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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新麦上市时

每当新麦登场之日,就是吃桐子粑、鱼鳅粑、鸡婆头之时。

芒种一过,自贡地区就该收割小麦了。戴上草帽,背起背篼,手拿镰刀,就去山坡上收割麦子。割麦子不算重活,家家男女老少一齐出动。

割麦子只是将麦穗儿割下,左手一挽,一大把麦穗儿就攥在手里,右手镰刀一抹,左手再反手一扔,麦穗儿就进了背篼。背篼贴脊背那面要用竹笋壳隔着,不然麦芒会刺人脊背。

天不是太热,只是麦芒戳人胳臂。只一小会儿,左手小臂就被麦芒戳出点点红斑了,汗水一浸,其痒无比。越痒越想搔,越搔越痒,难受无比。

麦穗儿背回家,倒在三合土坝子上晒着,吃过午饭,趁着下午两三点钟火辣辣的太阳,用连枷打麦子。一枷一枷地枷过去,一枷一枷地枷过来。待麦穗儿翻过两三遍,麦粒儿就基本从麦穗儿上打下来了。

用竹扒扒去没有了麦粒儿的麦穗儿,金灿灿的麦粒儿就在三合土坝子上看着你笑。用撮箕将麦粒撮进风播里风去草屑,剩下粒粒饱满的麦粒儿,父亲就喜滋滋挑回家。

这时,迫不及待的我们就会催促母亲舀出几斤麦子,帮着在石磨上磨成面粉,自告奋勇蹦蹦跳跳从山上摘回些又嫩又大又肥又厚的桐子叶,做桐子粑吃。

面粉倒进面盆,撒点盐,掺进水,搅拌成糊状,再舀在桐子叶上;将桐子叶一对折,放笼里猛火蒸三十分钟,就成了。新开镰的麦粒儿磨的面粉蒸出来的桐子粑,新鲜麦粒儿微甜的麦香味和桐子叶的清香味混合在一起,味美无比。

每年的第一次桐子粑,母亲总让我们敞开肚皮吃。经佑麦子大半年,辛苦了,这顿桐子粑,算作庆丰收吧。每年春荒——农历二、三月,年前存的粮吃得差不多了,储存红苕的地窖也快见底了,就那点刚摘回家的嫩胡豆、豌豆撑着,大人小孩都是半饥半饱的,如今小麦登场,让大家吃顿饱饭吧。

小半铁锅菜籽油,猛火烧开。刚磨出的面粉,撒点盐,加点小苏打,调成糊状,醒会儿。一个小盘子,沾下水,挂点面糊,轻轻滑入中火的油锅。只听“嗞”的一声,就看见油锅里的面糊渐渐鼓起来,变泡了,颜色也变成橙黄,形状变得像小孩肥嫩的两只小手合在一起,中间是空的,吃起来特别绵软香韧,大人小孩都爱吃。不知什么理由,这种小吃取名“鱼鳅粑”——而且不说“鳅鱼”却说成“鱼鳅”,倒装。只是小户人家哪舍得用小半锅菜籽油来制作这种小吃,若想吃,只能到小镇专门炸鱼鳅粑卖的小店买了吃。

如果我们吵着要吃鱼鳅粑,父亲母亲又没钱给我们买,母亲就会烙“溜粑儿”来哄我们。

也是刚磨出的新鲜面粉,撒点盐,调成糊状。如果过年舅舅来走人户送的白糖还没用完,母亲就会撒点白糖在面糊里。热锅上抹点菜籽油,待锅辣了时,就用小勺舀一勺面糊下锅,摊开烙。一会儿,翻个面,微火再烙。

锅有斜面,面糊下锅后会自然往下溜,所以叫“溜粑儿”。溜粑儿吃起来绵香微甜,吃不上鱼鳅粑,这也将就。剩下洗面盆的稀得多的面糊烙的“溜粑儿”,俗话叫“落粑儿”,自然没前面的好吃。

老家把大黄瓜叫成“胡瓜”。用老腊肉煮一锅“胡瓜”汤,也是刚磨出的面粉,撒点盐,调成较稠的面糊,醒一会儿,揪一小团,两手慢慢扯,扯成二指宽,竹筷般长时,就放中火的“胡瓜”汤里煮几分钟就熟了。

这种面食叫鸡婆头,自贡地区把母鸡叫成鸡婆,这种“片儿汤”为什么这样叫,不可考。有人认为,这种带麦麸子的片儿吃起来像熬过汤的老母鸡肉,绵香,所以叫鸡婆头,我认为有些牵强。

鸡婆头吃起来绵韧,“胡瓜”的清香复合老腊肉的烟熏香再加上新鲜麦香,其味妙不可言。

制作桐子粑、鱼鳅粑、鸡婆头有三个共同要点:一、面粉一定要带麦麸子,二、面糊稀稠要调得恰到好处,三、桐子粑、鸡婆头一般不加发泡剂,四、盐要不多不少。

面粉不带麦麸子,吃起来就少了它们饮食文化中的草根味;面糊稠了,吃起来就不嫩,鱼鳅粑炸来也不会中间是空的;盐的多少没掌握好,鸡婆头就拉不起或拉不长。盐是个怪东西,盐少了,面条没韧性,拉不起;盐多了,面条是脆的,拉不长。

而今,石磨少了,桐子树也少了,桐子粑、鱼鳅粑、鸡婆头很难吃到了。再说,能做好自贡盐帮菜这三种家常传统小食的人恐怕也难找了——从前,一般家庭妇女都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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