞的雪花,美妙的身姿,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都不现实。

40

身体上的苦痛其实没有什么,比这更厉害的是精神上的郁闷。

把初中学习放在整个学习生涯来看,我们知道,初中学习的仅仅是常识性知识,是应付以后工作与生活的最基础的知识。

也就是说,初中学的没有深度,不难,不需要做较深入的思考。因此,只要你认真、用功,多看多背,你就会学习好。

因此,在初中,复读生毕竟多花了时间,学习是有优势的。尤其在初三1班早期,这种优势是压倒性的。

因此,我们这些初二刚刚升上来的,在学习上有点灰心丧气。

在班级60来人中,我们很难进入前30名,而秋中不可能一年考上40个中专呀!

学校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班主任从严治军 

41

初三1班是学校的希望,所以管得特别严,举个例子吧。

在那个娱乐极其匮乏的年代,露天电影就像一道光或闪电,照得学生心里亮亮堂堂,像过节一样高兴。

这个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只管聊电影,只管谈天说地,这是多么难得的全身心放松的休闲时光啊!

可是到了初三1班,一切都不一样了,居然有人不看露天电影、而在教室里看书!真的假的?我坚信,真心用功的人有,比如我的同桌程×达,但这样的人太少太少了,大部分人都是装的。

这是一种道德绑.架,这是一种裹挟,这是一种从众心理!

我就不信,一个15岁左右贪玩而好奇的青少年(不论男女),在娱乐如此匮乏的情形下,在突然见到如甘霖一样的电影面前,居然会像一个七老八十、无欲无求的老年人一样无动于衷?谁信呀!

一个对世界没有好奇心、对电影艺术没有兴趣的人,学习也不怎么样!

装模作样、自欺欺人、做表面文章,没有作用滴!

这些人滴溜溜乱转的眼神、心不在焉的神情、坐立不安的神态,暴露了他们的马脚。 

42

我就不一样,我肯定选择去看电影,去陶冶情操,增加美的鉴赏能力。

那时,电影放映前,经常放关牧村的歌。不瞒你说,初次听到她的歌时,感觉亦男亦女,真不知她性别。

班主任俞×旺老师很欣赏那帮面对电影而选择在教室看书的不正常的人,对我们这种看电影的正常人很不感冒。但是又没有办法。

机会终于来了!

有一次,第二部电影放到一半时,停电了,大家依依不舍,直喊可惜啊遗憾啊。

此时,离平时晚自习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了,初一初二的学生自然回寝室睡觉了,而我们尖子班的嘀咕着:应该不用去(点蜡烛)上晚自习了吧。

于是,大部分人也回了寝室,边回味刚才的电影情节边交流讨论,准备睡觉。

也是巧,我去小解,走到半路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不好,班主任去教室了。

我也暗叫一声:哎呀,不妙!

43

一阵小跑去厕所,然后一阵小跑去教室。

班主任已经黑着脸,站在讲台前,手拿黑板擦轻轻擦拭着桌面,轻柔的动作其实掩饰不了内心的波澜壮阔。

擦擦,停下来,望望门外,再擦擦,再停下来,再望望门外…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报告!”

“干什么去了?”

“上厕所。”

他停顿了一会,可能在计算时间,估算我上厕所的可能性。我可是真上厕所,有理直气壮的理由。

他歪了一下头,示意我回去座位。我赶紧一溜烟跑到座位上。

接着,又来了几位,同样的问话,同样的回答。他们肯定没有去厕所。不过,上厕所是个最好的理由。谁能规定上厕所必须是多长时间呢!

班主任皱了一下眉毛,最后还是歪了一下头。

上厕所的时间不至于无限的,所以上厕所的理由不是万能的。接下来的人,再用上厕所这个理由就不灵了。

还好,他们也没有利用这个理由,自然,他们就没有得到回座位的示意,就那么杵在教室门口。 

44

教室里还有空位,寝室里应该还有人。

于是班主任喊班干部去喊,然后,一拨人站在教室门口。

站得差不多了,暴风雨终于来了!

