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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进泥土里的“定海神针”:简析作家岳定海的《蜀境》

作家岳定海,四川盐亭人,定居绵阳。中国传媒大学(原北京广播学院)毕业,任中国散文诗学会理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文艺传播促进会副会长,四川省散文作家联谊会副会长,四川省嫘祖文化促进会副会长,四川省辞赋家联合会副主席。岳定海在国家级和省级出版社正式出版、公开发行个人文学著作24部,代表作系《世界的光芒》《岳定海散文卷》《蜀境》《劳动之歌》《岳定海文学课》《小史记》《人民》《秋风萧瑟》等。他先后在《诗刊》《诗潮》《青春》《江南》《中国当代散文精选》《文学报》《中国旅游报》《中国交通报》《工人日报》《现代散文精选》《天津文学》《四川文学》《散文选刊》《鸭绿江》《海外文摘》《中国西部散文选刊》《西南文学》《青海湖》美国《世华文艺》《西南作家》《格调》杂志《中国乡土文学》等几百家国内外重要文学报刊发表各类小说、散文、诗歌等文学作品,达数百万言。并执行主编《绵阳散文选》《绵阳大观》等文学选集,荣获“中国通俗文艺奖”,“四川五一文学艺术奖”,“四川散文奖”,“首届《格调》杂志美文奖”,“四川省报纸副刊散文奖”,“绵阳市五个一工程奖”等六十余个奖项。画家岳定海还创作上千幅寓意深远、色彩斑斓的文人画作,已在省级报刊发表几十幅画作,并被全国许多藏家珍藏。

书评

扎进泥土里的“定海神针”

--简析作家岳定海的《蜀境》
盐亭无海。但有“定海神针”。
一位叫岳定海的作家,写了一本书叫《蜀境》,书名下面还有个破折号,后面写有副标题--一部文学四川书稿。打开书页,翻看作者自序,竟然有四。一一读来,不由得拍案叫绝。从腰封看,这是一部散文集,想不到作者的赋却写得如此之好,耳边马上响起声名远播的《盐亭赋》:“盐亭文风高帜,见者称奇,窄窄县境竟出三朝宰相……”盐亭之名由是传扬开来。再提嫘祖,蜀北丘陵,俨然成为华人心中之海。这“海”物华天宝、人才辈出;这“海”上下数千年,文武几万代。无数历史已经被泥土湮没,需要一只神笔寻幽探微。读完这部《文学四川书稿》,恍然才知有一只如椽大笔,早就在描绘美丽蜀境、建树华夏丰碑。这只神笔就是扎进泥土,静观默察、精雕细刻中华蜀北历史的“神针”。紧握这根“神针”的主人,就是作家岳定海。
内容丰富的故土乡志

每位作家都有故土情怀。贾平凹的秦岭和商州、迟子建的雪野北国、阿来的川西北高原……作家岳定海祖籍盐亭,常住绵阳,长期生活在川北,他笔下的乡土人情、着墨最多的风物古迹,自然也多属川北。当然,川北只是“蜀境”一部分,这部《蜀境--一部文学四川书稿》(下称《蜀境》),即是作家岳定海给他故乡四川写的地方志。

在作者自序里,作家岳定海开宗明义,说明创作《蜀境》缘由及内容,“源流溯源,百姓慨叹,余浮想联翩,敬而记之。”这样一部四川的地方史志,通过文学的方式表现出来,就不仅仅只是像单纯写地方志那样干瘪,而是充满人间烟火气。

捧读《蜀境》,不但是欣赏一部信息量大的历史散文,而且能从旅行游记里体味作者随笔而至的人生感悟。这部集知识性、趣味性,富含人性哲理的文学作品,有男人的阳刚、文人的浪漫,还有岁月的悲欣,更有人性的阐释。

《余之春秋赋》言简意赅地阐明了作家岳定海随着新国家成长的历史。我的故乡也毗邻岳氏祖籍地“祥云环绕,白鸟朝凤”(引自《蜀境》,下同)的嫘祖故里,自知“青草萧瑟,夕阳残照”的川北丘陵,虽有“燕子斜飞”,但却常常“苦雨淅沥,乌云低垂”。好在曾经的“广种薄收”已成过去,“木讷乡民”早在“日月交替”中过上了美好生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天地之间的人早就换了模样。人创造了历史,也承载着历史,但岁月却常常让有些人故意模糊历史真相。在时间这条长河里,文字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最伟大的智慧。熟练运用文字的人,不但在创造历史,还在记录历史、还原历史。

