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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到中秋吃糍粑,每逢佳节忆良师

2000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楚国大将军伍子胥被吴王夫差赐剑自杀,后以皮革裹尸抛于钱塘江,人们为防鱼噬其身,以糯米筑团抛于江中,而后中秋吃糍粑的传统习俗流传至今。

八月中秋吃糍粑还有一说,也是和伍子胥有关。

伍子胥原是楚国大将军,他在建城时,将大量糯米蒸熟压成砖块放凉,作为城墙的基石,也储存好了备荒粮。后来每到丰年,人们就用糯米制成城砖一样的糍粑来纪念他。

人们把过中秋看成仅次于春节的农历节日,中秋素有“小年”之称。

糍粑是用糯米蒸熟捣烂后所制成的一种食品,被人们视为信物,表示圣洁的意思。八月中秋舂糍粑,吃糍粑,让人们对之情有独钟,并赋予它无限寄托和深刻寓意。

糍粑的黏结成团,预示着全家和睦团结;糍粑的香甜,预示着生活甜蜜幸福;糍粑成大小圆形,喻示着人们“有缘”、喜庆、吉祥和团圆。

记忆中的中秋,确实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

小时候在过完春节,经历了不堪回首的青黄不接的二三月,眼巴巴地盼着在端午节吃饱喝足,但端午前后收获的庄稼细粮中只有小麦,而且数量实在不多,所以饿肚子的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发生。眼睛里全是稻田里充满生命的绿色,慢慢变成沉甸甸的金黄,心里欢呼:中秋就要来了!

中秋时节,家乡一般已经完成了稻谷抢收,颗粒饱满的稻谷从打米机里流出来,变成白花花的大米,捧着还有些烫手的米粒,恨不得直接塞进嘴里。几乎半年没见过白米干饭的肚子,连附着在米粒上的米糠也像宝贝一样稀奇。

当然,遇到年景好,恰巧包产田里又种了糯稻,从田里收割回来就急急脱粒、翻晒、然后褪皮去壳,糯米就出现在眼前,糯米是做糍粑的主要原料。

农村孩子能吃到糍粑,一年之中只有中秋节。

中秋节在我们老家叫“八月十五”节。在这个节日里,没结婚和已经结婚很多年自己孩子都长大成人的男人,都是呆在自己家里,等着自己的父母或者为等着自己的孩子做糍粑吃;刚结婚或者结婚不久孩子还不大的男人,就邀约着老婆带着孩子去丈母娘家过“八月十五”。

我在自己家里过了十九个“八月十五”,但有记忆的“八月十五”基本都有些“惨淡”,吃糍粑的次数更是寥寥可数。因为糯稻的收成低,家里本来缺粮,哪敢大面积种植?只能象征性种植一点点,收获的糯米不敢全部做了糍粑,要留下大部分拌和着红苕发酵醪糟,这样醪糟里面多少有点糯米,也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称之为“糯米醪糟”,一家人也可以多吃一些时日。

知道糍粑可以可着劲吃饱,还是我在过人生第二十个“八月十五”的时候。

那年,我和妻刚好相识,她家里请我去过节。

在这样的日子被邀请,实际上等于承认了我“准女婿”的身份。

那年我刚过二十岁。农村娃书没读成,又没去当兵或者学手艺,还不用挖地种田,凭自己学做生意就能修建起几间大瓦房,我在我们当地也算“能干人”。虽然家里仍然很穷,但替我说媒的人还是很多。

不过有些自负的我,在妻家看到端上桌的一大盆撒满炒熟的黄豆磨成的粉和着芝麻的糍粑,眼睛顿时瞪直了:我家几年做的糍粑都没有这么多,而且没有这么精致!

香喷喷的糍粑吸引着我的眼睛,更强烈地拉扯着我的肠胃,我也不管第一次上女方家门应该矜持,举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夹起一条糍粑就往嘴里送。

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再也不用像往昔那样过屠而嚼,而是朵颐大嚼起来。

我完全沉浸在糍粑的美味之中,端上桌来的稀饭被调皮的妻妹给我换成“干饭”我也不知道,我接连吃了好多糍粑,再吃了一碗还是两碗“干饭”,肚子胀得滴溜圆。后来有些忍不住,只好在室外的院坝里走来走去。

多年以后,妻和她妹都还在笑我“穷吃饿涝侠”,但我在当时就在想:这世上为啥有的人家没粮食吃,比如我家,几乎是一年有至少三分之一的时间是饿着肚子的;而有的人家粮食吃不完,比如丈母娘家,家里的存粮可以累积到前两三年。

我们两家的子女都差不多,虽然妻家有两个女孩两个男孩,我家是四个男孩,她家的孩子都比我家兄弟小,但父母的劳动力也不一定比我父母强多少。

农村粮食多少就是财富比对。那时媒人进门就会带着女方去掀男方的柜盖,指着柜子里的粮食夸耀男方家父母子女的能干、一家人的勤劳吃苦。幸好给我说媒的人知道我的家底,妻第一次来我家也没有去掀柜盖子。

我在妻家过了好几个“八月十五”,终于明白她家为什么有“吃不完”的粮食。

妻的祖父,也就是我的岳祖父,是一位饱经风霜百炼成钢的社会精英。虽然身处基层,但大半辈子都是在做管理工作,先是在乡村领导农民种地、后来带着人创建运输企业,在方圆百里内都是让人敬仰的人物。

