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空间正义

有一天，我仔细观察河北雄安新区的地理位置图，发现它恰好处于由北京、天津和保定这三座城市组成的一个三角形（即“京-津-保三角”区域）的底边上。雄安新区距离保定仅有30千米，并且历史上的联系非常紧密，所以强化雄安新区与保定的联系，以雄安新区的规划建设为契机推动“京-津-保三角”区域的率先联动发展，是极为有利的。天津开埠以后，“京-津-保三角”区域逐渐形成了一种基于市场基础上的合理分工与内在联系，只是在新中国成立后推行计划经济体制，人为割断了原有的市场-城市关系，又以行政区划阻隔了三地间的经济贸易往来，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地区封锁。随着市场化改革进程的加快和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的实施，重塑“京-津-保三角”关系便有了全新的现实意义。

　　对于“京-津-保三角”关系的思考，使我再次意识到问题。何谓城市的空间正义呢？我的理解是，作为物质空间和社会空间统一体的城市空间，对于生活于其中的每个人都是均质的或近乎均质的，人们不会由于生活的阶层不同而产生被“隔离”或被“排斥”的状况。这是同一座城市之内的空间正义追求。另外，还有不同城市之间的空间正义追求，即在A市生活的某人可能在毗邻的B市生活时受到某些限制或排斥——但是，对于大多数生活于A市的人们来说，这种“排斥”是不存在的；因为他们不会去B市生活。所以，从一个大范围而言，越是相对封闭的城市，人们对于地区间的“隔离”或“排斥”，越是集体无感的。但是，打破“隔离”或“排斥”，追求空间正义，即是近代以来国内外城市发展的一个重要目标。而无论是京津冀一体化，还是此中雄安新区的规划，正是这种空间正义追求的体现。

　　以往人们讨论城市的空间正义追求，绝大多数都在关注一座城市内部的空间布局与分配，而很少注意到邻近城市之间的空间疏离与排斥问题。其实，宏观尺度上的城市空间分配，也会造成社会不公正现象的产生。比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北京作为首都城市，享受到了远比天津和保定高很多的各种待遇，从而使得其市民的生活水准和其他待遇也远远高于其周边城市。这就是由于行政区划的分隔作用，所造成的空间排斥现象。

　　雄安新区的建设目标之一，就是努力打造协调发展示范区。在这一建设目标的推动下，加强其与北京中心城区、北京城市副中心在功能上优势互补，实现错位发展、互利共赢，是雄安新区作为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集中承载地的题中应有之义；同样的，加强其与天津市在功能上的优势互补，实现错位发展、互利共赢，也是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客观要求。

　　雄安新区处于内陆，既非海滨城市，又与临近的海港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从秦皇岛港沿着渤海海岸线向南，在不到500海里的区域内，依次排列着秦皇岛、唐山、天津、黄骅四大港口。这一港群体系，有着环渤海出海口岸“做大做强”的优势，构成京津冀城市群的海上国际门户。根据直线距离和历史联系等因素分析，雄安新区的出海口应该选择在天津港。

　　京津冀城市群要成长为世界级城市群，靠的是市场机制，靠的是多方打通门户的合作，而不是地方保护式的竞争。要真正让市场机制在京津冀城市群的发展过程中发挥基础性作用，尤其是将雄安新区嵌入其间的“京-津-保三角”区域形成发展合力，才有望实现城市的空间正义追求。

　　城市的空间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