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桥街：小街短巷市头闹
（上）
◎范松林
老底子的庙桥街，餐饮、住宿、零食等店铺林立，夜市闹猛，单单照相馆就有影影和生生两家，书场也有同福园和大同书场两爿。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庙桥街上原戴生甫开的炒货店公私合营后变成茶糖合作商店，我母亲在该店当经理，我常常在店里吃饭和做回家作业，对当时的庙桥街有较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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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桥街从严介汇到庙桥头自南向北不足六七十米长的石板路小街，在解放前汇集了20家店铺。解放后，特别是1956年公私合营后店数有所减少，但店面都有所扩大。原严介汇南口朝东的高家豆浆店和阿七剃头店底子成了水果合作商店的总店，占据了严介汇转角的有利位置，该店的女头头沈菊英是个会抽烟的能干女人（后成为濮院第一家集体羊毛衫厂的创始人）。
那时生活水平低，水果店里西瓜是切开后一块一块地卖，苹果也基本是一个一个卖。为扩大经营，他们在靠西边门口砌一只大灶头，每天烧老菱和糖藕卖，生意蛮好。“呆大更生”以独特的叫卖声：“辣污辣白辣里唉！”（意思是溅卖跳楼价），吸引人们来购买。
隔壁弄堂里原高家豆浆店主人高家伯伯的老婆公私合营后进了合作点心店，他自已干起了单干，为镇上多家饮食店装卸面粉和其它物品，成了镇上为数不多的第一代个体户。高家伯伯夫妻俩都人高马大，近二百斤重的体重，在那个都是瘦子的时代，比较引人注目，熟人常和他开玩笑说床要做得牢扎点。傍晚，一张小方桌，几碟小菜，一碗白酒在路边小饮，边吃边和路过的熟人用带南京口音的濮院话开玩笑，有时喝得兴起，打几句京匹子，来二句：“驸马爷敬请看端祥，上写着秦香莲……”的花脸唱腔。因他与人调侃时三句话里有二句带“猪头猪脑”，所以大家称他“高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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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堂北隔壁是酒酱店，曲尺形的柜子里摆滿了缸缸甏甏。那时很少有瓶装的酒酱油，要买酒酱油必须自带容器，店员一手提子，一手漏斗，要买多少灌多少。靠南墙边放两张小方桌，几条长凳，供堂吃的顾客吃小酒。“肥料公司”几个倒桶的师傅做好早生活，上午的空闲时光就在此打发。一开烧酒，一碟“脚皮豆”（茴香豆），坐上大半天，有时碰到心情勿好，吃得神之糊之，回不了家，再过去就是那时庙桥街早上最闹猛的两家店了，一家是茶馆，另一家是早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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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茶馆店是本镇最大的一家茶馆店了，有几开间门面，而且很进深。因为以前是潘家开的龙园茶馆，所以老茶客都叫它“龙园里”。里面能容下一二十只方桌，每天都是坐满茶客，老客户不管刮风下雨，酷暑严寒，雷打不动地天天起早来店中喝茶。有的还提着篮头，带上自家地里种的葱韮大蒜，坐在靠街的位子上，一壶热茶，一块肉糕，又能做点小生意。店里的服务员很勤快，不断往茶壶中续水，特别是原缝零厂厂长郭成源的老婆徐阿姨更是八面玲珑，能说会道，人头又熟，是个“阿庆嫂”式的角色。店中还备有“老虎灶”，烧开水外卖，每瓶一分，我常常提了热水瓶去充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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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店里最闹猛的时候是来了唱“小热昏”卖梨膏糖的。“小热昏”是现在“独脚戏”的前身，单人和双人都能，表演。当小锣一敲响，我总要过去轧轧闹猛，“小热昏”以插科打浑为乐，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二三百只破叉袋”等等。也有近似现在上海说唱样的段子，当然目的是为卖“百草梨膏糖”。吹得来上能治癞痢头，下能治大脚疯，包治百病，还唱道：“泥水师傅勿吃我块梨膏糖，灶头打做茅坑缸；剃头师傅勿吃我块梨膏糖，眉毛鼻头全刮光，裁缝师傅勿吃我块梨膏糖，领头开做裤子裆……”人们被他唱得不好意思，不管能否治病，都递上钱去买几块，帮帮场子。
在“文革”期间，该店全体人员全部进了“学习班”，罪名是店员自巳这多年泡开水都不付钱，以每天四壶开水计算，二三十年的总帐也不是个小数字，你说滑稽不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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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去就是那爿糕团店了。两开间的门面，一是地段好，濮院人不是有句老话叫“急急交上庙桥”，为啥急急交？是因为桥北有中学，小学，幼儿园，上学的人是很赶的。不在家用早餐的学生，吃早茶的茶客，赶着去上班的人都在早上七八点钟时间段聚向点心店。二是该店的糕团也确实做得可口。那碗泛着豆花和翠绿葱花的豆浆原汁原味，配上软糯馅大的肉糕，是何等过瘾！那肉粽可与五芳斋的货色媲美，小笼包子和烧卖卖相很好，吃到嘴里满口留香。
最绝的是濮院名点——夹团，糯米壳子芝麻馅，香糯可口，土活叫拍巴掌勿放，我想他们可能得到了谢有根的真传（谢是解放前做夹团的高手），所以有如此绝活。
06
庙桥街的早上是喧闹的，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一样的庙桥街。
【作者简介】范松林，1964年毕业于桐乡三中初中部，1967年桐乡一中高中毕业。曾先后担任濮院乳品厂、濮院毛纱厂厂长。喜好民乐，爱好阅读，对濮院地方掌故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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