岳父有兄弟姊妹七个,岳祖父按照每个人的性格、才能,各自安排合适的工作;家乡里有特长的能干年轻人,也有好多被岳祖父推荐出去做了事,听说被岳祖父推荐出去的人中,做得最大的“官”已至副部级。

我有幸亲自聆听岳祖父的教诲,其实这位身材魁梧、头发刚硬直立的老者,少时也是十分不幸。还在不到十岁的时候,父母双亡的岳祖父和兄长,相依为命不到一年,兄长就被抓壮丁去当兵,后来一直渺无音讯。岳祖父孤身一人,在苦难中长大成人,开始学做生意,后来积极投身改造家乡面貌的运动中去。

岳祖父公正、仗义、敢言、有魄力,在做了数年村支书之后,又去区镇筹建运输企业。几间破房一把力气,再加上勤劳智慧,岳祖父硬是凭借一己之力,创建了当地赫赫有名的运输公司,后来拥有客车、货车数十辆,还开办了一间汽车修理厂,解决了成百上千人的就业问题。

功成名就退休回家的7岳祖父,又操起锄头种地,保证粮食自给。

岳祖父在我和妻定婚的那天,送给了我八个字,算是揭开了妻的整个家族不至陷入穷困的谜底:“量入为出,勤俭持家”。

“吃不穷穿不穷,不会划算一辈子穷。”岳祖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开源节流重要,量入为出是基础。无论你是养家糊口,还是兴办事业,寅吃卯粮肯定不可取。”原来,合理安排、勤俭节约就是“家有余粮”的根源。

在听了岳祖父的数次教诲之后,可能岳祖父认定我是“可塑之才”,给我讲了他更多的故事,勉励我:“你在建设好自己的小家庭之后,还要帮着身边亲人建设好他们的家庭;无数个小家庭建设好以后,我们国家这个大家庭就建设好 了。所以,'勤俭持家'也就是'勤俭建国’。”

我至今记得岳祖父给我讲的这些话,更是把“量入为出,勤俭持家”这八个字当成我的座右铭。在离开家乡的这许多年里,我一直不曾忘记。

今年的中秋节又要来了,糍粑予我是可以随时吃到的普通食物,但人生第一次“饱餐”糍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许多年前妻家就存有余粮的“秘诀”一直我赚钱的支撑。

写到这里,又想起那位与糍粑息息相关的伍子胥。

伍子胥,春秋末期的吴国大夫、军事家,名员,字子胥,楚国人。周景王二十三年(前522),因楚平王怀疑太子作乱,于是迁怒于伍子胥之父伍奢和兄长伍尚,将他们骗到郢都杀害,伍子胥只身逃往吴国。伍子胥到吴国后受到阖闾重用,发兵击败楚国,破楚首都郢;子胥掘楚王墓,鞭尸三百,报父兄之仇。

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在《伍子胥列传》中写道:

太史公曰:怨毒之於人甚矣哉!王者尚不能行之於臣下,况同列乎!向令伍子胥从奢俱死,何异蝼蚁。弃小义,雪大耻,名垂於後世,悲夫!方子胥窘於江上,道乞食,志岂尝须臾忘郢邪?故隐忍就功名,非烈丈夫孰能致此哉?白公如不自立为君者,其功谋亦不可胜道者哉!

这段文字翻译成白话文就是:

仇恨对于人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国君尚且不能和臣子结下怨毒,何况是地位相同的人之间呢!

假如当初伍子胥跟着伍奢(伍子胥父亲)一道死了的话,那与蝼蚁之死又有什么区别呢?但他能够放弃小意气,洗雪大耻辱,使名声流传后世。可悲啊!

当子胥在长江边困顿窘迫之时,在道路上乞讨糊口之时,心中难道会在一瞬之间忘掉对郢都、对楚王的仇恨吗?

不会的。

所以说克制忍耐成就功名,不是抱负远大的壮士又有谁能做得到呢?白公(伍子胥当年拿命保护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去当国君的话,那么他的功业也是很可称道的呢!

我常常在心里默默地想,我的人生能有一些建树,其实是与我结婚之后通过姻亲使自己有了转变,我在刚好踏上成年之时就接受到了正确的指引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没有岳祖父的引导,我就不会静下心来读书、沉下心来做事;我不知道一代贤士伍子胥的故事,也就没有后来的隐忍克制和抱负。

老作家柳青在《创业史》中写道:“人生的道路很漫长,但关键处就那么几步。”

著名作家路遥在影响了几代人的《平凡的世界》也这样说:“漫漫人生路,关健的就几步,特别是年轻的时候,选择对了人生的道路就比较顺畅,选择错了就会举步维艰,寸步难行。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在关健的那几步选择对了,努力就会事半功倍,在关键那几步选择错了,就会事倍功半。”

感谢人生途中有这样的启迪,祝愿天下人都能如我一样遇到一位人生路上的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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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冯俊龙,70年代生人。笔名看尽人间荒唐、大眼看世界、坚挺的鼻子。一个既喜欢历史又注重现实的专职写作者,著有小说、散文、诗歌三百余万字。现担任五块石头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

本文首发于今日头条「冯俊龙https://m.toutiaocdn.com/i6874171481534759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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