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资协议解除后，股东是否有权要求公司退还增资款？

问题的提出

《民法典》第五百六十二条和五百六十三条规定了合同的约定解除和法定解除。第五百六十六条规定了合同解除后的法律后果。那么增资合同在解除后，是否会导致恢复原状，从而发生公司向股东返还增资款的法律后果呢。

裁判要旨

合同的解除虽然适用《民法典》第五百六十六条的相关规定，但是同时需要根据合同的性质处理合同解除的后果。增资协议履行后，股东的增资款实际上已经转化为公司的资产。在相关登记程序完成、公司章程变更后，已发生对外公示的效果。其增资款的返还实际上已成为了股东身份退出的问题，应当适用《公司法》相关的规定履行减资或解散程序。股东直接要求退回出资款，实际上等同于抽回出资，将直接影响公司的经营能力和债权的的利益。

案情简介

1. 2017年5月9日，上海富电公司（投资方，甲方）与北方能源公司（乙方，目标公司原股东）、西北工业公司（丙方，目标公司原股东）、10名自然人第三人（丁方，目标公司原自然人股东）、物华公司（目标公司）签订增资协议书，载明：甲方通过直接增资方式对目标公司进行增资，本次增资完成后，甲方成为目标公司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持有目标公司66.667%股权，各方依据法律就增资事宜达成协议。其中约定：八、协议的解除。任何一方未按本协议约定履行义务、承诺、保证的，逾期超过三十日或经另一方催告后仍未完成的，守约方可以解除本协议并要求违约方赔偿损失；因本条约定导致协议解除的，本协议自解除方发出的解除通知送达被通知方之日起解除。

2. 2017年5月8日，上海富电公司支付北京XX有限公司保证金2,520万元，同年5月22日，北京XX有限公司将该款2,520万元作为上海富电公司增资转账支付物华公司；同年8月15日，上海富电公司支付物华公司增资款550万元；同年11月16日，上海富电公司支付物华公司增资款180万元。

3. 2018年1月25日，北方能源公司、西北工业公司、10名自然人第三人及物华公司共同委托律师向上海富电公司发出律师函，称各方签订增资协议书，因上海富电公司违约，经多次催告，第二、三笔增资款仍未能按约如期足额到位，故通知解除该协议。上海富电公司于2018年1月26日收到该律师函。

裁判要点

法院认为，本案的争议焦点为：增资协议书解除后，上诉人已实际缴付的出资款应否如其诉请予以返还

就此争议焦点，二审法院说理如下：

本院认为，首先，系争增资协议书系各方当事人真实意思表示，并不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对其合同效力应予认可。该协议中，各方当事人约定了合同解除条件，依据《合同法》第九十三条、第九十四条的相关规定，该增资协议书可予解除。其次，《合同法》第九十七条规定：“合同解除后，尚未履行的，终止履行，已经履行的，根据履行情况和合同性质，当事人可以要求恢复原状、采取其他补救措施，并有权要求赔偿损失。”因此，本案中上诉人虽主张恢复原状、返还钱款，但仍须基于系争合同的性质、钱款的性质，依照法律的具体规定处理解除后果。其三，从增资协议书的约定来看，上诉人投入的3,250万元是其作为目标公司新股东所需缴纳的出资，并非是对被上诉人西北工业公司、北方能源公司享有的普通债权。在经过公司章程修改及工商变更登记后，其股东身份、认缴数额、股权比例及公司注册资本均已对外公示，该3,250万元转化为公司资本性质，已形成公司资产。其四，上诉人所谓因增资协议书解除而要求返还出资，从本质上说，系基于其股东身份的退出。但正如上述认缴、出资、登记等均需由各方当事人按照《公司法》关于公司增资的程序完成，股东退出公司，包括采取何种退出方式、资本、股权的处分等等，亦应当适用《公司法》作为特别法的相关规定。其五，上诉人要求将其出资直接返还以“恢复原状”，实质上等同于股东未经法定程序任意抽回出资，将造成公司资产的不当减少，显然有违公司资本的确定、维持和不变原则，直接影响公司的经营能力和债权人利益保护。

实务要点

对于股东而言，在增资协议中设置解除条款的同时，还要设置相应的退出机制，即已交纳的部分或全部增资款如何退出的问题。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要求其它股东回购或减资退出。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如果采取减资退出的方式，应当履行相应的程序，即由股东会做出决议并向债权人进行公示。因此，增资协议签订时，也要将全部的股东纳入协议的范围之内，以保证相关条款的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