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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家乡」濮院名士沈访磻

夏振文与沈文徵

二囡囡在濮院敬业小学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嘉兴七县最高学府——秀洲中学。一直以来对二囡囡非常严厉的父亲,从此对二囡囡有了灿烂的笑容。


这时的嘉兴医院又有了更大的发展,据1921年1月9日《申报》报道:“嘉兴医院之院址,向系租赁民房,现院长夏振文以房屋狭小,特在城中塔弄内,购地建造院舍,业已新屋落成,该院即于七日迁入。现定于十日起,凡贫病者,圴得来院医治,不取号金药资。业已通知各界周知矣。”


如今的医院,乘人之危,图谋钱财的行为时有发生,而那时候私人开办的嘉兴医院竟然登报申明:“……凡贫病者,圴得来院医治,不取号金药资……”


相比之下,使人嗟叹不已!


嘉兴医院成为嘉兴最早的四大医院之一(另外三家为德心、福音、三一,即现今的第一、第二、妇保医院)。


此时夏振文又与濮院大户沈访磻的女儿沈文徵自由恋爱,结为夫妻,并生下了二囡囡的弟弟妹妹们。


二囡囡的官名夏囯华(二官),沈文徵所生(同父异母)的大弟弟叫夏定华(吴官)1922年生,大妹夏佐华(小宝)1924年生,二弟夏绥华(虎官)1926年生,二妹夏广华(惠宝)1927年生,三妹夏芳华(云宝),还有四妹夏繁华(多宝)和小弟夏益华(益官)。


这益华另一小名大亨,自幼聪明非凡,以优异成绩考取北京清华大学,在濮院小镇引起轰动,后来突然销声匿迹。直到去年84岁高龄回乡扫墓,才出现在乡亲们面前。原来,他工作单位在中国科学院原子能研究所,他参与了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研发。


而大哥囯华的女儿幼羚,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台湾新竹交通大学,是中山科学院的导弹专家,“捷羚”导弹以她命名,台湾称为“飞弹女神”。


叔叔与侄女,三余堂夏家一门两奇才,各为其主,隔海虎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那是后话。


夏振文家族人丁兴旺,他的事业蒸蒸日上。


1937年8月13日,二囡囡正在春风得意之时,淞沪战争爆发,一批批的伤员从前线下来。嘉兴医院虽然是私立医院、院长又是日本庆应大学的留学生,但嘉兴医院义无反顾收纳囯军伤员,积极开展了伤病员的救治活动。夏振文院长亲力亲为,二囡囡也辍学参与救治活动。


伤员不断增多,嘉兴医院住院部连走廊上都塞满了伤员。


世上最可耻的是汉奸,最祸国殃民的也是汉奸。嘉兴医院被汉奸出买,不知不觉中住院部的屋面上被放上了两件白衣服,“轰隆隆”“轰隆隆”两声巨响,日本飞机两颗炸弹准确地落到了住满国军伤员的嘉兴医院住院部。


顷刻,房屋倒塌,伤员们与几位医生护士被炸得血肉横飞,连墙上,树上都沾满了脑浆、肠子,其状惨不忍暏。


嘉兴医院破产,院长夏振文带着子女回到老家濮院固安桥西堍夏家大院。此时濮院巳经沦陷数月,驻扎日军有一个营,地方上有维持会,濮院大街上金家百货商店老板金启云担任维持会会长。


金启云担任维持会会长不久,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在家中被游击队抓走,枪毙在屠甸镇郊外,这就是汉奸的下场。


因为濮院镇维持会会长暂缺,日本人几次到东河头坝底头,上门请濮院德高望重的沈访磻先生出来担任维持会会长,沈老先生义正词严:“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宁死不当汉奸。”

濮院名士沈访磻

得罪了日本人可了不得,家人知道日本人不肯罢休,劝导沈访磻先生连夜坐船去嘉兴朋友处躲避了。


在船上,沈老先生捋着长须,仰望夜空,吟唱着文天祥的词: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点。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沈访磻老先生慷慨吟诗往嘉兴避难,他想不到的是:同样的遭遇又将面临他爱女沈文徵的家庭了。


再说夏振文举家回到濮院固安桥老家后,深居简出,墙门紧闭,只留后门让佣入进出购买些必需品。


二囡囡的祖母整天在观音菩萨前烧香磕头,念“阿弥陀佛”,求观世音菩萨保佑。有一天,她求了一签,仔细一看:“开花不结果。”惊得她磕头如捣蒜,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也是合当有事,由于夏振文不想让孩子们白白荒废时间,就让沈文徵教习孩子们日语。有一天下午,他们的大女儿广华,觉得肚子饿了,从前厅蹦蹦跳跳到后面厨房,嘴里念着刚学到的日语:“撒呀哪啦,撒呀哪啦(再见)……”


忽然间,外面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根本听不清他在喊什么。“呯呯!”“呯呯呯!”紧接着是一阵紧一阵的敲门声。


沈文徵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个日本兵,沈文徵是日本留学生,日本兵用日语问话,她也就很自然地用一口流利的日语与之对话。


原来这日本兵听到这屋里有小孩在讲日语,这小小的濮院镇上怎么会有人懂日语呢?所以就拼命来敲门,要探个究竟。


沈文徵与他用日语一对话,日本兵知道这户人家非同一般,急忙去总部汇报了。


夏振文知道这件事后,长叹一声:“唉,你假装听不懂就可以了,怎么可以用日语与他对话呢?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了!”


果然不出夏振文所料,第二天一早,昨天来过的日本兵领着一个日本军官来了。夏振文只好将日本人迎入客厅。


两人一见面,都觉得似曾相识,经过交谈,原来他们俩是日本庆应大学的同学。


那同学更加不肯放过夏振文了,一定要他出来担任濮院维持会会长。


夏振文身怀囯恨家仇,怎肯出来当汉奸,做民族败类?对老同学的邀请,他严词拒绝。


他坦率地对那个日本同学说:“假如你的囯家被侵略,你的同胞被杀害,你的医院被炸毁,你还会出来为侵略者服务吗?”

【作者简介】夏云翔,三余堂夏氏家族之后,桐乡“民革”第一人,濮院个体羊毛衫第一人,率先创办孔雀农庄,首创东南武术馆,爱好民乐,喜弹琵琶。晚年写作著书,已出版《共望明月各自泪》《梅泾老翁话梅泾》等个人专著。系嘉兴市作家协会会员、桐乡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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