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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经选读 精气神2.2.1

《灵枢·邪客第七十一》原文:

五谷入于胃也,其糟粕、津液、宗气分为三隧。故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焉。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以荣四未,内注五藏六府,以应刻数焉。卫气者,出其悍气之慓疾,而先行于四未分肉皮肤之间而不休者也。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常从足少阴之分间,行于五藏六府。

这里我们依据《千金方》和《太素》把“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焉”,校正成“以贯心肺”,这样子也更容易理解。

第一句话的“三隧”的“隧”就是隧道的意思。

“卫气者,出其悍气之慓疾”的“慓”,音票,是迅捷的意思。

“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也有一个校勘,后面应该还加一句“其入于阴也”。

我们一句句来看。

1.五谷入于胃也,其糟粕、津液、宗气分为三隧。

意思就是说五谷进入胃以后,它有三个出路或者结果,一个变成糟粕,一个变成津液,一个变成宗气。“三隧”就是三道的意思。《类经》里也有对“三隧”的分析说“糟粕之道出于下焦,津液之道出于中焦,宗气之道出于上焦,故分为三隧。”

我们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往往会联想到“余闻人有精、气、津、液、血、脉,余意以为一气耳,今乃辨为六名,余不知其所以然”这段文字。这两段文字都强调的是五谷入于胃后的结果。这段条文里说,谷气入于胃之后会变成“糟粕”、“津液”、“宗气”。在《灵枢·决气篇》里面,它说“精”、“气”、“津”、“液”、“血”、“脉”都是“一气”,这“一气”我们都学过了,它当然不要仅仅指的是水谷之气,实际上应该是指的“气化”的作用。因为“两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谓精”,这个“精”很明显和水谷的关系是不大的。他实际上包含了“两神相搏”的“先天之精”,还包括了“上焦开发若雾露之盖”的“天地精气”以及“水谷之精”这三部分。这样的话就可以用来互参,水谷入胃以后,它可以产生各式各样的精微物质来荣养全身,按照不同的分类标准不同而已。

这段话里面它所谓的“津液”,我们看到后面的条文实际上是把它分成了营和卫两部分,这就是对于营卫最初的定义之一。

我们先看第一个“宗气”。

“宗气”在我们临床上不是用得很多的一个概念,虽然我们学中基的时候一直学习重点。我们讲“宗气”是天地之气与水谷之气相合而成,积于胸中,就是从“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肺而行呼吸焉”里来的。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们想想,怎么判断宗气的强盛呢?在《内经》里讲“胃之大络名虚里,出于左乳下,其动应衣,脉宗气也”,这句话大家都听过吧,这句话的“其动应衣”,“其动应手”在中诊教材里面是我们津津乐道的,因为它和西医诊断很相扣!这就我们津津乐道的地方。

它重不重要呢?它非常的重要!因为我们知道,如果说病人已经到了“其动应衣”,“宗气大陷”就非常的危重了,凡是危重的诊断都是重要的诊断,因为临床上最重要的就是生死!

基于这段话,如果宗气有问题的话它会有什么症状和表现呢?

既然是“积于胸中”,那么就有胸间的种种表现;“积于喉咙”就会有声音的改变;“以贯心肺”那就会有“心肺不用”,“呼吸不接”的问题。

那这种宗气不用,后人有没有阐释呢?

阐述的非常之多,如果你到CNKI上,以“宗气”去查,会查到1000多篇文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篇文章呢?如果说我们学习《内经》条文,拿《内经》的一段话去检索,通常是检索不出来这么多内容的。

之所以“宗气”能被检索那么多,我们要感谢张锡纯,他在《医学衷中参西录》里面对“宗气”做了特别的论述。


正是因为这些特别的论述,所以现在有人做了个综述,关于“宗气”所涉及的病种有非常非常多。

张锡纯有个升陷汤,升陷汤升的就是宗气。所以他对“宗气”专门进行了论述,我们先看看“升陷汤”这个方子:生箭芪(六钱)、 知母(三钱)、 柴胡(一钱五分)、 桔梗(一钱五分) 、升麻(一钱)。

它是治胸中大气下陷,气短不足以息。

“宗气”的作用是行呼吸,现在我们不能行呼吸了,所以它就或努力呼吸,又似乎喘。或气息将停,危在顷刻。这里这个“喘”其实不是喘,它是气机不能相接所导致的症状,如果大气都下陷了,证明这个时候病人就危在旦夕了。

它的兼证,“或寒热往来,或咽干作渴,或满闷怔忡,或神昏健忘,种种病状,诚难悉数。”为什么会咽干作渴呢?因为肺气出于喉咙嘛;满闷怔忡,好解释的,因为胃之大络出于肺也,脉宗气也;神昏健忘,第一个它贯络心肺,第二个“胃之大络,名曰虚里,贯膈络肺,出于左乳下,其动应衣,脉宗气也。”虚里就是心的位置,心主神明,这是他的理由。

“胃之大络,名曰虚里,贯膈络肺,出于左乳下,其动应衣,脉宗气也。”这句话我们知道它也是“胃不和而夜不安”的理论依据。

所以他讲脉宗气时也跟这个虚里联系在一起了,那么我们来看看这个“寒热往来”好解释么?我们一看到寒热往来就想到小柴胡汤证,这里为什么会这么讲寒热往来呢?大家有没有记得补中益气汤治疗“气陷证”也有发热的表现,这个“气虚发热”是气虚则不能升提,“阳气陷于阴分,郁而发热”。

