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锣一敲唱开场，今朝唱点啥名堂？”
这是街头说唱艺人，站在长凳上唱“小热昏”卖梨膏糖的开场白。这样的场景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见到了，真的有点怀念小晨光挤在人堆里听“小热昏”那不时开怀大笑的时光。
01
五十年代在濮院严介汇或庙桥街、大有桥街的几家较大的茶馆店里，常有卖梨膏糖的唱“小热昏”，那场景至今记忆犹新。
“小热昏”是当时广泛流行于江浙沪一带乡镇的说唱形式，又称“小锣书”，俗称“小热昏”。
“小热昏”七分卖唱，三分卖糖。当然说唱是招徕人群，卖糖才是真正的目的。
“小热昏”的说唱内容五花八门，什么社会新闻、奇闻轶事、插科打浑、语言幽默风趣，笑料不断。伴随着清脆的小锣声，很受老百姓的追棒。为避免有人“对号入座”，遭受麻烦甚至受到迫害，故名“小热昏”，意思是唱的都是发热发昏时的胡话，不能当真。
小热昏的唱词没有固定的形式，大都随编随唱，能使听客产生共鸣，当然其中也夹杂一些低级庸俗的笑料。
02
在严介汇布店转角朝北的位置，在傍晚昏暗的灯光下，两位身穿长衫的表演者，一个手持小锣，一个手握三块竹块开始表演，那不断抖出的滑稽笑料，消除了人们劳作一天的疲劳。
但是常常在说唱到众人入迷的要紧关头却戛然而止，俗称“卖关子”。然而是“三分卖”登场，拿出装梨膏糖的小木箱，拍打着箱子唱道：“小小药箱四角方，各处码头都跑到。先到苏州玄妙观，后到上海城隍庙。今朝濮院宝地到，各位老少多关照。卖块百草梨膏糖，伤风咳嗽马上好。”还吹嘘这梨膏糖上能治癞痢头，下能治大脚疯，真的是包治百病。
03
在推销梨膏糖时，边卖还边唱，唱到听客难为情，不管情不情愿，多少掏点钱卖几块，这唱词是：
梨膏糖除百病，要是勿吃真澳灶。
裁缝师傅勿吃我块梨膏糖，
领头开做裤子裆。
泥司师傅勿吃我块梨膏糖，
灶头打做毛坑缸。
木匠师傅勿吃我块梨膏糖，
雌雄榫头全反装。
说书先生勿吃找块梨膏糖，
琵琶弦子全督（丢）光。
剃头师傅勿吃我块梨膏糖，
眉毛鼻头全刮光。
xx师傅勿吃我块梨膏糖……
04
当然，大多数唱“小热昏”的都要在卖糖前唱一段“四只台子。”
“四只台子”的唱词也成为现在七十岁以上年龄的老人都能来几句的耳熟能详的段子。“四只台子”有文唱武唱之分，下面是武唱段子的大概唱词：
第一只台子四角方，岳飞槍挑小梁王，李元霸举起千斤鼎，姜太公八十遇文王。
第二只台子整一双，辕门斩子杨六郎，诸葛亮要把东风借，三气周瑜芦花荡。
第三只台子桃花红，百万军中赵子龙，朱买臣上山打柴卖，何文秀落难道情唱。
第四只台子四脚平，阎惜婆活捉张三郎，宋公明投奔梁山上，沙滩救主小康王。
第五只台子是端阳，莺莺小姐烧夜香，红娘待月在西厢，勾引张生跳粉墙。
第六只台子荷花放，杨五郎出家做和尚，七郎回家救兵讨，可恨潘仁美良心丧。
第七只台子是七巧，蔡状元造起洛阳桥，观音菩薩来帮忙，四海龙王早来到。
第八只台子推得进，萧何月下追韩信，判断阴阳包文正，冤枉官司审得清。
第九只台子菊花香，王婆照应武大郎，潘金莲结识西门庆，毒死亲夫見阎王。
第十只台子唱完成，唐僧西天去取经，孙悟空带路往前行，一路之上打妖精。
吽呀里格吽，韮芽炒大葱呀，吃了肚皮痛，勿吃烂胴宫呀，吽呀里格吽……
05
除了唱也少不了表，两人一搭一挡对话，好象现今上海的独脚戏，下面是我当年在严介汇听过的一折小段子，讲的是梁山伯和书僮俩从上虞出发到杭城去读书，走着走着两人有以下一段操杭州腔的对话：
甲（饰梁山伯）：四九快点走！
乙（饰四九）：梁相公，走勿动哉，顶好弄部差头（出租车）乘乘。
甲：差头呒有，11路车（双脚）自挂（家）开开，侬格十三点，还想乘差头！
乙：脚葛涛（杭州话：啥意思）骂我十三点？
甲：侬名字叫四九，四九加起来勿是十三？侬是十三点伐？
乙：如此算来，侬梁相公也是十三点。
甲：脚葛涛？
乙：侬想想看，二、三、八加起来，勿也是十三伐，侬也是十三点，哈哈……
两个十三点，一搭一挡，一吹一唱，引得下面一阵阵大笑。
“小热昏”收摊了，听客们嘴里合着甜甜的梨膏糖，高高兴兴地散去，心中期待着下一次“小热昏”的到来。
【作者简介】范松林，1964年毕业于桐乡三中初中部，1967年桐乡一中高中毕业。曾先后担任濮院乳品厂、濮院毛纱厂厂长。喜好民乐，爱好阅读，对濮院地方掌故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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