班主任发话了:你们不是不想看书、想睡觉吗!好啊,不想看书?那就站那里,看看别人是怎么看书的,哼!想睡觉?偏偏不让你们睡,晚上站到我房间门口去,看看你们怎么睡觉,哼哼!

这可不是说笑,是真的。这近10人,当晚或站到半夜,或站到天亮。

经此一役,以后再放露天电影,尖子班里没有一个人敢去看了。

我的露天电影啊!还我的有限娱乐!

45

在如此紧张的学习气氛中,我有幸可以忙里偷闲。事情是这样的。

一直以来,秋中的美术、音乐都没有什么好老师。美术最先得到改善,秋中来了×清老师。

程老师虽然年龄大,但是美术还真行。自从他来了以后,秋中的黑板报(见下图,在老食堂的东边墙上)办得有声有色。 

程老师专门选在晚饭时段,在黑板报墙上画插图,用现在话说,叫“搏出镜,刷存在感”。学生边端着饭碗、边看,并不停竖大拇指叫好,程老师很有成就感。

有成就感,就更有劲头;更有劲头,就画得更好;画得更好,就更有成就感

如此良性循环,程老师信心爆棚,信心爆棚后,他就不满足于只画插图,他大胆提出,要在秋中搞一个美术专场。因此,他到处搜罗画画不错的人。

初三1班是毕业班,要备考的,所以对美术不重视,美术课上都自行复习。因此,有一次,程老师干脆让大家写生,自己随意取景。

结果我画的画被他相中了。

他让我画美术专场的头图。为此,他从班主任那里帮我争取到了福利:提前一个小时下晚自习,去他房间画画。

那个大冷天,我很羡慕程老师房间里有个小火炉盆,满屋温暖!和我们冷冰冰的教室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有事没事就在火炉盆烘毛粿 

烘熟了外焦内嫩的毛粿诱惑着我的味觉。只是他这个老头很小气,即使烘了几个,也从不考虑旁边的我的感受,每次都自顾自地、用没有什么牙齿的嘴吧唧吧唧地吃。

这种操作…我哪有劲头去画!

46

初三1尖子班准备进行人员调整了,所谓的调整就是把所谓的不认真学习和学习成绩不好的人清理出去,再补充几个学习好的进来。

一切为了升学率嘛,可以理解。

当然,做这些,学生是不知情的,一切都在悄悄进行。

突然有一天,班主任俞×旺宣布尖子班不要谁谁谁了。无毒不丈夫,为了政绩-升学率,不狠不行。

被叫到名字的都懵圈了。这些被清理的人大约10人左右,其中有我一个。

我被学校与老师处理惯了,没什么反应。也不敢有什么反应呀!学生是弱势群体,是砧板上的鱼肉,是待宰的羔羊。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不要我了,我就走。

但有不想走的,比如程×焰等人。结果,班主任把他们的书本呼嚓一下给扔到门口去。不想走也得走。

时隔多年后,大家聊起此事,他们都说自己被调整不公平公正,比如什么云云。我在想,他们真早熟啊,初三就能看明白社会上的事了,这么一比较,我简直太单纯了。

当然,我觉得,不排除他们有感觉没面子、下不来台的因素。

但,终究是要走的。

47

被从尖子班里清理出来,去哪里呢?

旁边初三(2)班班主任王×祥老师听闻后大气地宣布:只要你们尖子班出来的,我都要!

有地方读书就行,在哪不是学习!

因此,1987年3月份,我从初三1尖子班来到了初三2班,班主任是王×祥老师,教我们数学,语文是毕×雪老师,同桌是程×发。教室在初三1班隔壁,新教学楼C2西2间。 

不过,从尖子班被清理出来,对于一个15岁的懵懂的初中生来说,还是觉得尴尬的,心里打击还是有的。还好,这里的师生很欢迎我们,没有表现出排斥与讥讽,逐渐地抚平了我们稍微受伤的心。

毕老师有一个招牌动作,如果谁不认真听课,他就走过去,作咬牙切齿状,毛栗子高高举起,狠狠落下,在即将触及脑壳的时候,突然变力,轻轻触头。

这种毛栗子看起来很狠,打到头时轻柔,那种爱之切、恨之切、恨铁不成钢的情景跃然于前。

48

在初三2班学习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我被告知去教导主任余×龙那。

我忐忑不安,心里直打鼓,每走近一步紧张加一分。因为被通知去余老师那里,一定有什么事。我一直在想,最近我犯什么事了吗?