张锡纯认为“宗气下陷”以后不一直会陷在里头,有时候它陷在里头了会怎么样?没有陷在里头的时候又怎么样?怎样导致的寒热往来?大气没有陷在里头的时候,大气已虚已然作寒;陷在里头的时候则郁而化热。所以他特别指出大气下陷的病人,往往表现是一种郁结的表现,因为它弱而不行,郁而化热,是一个郁邪的表现。

既然有那么多症状,“宗气下陷”它没有什么特异性,很难说什么“但见一证便是”的辨别。关于它的辨别,从张锡纯的医案来看,他是注意它的脉象,“其脉象沉迟微弱,关前尤甚。”它的脉象是沉迟弱的,关前尤甚,如果按照脉学的严格的说法,“关前”是不到寸的位置,这里沉弱的更厉害,他认为是大气下陷的重要表现。

我们来看看“升陷汤”的药味,柴胡、黄芪、升麻都有升提的作用,唯独一个知母不知道是干嘛的。知母配黄芪,是张锡纯的习用之法,因为他认为黄芪非常的好,既能补气又能升提,但是它其性偏燥,所以用知母来寒润它。

所以如果这个人他虚的很厉害或者“气虚证”很明显,这个时候还需不需要制它呢?我就需要黄芪完全发挥作用,这个时候就会去掉知母。如果病人气陷的很厉害,光凭黄芪、柴胡、升麻、葛根不够,他就要加强升提的作用。

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他的《衷中参西录》,他在里面讲了好多关于“升陷汤”加减的运用和原理,因为他的逻辑很严谨,所以我们看起来会非常的舒服,我从这里没法全部摘录下,就从中选了两个案来和大家一同分析。

案一

有兄弟二人,其兄年近六旬,弟五十余。冬日畏寒,共处一小室中,炽其煤火,复严其户牖。至春初,二人皆觉胸中满闷,呼吸短气。盖因户牖不通外气,屋中氧气全被煤火着尽,胸中大气既乏氧气之助,又兼受炭气之伤,日久必然虚陷,所以呼吸短气也。因自觉满闷,医者不知病因,竟投以开破之药。迨开破益觉满闷,转以为药力未到,而益开破之。数剂之后,其兄因误治,竟至不起。其弟服药亦增剧,而犹可支持,遂延愚诊视。其脉微弱而迟,右部尤甚,自言心中发凉,少腹下坠作疼,呼吸甚觉努力。知其胸中大气下陷已剧,遂投以升陷汤,升麻改用二钱,去知母,加干姜三钱。两剂,少腹即不下坠,呼吸亦顺。将方中升麻、柴胡、桔梗皆改用一钱,连服数剂而愈。

很明显,这是个煤气中毒的医案。这兄弟二人的“缺氧”不是真正的缺氧,因为它解决了缺氧的这个情况之后,仍然有不适的症状。然后请医生来看,医不知情,就用这些“行气开胸”的开破之药,服了之后的益觉满闷,再进猛药,兄弟二人病情更进,送至张锡纯那里。

我们来重点看诊断“其脉微弱而迟,右部尤甚,自言心中发凉,少腹下坠作疼,呼吸甚觉努力。知其胸中大气下陷已剧,遂投以升陷汤,”我们看他的加减“升麻改用二钱,去知母,加干姜三钱。”加大了升麻的用量,去了知母,加了干姜暖中。两剂之后,“少腹即不下坠,呼吸亦顺。将方中升麻、柴胡、桔梗皆改用一钱,连服数剂而愈。”这个案是个典型的去知母的案,看了这个案,我们就知道为什么要去知母了。

接下来的这个案非常具备张锡纯的特色,我们一同来看看。

奉天袁姓少妇,小便处常若火炙,有时觉腹中之气下坠,则炙热益甚。诊其脉关前微弱,关后重按又似有力。其呼吸恒觉短气,心中时或发热。知其素有外感伏邪,久而化热,又因胸中大气下陷,伏邪亦随之下陷也。

从前面症状看都是一片湿热的景象,用“下焦湿热”都能解释,但是她讲的这些症状都是没有特异性的。从脉象来看“诊其脉关前微弱,关后重按又似有力。”,关前微弱是“上气不足”,关后重按有力是“下气有余”,这不就是上面的“气”降到下面来了么。“其呼吸恒觉短气”这个也不是湿热实证所能解释的,“心中时或发热,知其素有外感伏邪,久而化热”这不光是大气下陷它还是有热的,这个是先清热还是先扶正呢?我们看他的解释“因胸中大气下陷,伏邪亦随之下陷也。”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说是伏邪随之下陷后,我们追着去驱邪,这样很可能引邪深入,反伤正气。所以张锡纯用了“升陷汤”加生石膏,“治以升陷汤加生石膏八钱,后渐加至二两,服药旬日全愈。”

从张锡纯的医案来看,他特别喜欢用石膏,他认为石膏清热之力很强而且还有透热的作用。你看这个人既然伏邪随之下陷,我们给他透一下邪,不就把邪引出来了么,再加上本身就是用“升陷汤”来升提阳气,所以服药十来天就好了。

所以我们讲“宗气”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要去看看张锡纯的大气下陷,因为他是那么多年来第一个阐发“宗气”致病的,并且有具体行之有效的方剂来治疗的。这是为什么CNKI上能查到一千多篇关于“宗气”的文章的主要原因,这也是前面关于“宗气”能引发的那么多病的原因,这都是张锡纯之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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