《蜀境》里用散文笔法写就的地方乡志,可谓波澜壮阔,催使岁月生花。一篇《辛丑春日笔记》,旁征博引,妙语连珠,引经据典,意象万千。一个辛丑年,无数悲欣史。从唐文皇八子李贞修建越王楼,到诗仙李太白醉酒写传唱千古名诗;从织席贩履的刘备,到英雄辈出的三国;从一代圣医到涪江灯塔……人杰地灵的绵阳,蕴藏着无数历史人物风云际会。看似一篇随意而为的“笔记”,把帝王、文人、英雄、凡人写了个淋淋尽致。写人即写史,写史须记时。“忽然想起辛丑二字”,作者笔锋一转,追溯囊括了辛丑往事,成就了这篇关于这个纪年春天的史记。从大处着笔,从小处落地,“只觉得今晚这一切离我远行,我在黑暗中向虚空摸索一下,什么也没有,眼泪却默默地流下来。”这样的结尾,出乎意外,又别开生面,煞是惊险,却意味深长,风云激荡的历史,最终都归于风平浪静。

从作者常住地绵阳滨江广场出发,读者随着作家岳定海游遍蜀地,观览川中盛景。绵阳城里的亭台楼阁、川西平原的三大古镇、浣花溪畔的杜甫草堂、凝聚精魂的伟人故里;剑门关的三国烽烟、青莲镇的诗仙遗迹、阆中城的天光水色、山凹里的范家大院;人文眉山、隐秘自贡、德阳访古、遂宁拜佛,兜兜转转,作家岳定海手中握着的神笔,再次落到他钟情仰慕的华夏伟大母亲嫘祖身上。在《蜀境》这部皇皇巨著里,嫘祖以及围绕嫘祖故里的景观特别多,这是一位作家对生他养他的故土的真情流露。

“我们绵阳自远古便诞生黄帝元妃嫘祖,药王歧伯,治水英雄大禹,伟大诗人李白,文豪欧阳修,画家文同”,紧邻中国唯一科技城绵阳的工业城市德阳,一样底蕴深厚,她有“三星堆的铜人,马祖道一的寺院,张栻老屋,苏舜饮的诗屋,李调元的醒园……”这些过去历史的人物古迹,与近现代布局于德阳的三线建设遗迹交相辉映。除去写人文历史,作家岳定海还写了各地美食。让很多人意想不到的是,吃起来美味可口的鱼,竟被称为“母猪壳”,原来这是产自作者下乡时河里的鳜鱼;川北乡人在腊月初八吃的“腊八饭”,并不全是通常意义上由大黄米、黑豆、莲子、红饭豆、姜米、花生、大红枣、薏米这八种原材料煮的粥,其主要原料是腊猪排骨,所以川北人的“腊八饭”,实在应该叫“肋扒饭”。

作家岳定海写他已经过世的父母,饱含深情的文字,再现了那段难忘的历史,更彰显了为人父母者的舔犊情深。这样一部纵横捭阖、叙议兼具的散文集,其实就是作者用脚步丈量大地、用心绘制的一部故乡史志。

视角独特的人物丰碑

游记散文的“散”,原本是一部探源旅行地历史记忆的搜索和人物精神的概括。很多人写游记,不是景点资料堆砌,就是不知所云的啰嗦。作家岳定海这部60篇散文组成的“四川文学书稿”,可以算是包罗古今、阐释人性的百科全书,其中精妙,值得细品。