到了地方一看,已经有几个人在那了。然后,余老师转弯抹角,循循善诱:

他先来一通学习好、考中专后能光宗耀祖、为家庭争光、为自己争气的意义解说。说得我激动万分、热血沸腾。

接着,他冷静而理性地分析了秋中历年考中专的状况、经验,更对我们学习的现状、将来的可能性等进行了深刻的分析。说得我频频点头,暗中佩服。

最后,他才话锋一转,说准备让我们转到初二去,然后重上初三,来年考中专。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完了说让我们考虑一下,并回家跟家人商量一下。 

49

那时,中考后,先录取中专,然后才是高中。

而要从初二重新升初三,是因为刚刚出了个政策:从下一年开始,复读生不能靠中专。

当时,考中专、读中专,麻冲口飞出金凤凰,是几乎所有秋中人的梦想!

而考上中专,跳出农门,端国家铁饭碗,吃商品粮,那是所有农家子弟的梦想!也是我和父亲以及全家人的梦想。

因此,当余老师发表了那一番著名的演讲后,我的感觉是“正合吾意”,想马上表态。但我看其他人都默不作声,所以我也就没有说话。

可能怕余老师的讲话没有打动大家,曾×青老师插话说,只要你们同意留下来,明年你们英语我来教,一定给你们成绩搞好。并以我为例子说,是不是你的英语提高一些,名次就提高不少啊?

我连忙说,是是。说真的,事实确实也是如此,我最弱的学科就是英语。

曾经第一次英语考试为默写26个英文字母并几个单词,可这么容易的我居然没考到80分。自此,任何英语考试,我都没有超过这次。

这是一种多么的惨状!

提高英语成绩,我做梦都想。曾老师这句话,真的很温暖人心!

后来,果然是曾老师教我们补习班的英语,果然我的英语成绩提高不少。这是后话。

50

后来,陆陆续续有人被劝说留下来,并得到了大部分人的相应。

于是十多人被从初三分回初二的3个班。来到初二3班的人最多,我就是其中一员。

因此,1987年4月份,我又从初三2班留到了初二3班。班主任是孙×炎老师,教我们数学。同桌为李×姿,又和女生坐一桌,我就那么顽皮吗。教室在新教学楼C2一楼东2间,即上楼梯左手边。 

一个学期的短短三个月里,我经历了三个班:初三1班→初三2班→初二3班,真是奇葩!空前绝后啊!

初二3班里,秋小(秋口中心小学)和秋中初一初二时的同学很多,比如张×国、俞×保、俞×发、俞×峰、赵×春等,还有苗圃一些同学。

可是这个时候,同村从小和我一起读书的,已经全军覆灭。郑×树、郑×根都在初二读了一个学期后就辍学回家了,真不懂,为什么呢。

可能毕竟在初三2班和初二3班呆的时间短吧,都是2个来月;也可能仗着成绩好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对这两个班的各科老师印象都不深。

反而在初二3班,对那次李坑口摘茶印象特别深。 

备注:这张照片是87届初三1和初三2两个班(部分人)的毕业合影,本来应该没有我,因为此时我在初二3班呢;但巧了,合影时我在,就去照了,因为我曾在初三1和初三2两个班都呆过,这么说有我又很合理。

51

初二3班时,是去的李坑口摘茶。

这次摘茶,不再有规则地分片分行,老师定个必须完成的任务,然后就不管了。

这个任务对我来说,很重!眼看到中午了,有人已经完成任务回校了,而我还没杠起,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秋小(即秋口中心小学)铁三角死党过来了,说回校吧。我说,距离任务还差不少呢。他看了看我的茶说,你怎么这样摘茶。

原来,我采茶很干净,里面没有一点杂质与老叶匹,这样就会很慢。

难怪!然后他支招了:一,往茶叶里洒点水,再撒点碎泥巴,这样不就重了些吗!

