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飞的翅膀

张项学

  小时候喜欢和妈妈一起放风筝。春日里，在村头麦场上，拉起蝴蝶样的风筝飞跑，就好像自己飞起来一样。当我跑得满头大汗时，妈妈便用它的袖子给我擦一擦，边擦边叨叨着：“等你张了翅膀，你就飞吧，早早飞出咱这穷山窝”。四五岁的小毛孩，只知道玩，妈妈的话像风一样飘散。

  当我考上大学时，再回味妈妈的话，才体会到了那朴素的话里倾注了无穷的母爱，寄托着深深的期待。在大学里，自然是不敢怠慢。梦里也在想着像蝴蝶、像风筝一样地飞。

  毕业后被派到三尺讲坛上，总觉得这只风筝没有放飞起来。光阴荏苒，慢慢地，盼飞的希望不得不转移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当她呱呱坠地的时候，我们便把风筝的绳子紧紧地困在了她身上。我给她起了个小名，小翅膀。

  小翅膀聪明活泼。每到周日，我就带她郊游。小河边，田野里，山岭上，到处都有她快乐的笑声。每到假期，我就带她远行。她曾自豪地登上了天安门城楼，尽情领略过故宫、北海、颐和园，攀登过峨嵋山，拜谒过中山陵，参观过蓬莱阁，游览过华清池。我要让她游历祖国大好河山，领略丰厚的汉文化内涵。我要让她把我当年坐在打麦场边的梦想变为现实。在她身上我倾注了全部精力，她就是我生活的希望。也许是遗传，小翅膀也喜欢放风筝。和煦的春风里，就像当年妈妈领着我一样，我和小翅膀在广场上放飞着我们的希望。

  我最感到安慰的是，小翅膀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我为她写了一首诗：

赠女儿小翅膀

忽闻外校报捷传，名落季军非等闲。

幼时翻书涂鸦乱，稍长研墨敬师严。

常知任重学无涯，坚信甘来苦有边。

未必牡丹争第一，与心无愧入春天。

  我最喜欢听的是小翅膀回家后的那一声，“我回来了”。我越来越感到，我的小翅膀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翅膀升高中了，还是重点高中的重点班。我非常高兴，为她写了一首小诗：

三年苦炼亮新光，培育艰难念想长。

不比柔和春日意，花红盛夏更争强。

  闲暇时，我给她勾画着一幅幅美好的蓝图。有时候想得高兴，自己忍不住笑起来。这时候爱人就会说：“又犯神经了”。

  事物的发展，有时候就像是偏偏捉弄人。你越是看中什么，越是想得完美的时候，事实越是和你期望的有差距。期终考试，小翅膀的成绩由入校的前一百名，倒退到二百多名。周日也不出去散步了，一回家就守着电脑，和我们交流少了。过去那个非常听话的小翅膀的影子不见了。我的美好愿望，似乎一下化为了泡影。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怎么会这样？

  我和爱人广场上散步，这是前几年我们经常放风筝的地方。看看满天飘动的风筝，看看嬉戏的孩子们，我心里闷闷不乐。上高中了，小翅膀也没时间放风筝了。过去笑嘻嘻的小翅膀已经变了，现在每天骑着自行车，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话少了，笑少了。快乐的童年一去不返了。爱人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见，不要总是捏着风筝那根线不放。相信我们的翅膀，她一定会飞起来的。”说着，她买了一个风筝给我。来，看还能不能飞动。

  天空中，又飞起了一个彩色的希望。

悠雲作于2003年3月

修改于2023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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