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叔
作者 雨祥
呀！一晃，二叔老人家离开我们已经十多年了。
二叔走的太急了。听说他头一天觉得不得劲儿，晚上从三十号回到太平川，准备第二天去长岭看大夫。可当晚就不行了，送到医院人就走了。
我当时在长春。我知道信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而二叔起早就已经出了。如果二叔出事的当晚我就知道信儿或是停三天再出，我肯定能与老人家见上最后一面。真是遗憾的让人眼珠子冒汗哪。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些年，时光一天天就像流水一样，一去不返，越来越多的往事已经陆陆续续忘掉了，但有些关于二叔的记忆却反而越来越清晰，不写出来就好像嗓子里有东西，不吐出来就不舒服。
二叔的穿着始终非常整洁，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特别利落。
我从记事的时候开始一直到最后那次看见他，我的二叔他从来都是穿着一身非常整洁的服装。帽子永远是有棱有角，鞋子如果是皮鞋则永远是锃明瓦亮。即使穿的是劳动布做的衣服，那裤子也永远是裤线奔儿直，脱下来都可以切豆腐。
我奶曾和我说过二叔小时候的故事：你那个二叔哇，从小就爱美，见天儿晚上，无论多晚，一定得用大茶缸子倒上开水把裤子烫平整喽，然后叠齐刷的，枕在头底下压裤线……
二叔脾气火爆，说不上啥事就火山喷发。
上世纪1972年我奶病故，我妈让我找二叔老叔来商量一些事情，也不知因为啥就说拧劲子了，二叔突然发火，一脚把炕上的一个搪瓷缸子踢地下去了，把大妹子都吓哭了。
还是上世纪的事儿。1984年，太平川雨大成灾，妹夫一家搬到生产队队房子暂住。二叔和老叔去看望。妹夫弄了些酒菜款待两个叔丈人，又找来好友小牛儿一同吃酒。当时小牛儿和二婶都在同一个小饭店打杂，他平时就管二婶叫二嫂。这不又在一桌吃饭嘛，总得有个称呼哇，小牛儿也没在意就管二叔叫声二哥云云。这下可点着了火药桶。只见二叔怒目圆睁，心寻思话了你和我姑爷论哥们，还管我叫二哥？唰！一下子就把桌子给㨄了。
二叔干活儿是把好手，啥活儿都干得非常地道。
原来我们家在黑龙江的时候，二叔在陶瓷厂上班。爸爸告诉我说，你二叔在厂里可是干啥像啥，干啥都让人宾服。烧完了一窑大缸得往外搬吧，别人是用俩手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外挪，你二叔却只用一只手，他把胳膊插在缸口里，把缸转的飞快，眨眼之间就把大缸搬出了窑。别人搬两口缸的工夫，他能搬三口。
后来全家回到太平川务农，生产队里的各种农活和搞副业那些杂活儿，二叔又都能干得非常地道。当时生产队在铁路上装卸火车。我刚干这些活儿的时候就挺拧巴。你像扛草捆，开始我就不会钻肩儿，也不会把草捆的一个面儿紧贴耳朵。不会钻肩儿就不能借搭肩儿的力量，要自己发力硬把草捆拽到自己的肩上。而不把草捆紧贴耳朵，在上跳的时候那草捆就晃悠，要費好大劲才能把草捆控制住。这两个不会干就消耗了我很多没必要付出的体力。二叔告诉我，扛草捆先要会钻肩儿。搭肩儿的把草捆往上举的时候，你就要哈腰缩肩钻到草捆下边，趁草捆往上升的一霎那把肩贴上去。之后用脖子根贴住草捆的一个棱儿，用草钩子搭住草捆让一个面儿紧贴住耳朵，这样就省劲儿了。我按二叔的指导马上实践，果然比原来省力多了。
二叔又是一个热肠子人。别看他脾气急，有时候很不容人。可另一方面，他又长了一副菩萨心肠，让人倍感温暖。
那还是我在生产队当社员的时候。那年生产队打机井，正值雨季。忘了因为啥事儿了，队长误会我了，把我好一顿批评。我心里好委屈呀。二叔见我泪水和着雨水流，他一边大骂队长不明就里一边也在悄悄地抹眼泪。
二叔翻盖了房子之后，每年天要冷的时候就叫我和老叔过去帮忙钉塑料布。之后就做好多菜犒劳我们。二叔说，钉塑料布只是一个由头，主要是和你们喝点酒，改善改善伙食。
还有俩事儿必须得说说。
一个是奶奶告诉我的。奶奶说，你二叔上小学一年是各个儿去报的名。奶奶说她要领他去，他却说不用，人家各个儿去的。我上学呢，是我妈领我去的。进了教室我还不让妈妈走，让她站在教室门口的大树下边。如果突然看不着妈了，我就会嗷的一声从教室里窜出去。
另一个是二叔的字写的非常非常漂亮，那才叫龙飞凤舞。可惜他的字我没有留存，这又是一大憾事。而我这也是写了60来年的字了，到现在也是没体没样儿，蜘蛛爬的一般，和二叔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
嗐。不知我的二叔现在在那边忙活啥呢。二叔哇，你在那边还好吧。大侄写的关于你的这几小段儿，你看看是不是那么回事儿。
龙雨祥，五零后，吉林省长春人，中学高级教师，已退休。爱好文学，喜欢写作，作品曾多次在市报《松原日报》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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