二,摘下茶叶就行,管它是老叶还是嫩叶,这样不就快很多了吗!交茶时做点表面功夫,即在上面一层放点嫩叶,蒙混过关。

三,在蛇皮袋(即以前装化肥的塑料编织袋)两个角里放两块石头,倒茶叶的时候,双手抓住两个角的石头就行。这样就不会露馅了。两块石头重不少呢!

四,称茶的时候,主动要求自己来称,让工作人员看着。把秤放低,偷偷用脚踩住蛇皮袋。这样又重了好几斤。还可以用提秤的手按一按,又重了一些。

这真是及时雨啊!随便用几招,就真的完成任务了。 

52

这次摘茶之所以给我印象很深,是因为挺让我感慨的。

首先感叹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为什么我摘茶干净却不受欢迎呢!而弄虚作假却是表现好。真的震碎我三观。

其次我感叹社会那种急剧变化。当时已经改革开放了,人们对待很多事情逐已经失去初心了。本来,学校的劳动实践是锻炼学生的社会动手能力的,可是现在已经变成利益关系了。

我可以肯定,当时像我一样完不成摘茶任务的人很多,我在逼迫之下开始造假,而其他人呢,他/她们怎么办?劳动实践课搞一刀切搞任务摊牌合适吗!

真是必须懂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而社会经验对我来说完全空白,看来后知后觉的我以后混社会难。

还是我的死党朋友厉害,聪明,观察社会能力很高,他以后一定是在小城小县混得比较好的那种人。

其实人人都聪明,主要看聪明用到哪里了。

53

在初二3班屁股刚刚坐热,又升上初三了。

上一年,初二3个班前10名,加上复读生,组成了一个混杂尖子班初三1班,结果被证明效果不好。于是这次,初二3个班的尖子生组成一个纯应届生尖子班初三3班,而所有复读生组成一个复读班初三4班

并且这次,除了秋中复读生以外,初三4班里收了很多其它中学的复读生,一句话,谁想来都可以来,尤其县城里来的最多。

1987年9月1日,我进入了初三4班,教室在新教学楼C2二楼西头,即上年初三1尖子班的教室,旁边是初三3应届尖子班。寝室在老教学楼C1楼一楼西头,最靠近食堂。 

年轻老师就是有冲劲,俞×旺老师熟悉了一年后于上年就做了初三1尖子班班主任,今年,也是熟悉了一年的×腾老师做了初三4复读班的班主任,而来了秋中不久的郑×东老师做了初三3应届生尖子班的班主任。

这一年,初三有了4个班,人员多,声势大。

初三4班,语文老师是俞×旺,数学老师是孙×炎,英语是曾×青,物理老师是余×元,化学老师就是班主任叶老师。同桌是余/吴×开。

任课老师为秋中最强阵容之一。

54

随着外地来秋中的人越来越多,随着改革开放后人们生活的好转,秋中大门口的小卖铺也活跃起来。

一直以来,只有农科所一个小卖部,卖些文具与零食,虽然那个矮胖的老板从来不笑脸迎客、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但是没有办法他的唯一性。

另外就是小卖部对面的孙×来家一个卖小吃的小木屋,卖油条、包子、油煎酊。还有就是校内单×林老师开店卖油煎酊。

到了初三4班时,我们本地学生每周回家一次,搞来一个星期的菜;而外地学生不能常回家,因此只能买菜。而秋中食堂不对学生卖菜。

于是脑筋活的农科所人就在学校大门口卖菜了。先是摆摊,然后升级为搭起小木屋。

那时油条与油煎酊7分钱一个,而最低5分钱就可以打份汤、1角钱可以打份菜,花2角钱就可以打份比较好的菜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没钱不要紧,可以用饭票买东西。这可解决了我燃眉之急。

以前家里带来的菜吃完了或霉了,只能到处去混菜吃,其中到词坑王×华那里去混虫菜窖猪肉比较多。现在可以用饭票,农民饭票还是有的。

难怪有段时间,父母说我怎么那么消饭票?! 

