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有一段卖牛肉汤的经历。
为了保证肉汤的新鲜，店里每天快到打烊时，会将汤锅里的所有东西清理掉，当然也包括熬得浓浓的肉汤。由于我们这家店生意一向兴隆，所以往往快打烊时还会有零零星星的顾客上门喝汤，有的顾客还拿着碗盆有备而来。
那些带着碗盆的顾客自恃容量超大，无一例外地要求打汤的师傅多加点、再多加点。因为牛肉汤营养丰富，只用付一碗汤的钱，让打汤的师傅给自己打两碗或三碗，回家就够全家人喝了。然而店里的规矩却是，宁可将多余的肉汤全倒掉，也不能毫无节制地随便为这些人的碗盆里加进过多的汤。
我不止一次看到，老练的打汤师傅打汤时，总是持一个专用的汤瓢，一瓢一碗，不多不少正好，顾客央求他多打一点时，师傅只需用这个瓢在汤锅里轻轻一舀，象征性地安慰一下而已。有特别精明的顾客会说，你看都啥时辰了谁还来喝，多打一点怕什么？老师傅这时总是淡淡地笑着说，成本管着咧！
当然这是搪塞之词。这时候我们这些刚来的学徒就眨巴着眼睛不信这个谎言，因为剩在锅里的汤还要经我们的手倒掉，这不是折腾人嘛！因此，有时我们就会违规操作，每逢这时，“占了便宜”的顾客就会满心欢喜地道谢后乘兴而去，而以为做了“两全其美” 的大好事的我们却不知有场训斥正等在后面。记得有次挨批后，我小心翼翼地问老板：“此举是为何？汤卖不完倒掉不可惜吗？”
谁知老板却将声音压到最低，幽幽地说：“这还用我多说啊？你想想，你这次给客人打得多出好些，下一次我们汤刚好够或不够卖时，你怎么给他打呢？打多了，再来了客人我们卖什么？打少了，下次他还会来吗？再说了，你为顾客打得那么多，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喝腻吗？天长日久，我们这生意还如何做？”
说这番话时，老板总不忘望一眼店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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