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有温度的人
有时候，一个眼神可以让你瞬间明白世间所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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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30 日，武汉天佑医院，我跟着好朋友去做了一次临终关怀志愿者。现在已经是清明节后，我依然不能忘记那天的情况，特别是那天见到的一个老爷子，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不断在思索自己的人生。
朋友国喜，前几年因为亲人患癌症去世，心里的创伤无法疗愈，勇敢地选择到医院肿瘤病房去做临终关怀。几年过去，不仅自己走出乐心灵的困惑，还帮助了很病人缓解病痛，成了这方面的专家。
出于对她的钦佩，也因为自己曾经在亲人去世时留下遗憾，决定跟随做志愿者。从去年培训到今年，终于等到了一次学习的机会。
谁知道事情不巧，那天我们去的时候，医院并没有多少病人。我们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好在几个人一组，还是有些病人可以去尝试下。
我们一起问了下当班护士，她说此刻只有一个病人，已经卧床十年了，生活不能自理，话也不会说，她怕我们去了不好办。
国喜是个很有经验的，她说不会说话也没有关系，只要人在就可以了。
还没进病房我心里就有些疑问，卧床十年，不能说话，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脑海里浮现电影电视里面那些卧病在床的病人情况，心里下意识有些害怕。
正想着已经跟着国喜进了病房，跟我们打招呼的是病人的护工，一个十分和蔼的阿姨。国喜说明了来意，阿姨很开心地把我们带到了病床前。
征得护工的同意后，国喜打算跟这个病人按摩，她的这个决定让我感觉好佩服。我一想到曾经卧床十年，便是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她掀开了病人床头的被子，轻声跟病人说：“我们是来看看您的，我可以为您按摩下，您要是决定舒服就对我眨下眼睛好了。”
我一直站在床尾，此刻才看病人的脸，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脸色比较红润，怎么都无法跟电视里的那些长期卧病在床的病人连在一起。如果不是鼻子上面插着一根管子，我会认为这只是个在休息的老人而已。
国喜真的是经验丰富，按摩的手法十分温柔，而且一边按摩一边跟护工询问病人的情况。
从护工嘴里我们才知道眼前躺在病床的老爷子，出生于抗日战争年代， 曾经是抗日英雄，后来是人民的父母官，中年时期唯一的儿子读大学期间患上精神病，70岁不小心中风，从此卧床生活不能自理，接着老伴离去，重创之下从此不会说话……
而现在，他在这边躺着，儿子在那边精神病科住着，唯一的女儿在周末休息的时候就来看他们。每天陪伴在身边的护工是跟了他们半辈子的阿姨。
随着国喜轻柔的按摩，老爷子先是用眼神一个个向我们示意，隔着一张床，我的眼神跟那个眼神轻轻触碰，刹那间让我心头一震，这一震让我霎那间内心翻江倒海，许多沉浸多年的心事随之而来。
随着国喜的按摩，我看到老爷子的手慢慢用力握住了国喜的手，然后在我们的注视中安然睡去。有伙伴也勇敢地过去给老爷子按摩了一下，只是我，心里挣扎了很久，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其实我的心里真的很想上去握下那双手，只是我的心里始终害怕，害怕自己莽撞，害怕自己亵渎。
更害怕的是，在如此顽强的灵魂面前，我的脆肉不堪一击。
八十一岁，卧床十年，他的眼神依然有希望，他的睡眠依然安详。
生命原来还可以如此强大！
2
老爷子安然睡去，我们也随后下楼看看别的病人。
那一楼层里面很多病人都是良性肿瘤，好些都是要要出院的，大病之后重生，本是生命中值得好好庆祝的事情，我看到的都是茫然，而脸色竟然不如楼上那位永远起不了床的老爷子。
休息时跟护士聊天，她们告诉我，现在医学已经很发达，好多癌症都是可以控制的，而真正无法医治的是那些自己放弃希望的人。在这个地方，心态决定的不仅仅是命运，而是人的生死。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都忘不了那个老爷子，很多人说，如果不是家庭经济实力好，这老爷子怎么都不可能活到现在，那里每天的花费可不是小数目，何况还有儿子也在医院。
这个确实是寻常人家担负不起的费用，然而我觉得不是单单有钱就够了。
就算有钱，很多人也不见得可以在床上撑到现在，而且还有那么好的气色。
最近经常在网上看新闻，博士生陶崇园自杀事件一度刷屏……
26岁，多么青春的年龄，却因为不能忍受导师而选择了结束生命，让人听了真是扼腕叹息 。
从去年到今年，不断传出了网上年轻大学生自杀。最美的年龄，因为人生的某种无奈，草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所有的人都将矛盾的焦点指向了制造悲剧的导师，或者是虐待他们离开人间的父母亲人等等，觉得外界影响是悲剧的根源。
然而今天面对这个老人，我是觉得那一切认为无法忍受的原因都不值得一提。
生命如此神圣，活着是最大的希望。
活着，没有什么不可逾越，哪怕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可以动。
3
离开医院之后很多天，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那张脸、我那个眼神。
那一个眼神，一下打破了我宁静的心湖，所有的事情不断涌现出来。
我清晰的记得自己第一次想到自杀的情景，居然不到十岁，只是因为父母的关系不好。
我也清楚的记得，在我人生的许多时候，无数次的想到去结束生命。
面对原生家庭的不可调和时。面对理想与现实的冲突时，我都不可避免地去想到过死亡。
甚至我记得，曾有一段时间我对自己说，如果有一天，我感觉自己不可自食其力了，我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甚至曾经花时间构思过自己自杀的最美场景，要在一个美丽的山间，花香遍野……
此刻的我，想起过去，又想起那个眼神，惭愧之至。
此刻的我，想想自己的现在，庆幸自己还好未曾放弃。
此刻的我，想想未来，告诉我自己，从现在起，必须努力的过好每一天，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终于明白人活着的最大意义，不在意此刻他能做多少事？不在意此刻能帮多少人？而在于他能够影响到多少人？
就如那个躺在边上的病床上的老爷子，连翻身都需要人照顾，却用一个眼神，让我体味了生命的坚强。
许多人每天摇唇鼓舌，拼命呐喊，我却熟视无睹。
有人静卧床上十年，一分钟的眼神交替，却让我顿悟生命的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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