55

秋中大门口有对小夫妻,搭了个棚,早上卖油条,中午和晚上卖菜。

夫妻俩夫唱妇随,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你摘菜来我炒菜,你炸油条来我算账,恩恩爱爱,配合默契。男人朴实敦厚,不善言谈,有点木讷;偏偏女人年轻漂亮,温柔能干。

学生去买东西时喜欢逗他们。

只要你夸男人厉害,娶了个这么好的老婆…男人表面上不声不响,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同时,女人低着头,红着脸,抿着嘴,一副娇羞的样子,心里也乐开了花。

被人认可,尤其被有文化的人认可,他们感觉很幸福、很快乐。

沉醉于这样的夸奖与赞美,他们顿时就云里雾里飘起来,自然就放松了警惕,利于我们赚点便宜。

我们买油条,先吃后算账。从一开始就一直猛夸,这顿夸,夸得最后我们吃了多少根油条,他们也记不清了。

接着,我们再来一通乘法口诀与加减运算表演,37-21,46-24,23得6,34-12,4+3等于7…快速而令他们眼花缭乱,最后随便报个数:总共2角4哈,付了钱啦哈。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呢,通常说:好的,好的。

如此忽.悠他们很多次。

仅供娱乐,现在想想,套.路如此朴实的农民,是不对的。 

56

在初三4班这初中最后一年,学习整体是顺利的。一个初中生的学习生活也没有什么壮怀激烈的事,来来去去都是些日常琐事。

起床,洗漱,早操,早读,早饭,上午四节课,中饭,午休,下午两节课,眼保健操,再下午两节课,晚饭,吹牛,晚自习三节课,熄灯睡觉。周而复始。

读书就是枯燥的、艰苦的。如果不能耐住寂寞,不能苦中作乐,渡过这种长年累月的枯燥是很难的。

这一年,有年轻老师在不断地加入秋中教师队伍,当年麻冲口飞出的金凤凰也来秋中实习了。

这一年,学生时尚起来了,饭后去农科所草地浪漫散步,并搞起了元旦联欢晚会。

这一年,《上海滩》来了,学生争相跑去林场(附近唯一一台电视机)看。

这一年,秋口大桥通车了,秋中输送了典礼剪彩上两名捧彩带的美女和一个舞蹈啦啦队。

这一年共大来秋中挑战篮球赛,结果大败而归……

57

毕竟是毕业班、要考中专的,就算有晚上逃学、走路来回秋口去看电影《大上海1937》这样的事,但我大部分时间还是认真学习的。

时间来到了中考前一个多月,因为中考在即,学校对我们初三4个毕业班进行放松管理。初心是放松心情以防大考紧张,但一发不可收拾。

首先,早读课、下午自习课、晚上自习课都自由看书了。因为自由,所以课堂里闹哄哄的,于是有人就去外面找安静的地方看书。

你去,我也去,他也跟着去,从众心理嘛。到最后,教室里没有几个人了,大家都跟风出去美其名曰“看书”了。

正好新教学楼东边女厕边上围墙,不知被谁敲开了一个大洞,形成了一个豁口,这样,学生进出外面的更方便了。 

于是马路边、树荫下、毛竹林里、田埂坝上、草皮坦上、茶山上…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身影在晃动。

我才不怕看书时有人在身边打闹呢。看来,不需要安静的场所就有效看书,这是我长期炼就的一项能力啊!

我偶尔也装模作样去茶山上看书,实则是满茶山找柽子片

柽子片,柽子树上的变异树叶。是一种什么虫分泌了什么液体造成的,使树叶由绿变白、变厚、变嫩。采下,食之,甜中带丝酸,比较美味!

