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粥

       父亲术后是需要吃些流质食物的。

      我把米用家里的粉碎机粉碎成细细的米粉，再把绿色的蔬菜切成细末。让加了肉末的米粉在慢火上熬成米糊，再加几根断成几截的面条，继续煨汤似的熬。

        等到一锅米糊糊已经熬成了稠稠的粥，再把蔬菜末加进去，搅拌均匀，等菜末将要失去绿色的时候，再停火，一锅粥才算熬好。

        一般情况下，熬这样一锅有三碗左右的粥需要两小时左右。

        所以，早晨六点钟左右，妻就起床，给父亲煮两个加了醪糟的荷包蛋，端去让父亲吃了，再在电饭锅里煮稀饭。八点的时候，我起床和父亲一起吃了稀饭，收拾了锅碗，就开始准备熬粥。父亲则去到小区的花园里转转，感觉累了再回到家里看电视。

          十点的时候，我把粥端给父亲，就出去买菜。中午一般都吃煮得像干稀饭一样的干饭，父亲的牙不好，而且吃这些软点的饭食容易消化。

        中午饭吃完，父亲要么看电视，要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要么就蜷缩在床上睡觉，我则马上熬汤。

        老四特别托乡下老家的人，带来只喂粮食的猪的骨头。我把猪骨头洗好放到电炖锅里，加点山药、当归之类，炖两小时左右。

        这两小时的空档，是我白天的空闲时间。我只能赶在这个空档里写文章，连毛笔字都没时间写了！

        下午五点，父亲喝汤，我要么准备晚饭，要么出去转转。晚上六点半，和回家的妻一起吃晚饭，七八点钟再翻翻书，有时看看微信写点微博，已经疲惫不堪……

      但即使如此，父亲也是不满意。

      他说“自己熬的粥哪里有外面卖的营养粉好？”也有可能是我毕竟是初学，或者父亲吃烦了我熬的粥的味道，更有可能，一直买外面的“营养粉”来和开水喝的父亲，习惯地相信了“花钱买来的好”。

        但父亲舍不得花高价去买贵的营养粉。有可能是困难时期，“麦乳精”这样的名字在父亲心里烙下了难以忘掉的记忆，父亲专门去买带有“麦乳精”字样的“营养粉”，而且是价格不贵的那种。

        狡黠的农民意识，让父亲自以为买到了价廉物美的“营养粉”，“既解决了补充能量的问题”，“又少花了钱”。洋洋得意的父亲，却不知道，比他狡猾无数倍的奸商们，正是利用老年人贪便宜的心里，用劣质甚至变质的东西，泡制出种种包装精美价格低廉的“营养保健”品，让“营养品”不营养，“保健品”不保健……

        妻知道这些事情后，便要我打乱做饭的规律，煮肉丸子、水饺、熬鲫鱼汤等等给父亲吃。

      但是吃得再饱的父亲，都是要按部就班地“加餐”的。

        后来，父亲见我坚决反对他用开水冲泡“营养粉”，便又变戏法似的从随身携带的蛇皮口袋里，掏出这样那样的口服液来，饭前饭后地喝。

          在顽固不化的老父亲面前，再孝道的儿子都比不上狂轰滥炸的广告带给他内心的安稳！

蓉北日记》第一部【父亲生病的日子】

「026」熬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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