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每个时代都有不被理解的惊世骇俗之人。
孔子桃李满天下,但在当时,他的思想是不被当权者接受的。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德治、仁政这种思想,只能遭遇冷眼。
屈原满腹才华,爱国爱民,怎奈君主听信谗言,受到排挤,最终在绝望和悲愤之下投江而死。
李贽,颠倒千万世之是非,觉醒于乱世,却被认为是“异端”,自刎于狱中。
今日要讲的,是明末清初的金圣叹。
如果说,李贽是思想上的异端,那金圣叹就是文学领域的怪人。
(2)
公元1608年3月初3,金圣叹出生于苏州。九岁入私塾,好读书,喜独立。成年后考取秀才,花费无度,以致生活贫困。
金圣叹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不仅体现在作品里,生活中也是荒诞不经。
到二十岁。同龄人都忙着成家立业,考取功名,金圣叹却迷上了神佛,到处结交僧人,自称是佛教祖师的转世化身。
旁人劝他参加科举,他去了。但每一次,不是被赶出来,就是被除名。
有一次,科举题目为:吾四十而不动心。金圣叹想了一下,提笔写道:空山穷谷之中,黄金万两;露白葭苍而外,有美一人。试问夫人动心否乎?曰:动动动动动……
一连写了39个动字。
考官问原因,他答:孟子四十不惑,所以三十九岁之前看到黄金和美人,肯定会动心啊……考官一怒之下把他除名。
金圣叹一次次捉弄考官,以至于后来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了。
(3)
那么,金圣叹是旷世奇才,从何说起?
其实他最主要的成就是文学批评。
他批评一部文学作品,不像其他人一样,只提出批评给出建议。他认为《水浒传》后五十回写得不好,于是动手改编,把剧情和结局全给改了。他断定《西厢记》第五本不是出自王实甫之手,故截去,以《惊梦》收尾。
他写的点评,详尽细致到一笔一墨,开创了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的先例。在文学批评领域,他的地位甚至超越李贽。
金圣叹被认为是中国史上最有创意的文学批评家之一。胡适称赞他是“大怪杰”。周作人说:小说的批,第一自然要算金圣叹。
(4)
金圣叹为人孤高,个人主义强烈,放荡不羁。这注定了在那个唯奴是用的封建社会里,他走不远。
顺治十八年的哭庙案中,金圣叹被判处斩首。
在狱中,金圣叹也不忘幽默。有天他把狱卒叫了过来。狱卒以为金圣叹要写遗书或是求情。谁知,金圣叹对他说:花生米与豆干同嚼,大有核桃之滋味。得此一技传矣,死而无憾也!
狱卒哭笑不得。
临刑前,金圣叹看见家人,神情自若道:莲子心中苦,梨儿腹内酸。以此诀别亲人。家人听了,大哭。围观的人也跟着哭。
刽子手手起刀落,金圣叹耳朵里滚出两个纸团,打开一看:一个“好”字和一个“痛”字。围观的人无不落泪。
一代才华横溢的饱学之士、文坛巨星,就这样陨落了。
(5)
他是玩世不恭的才子,是酩酊大醉的酒鬼,是刻薄的批评家。
他是那个时代的精神先锋。
不被理解的人,即使身在浩瀚宇宙,也寸步难行。但一定要记住,心有沉香,何惧浮世。
走下去,哪怕所有人都不看好你。苍天大地不会负你,斑斑青史会记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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