众人中,确实有出去认真读书的。也有以此为借口去欣赏女生在晨雾迷蒙中或晚霞映照下的绰约身姿的。

初中善暗恋嘛。 

58

漫山遍野的游学还不够,学生开始下河游泳了。

学校一直是明令禁止下河游泳的,为安全考虑嘛。开始是初三几个人偷偷去,回来洋洋得意地夸耀。见学校不管,然后是很多人去,从众心理嘛。

到最后,初一初二的学生也想,他们能去,我们也去,于是渐渐蔓延成全校性的大行动。连女生都去了,可见人几多啊。

饶河流经秋中旁边,河宽水缓,河中有洲,还有那个李坑口汽渡,倒是一个游泳的好地方。

只要有任何下河游泳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的,那是因为我们沙城李村有两条河,从小对水就很亲近与亲切,水的诱.惑对我们来说太大了。

我知道,后来发展到如此大规模下河游泳行为,动静太大了,学校肯定会来管,游泳的好日子快到头了。现在要考虑的是,不要被老师抓住就行了。

为此,要么一,要练就一口气从河这边潜到河洲上;要么二,游泳时专门找河岸边有大茅草丛的地方,一旦有事便于藏身。

果然有一天,老师来了个突然袭击。我早有准备。一阵喧闹过后,我想,女生应该容易被抓住吧。但是女生又怎么抓呢,只能不了了之。

河里终于清静了。

这样好,我们几个人就可以继续偷偷下河游泳了。 

59

在大家紧张的等待中,中考必然地来临了。须去县城统一考试。

这是我第二次下县城。第一次是秋小时下县参加知识竞赛,住茶乡饭店,在紫阳镇小学(即一小)考试,来去匆匆。

这次也是“车接车送”,住的是婺源县招待所。印象最深的是吃大锅饭和那盘粉蒸肉

学生8人一桌,每桌6个菜。饭不限量,但菜不够。吃饭就像打战,简直是抢。尤其每次一盘粉蒸肉,动作稍慢,夹到小块;动作再慢,就被抢光了。

粉蒸肉太少,大家意犹未尽。

加上我们桌有几个大个,食量惊人,更显僧多粥少。

不过,他们有经验。他们紧紧盯着邻桌那些女生看,看得女生们不好意思快吃(女生嘛,须淑女般细嚼慢咽),也不好意思慢吃(那时女生被盯,很害羞),更不好意思多吃(怕被说,就知道吃吃吃,猪啊),尤其不好意思吃那盘粉蒸肉(怕被说,女生吃肉,胖)。

往往,女生桌上菜没有吃完,尤其那盘粉蒸肉,几乎原封未动,等女生匆匆离桌后,他们就弄过来,大快朵颐。

很好,均贫富嘛。 

60

县城统考三天,是开心快乐的。

当时考语文(满分120分)、数学(120)、英语(100)、政(100)、物理(100)、化学(100)、生理卫生(70)、体育(30),总分740分。

结果这一年,秋中成绩斐然,空前绝后。

第一名王×芸,649分;第二名程×石,626分;我和程×欣并列第三名,625分。满600分的有很多。

状元与榜眼上年参加过中考,不能考中专。而当年从初三留下去初二的我们,是可以报考中专的。学校也很高兴,说今年考上省中专的人不少。我和程×欣等人高高兴兴地报志愿,憧憬着省中专的梦想。

不料,没隔多久,坏消息传来,说我们被人告发了,我们虽然去年没有参加中考,但是从初三留下去初二也是复读,不可以考中专。于是我们只能去婺源二中(今天佑中学)读高中了。

不过不要紧,初三3尖子班考了一些中专,为学校争了光。应届生考上中专,当时是很了不起的!

1988年9月始,从此开启了我的高中学习经历。从小学开始,初中、高中、大学…当初交往有多单纯,感情就有多深厚。

我的秋中四年学习生涯:

1984.9——1985.7,初一1班,班主任胡梅生老师,同桌毕素峰

1985.9——1986.7,初二1班,班主任胡梅生老师,同桌程满英

1986.9——1987.2,初三1班,班主任俞春旺老师,同桌词坑程远达

1987.3——1987.4,初三2班,班主任王挹详老师,同桌程祖发

1987.5——1987.7,初二3班,班主任孙永炎老师,同桌李英姿

1987.9——1988.7,初三4班,班主任叶福腾老师,同桌吴(余)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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