《蜀境》里写川北小县西充,“中国行政地图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县城”,便是紧紧抓住支撑起这个“川西北黯然角落里”“困顿山区”落后小县的精神领袖,浓墨重彩地刻画了秦末汉初的大将军纪信与为新国家成立挥洒汗水的民主人士张澜。展现一地历史,遍地搜罗景物,还不如描摹数个人物。纪信和张澜,确实可以代表西充。任何地域、任何民族的历史,都是由人创造。只有成为精神领袖,才能成为丰碑塑造者的主力。记叙地方史志,寻觅域内精英,往往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那么,在这篇文字并不多的《西充小读本》里,来看看作者自己回答的“西充到底是什么地方?”原来,“让观众凝视、观察、沉思汉一代名儒谯周,唐代圭峰禅师,宋著名画家何自芝,明政治学家马廷用,四川保路同志会副会长罗纶,清慈禧太后书画代笔人缪嘉惠,革命烈士江震,均生于斯,长于斯。”现在还有目可睹的遗迹“藏在深闺人未识的谯儿洞,张献忠中箭坠马壮烈牺牲的多扶镇凤凰山,纪信的出生地纪公庙瓜子沟,被后人称颂为'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的张澜故里张观沟,承载汉代风云的县城纪信广场……”这些环绕纪信、张澜的人物及遗迹,都是矗立在这个经济似乎并不领先的川北小县城的丰碑。一幅锦绣西充图,由此诞生。人文西充,也许并不再“小”。

无论是原有的古迹,还是后代新建的景点,只要有思想和精神,便可以让无数代人铭刻于心。作家岳定海的神来之笔,以独特的视角挖掘出一个地方的历史,记载并还原,甚至重塑了一个地方的历史。

无声诉说的历史遗迹,湮没在天地之间的尘世,需要有心人去发掘。在嫘祖故里,有无数传说代代相传,也有无数遗物等待慧眼去打探。钟情并一直献身于嫘祖文化的王堂甲、王映维、彭加卉等人,在嫘祖诞生地盐亭,搜集并整理出许多与嫘祖相关的民间故事,为弘扬嫘祖文化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作家岳定海同样为与华夏母亲“同乡”而自豪。四川嫘祖文化研究促进会不断为嫘祖文化鼓与呼,作家岳定海助力嫘祖文化福荫乡梓,探寻更多实物予以佐证。矗立在荒野之中的牌坊,“风格迥异而意境深远”。在这部《蜀境》里,人物风情、古祠名山、幽径大院、寺庙楼阁,都是一座座记忆着历史的丰碑。

如果游览只是游戏和观览,没有思想,没有归纳,那么旅行只是一饱眼福的游戏。游人走马观花、自得其乐,世间美景随着时光慢慢流逝,人间悲欢渐渐被行尸走肉般的动物无情践踏,活着的人没有尊严,死去的人很快被遗忘,光明只有依赖日月之光。

人性的善良,是人在思考、反省,涤荡灵魂污垢之后的幡然醒悟和精神重塑。《父亲的目光》里那种“磨肋骨养肠子”的辛劳,《母亲的背影》中世俗的争斗,把以作家岳定海父母为代表的普通小人物的命运,刻画得入木三分。但人性的丑陋和人类的苦难,不能只靠重现就能消灭,只有深刻揭示它们存在的因由,才能让人反思。从古到今,从小及大,由浅到深,所有榜样的意义,是让人能够找到前行的方向和奋斗的动力。作家岳定海用细腻的笔触,“将衰老与生命、蹒跚与往事、弱小与挺拔,稚嫩与沉稳一一揭示”,“在痛苦的人生景象里,是雨水与我的泪水,洗刷掉陈年的旧迹与谎言,还原岁月的清晰、单纯、明亮的影子来。”这样的影子,无一不投射在看得见的遗迹上或者看不见的记忆里。

没有人能够把天地完整地装进眼睛里,但却有人可能将天地间的所有历史刻进心里。这不但是视野没有智慧广阔,而且是智慧创造了思想。有思想的人更加智慧,智慧的思想能够更加深刻地认识历史、分析历史、创造历史。矗立在大地上的丰碑,也许高不过高山,阔不过大海,但它象征的意义,却可以让无数人仰望。作家岳定海以独特的视角,塑造了一个又一个人物的丰碑,让普遍的人不普通,让平淡的物不平凡。

名播八方的四川书稿

网络通达的今天,无数人都可以成为作家,无数文字形成的篇章,都可以成为作品。作品存在的意义,是让更多的人看见作者书写的初心。但文学作品毕竟是一种创作,而不只仅仅只是文字堆砌。

那么,什么是文学?

文学是人学。

在这里,我引用一段过去写过的文字:

“文学写作是传递思想,传递思想首先要拥有思想。拥有属于自己的思想,首先就得从改变自己开始。做一个有担当、有良知的人,是作家的根本。具有人文情怀的人,才会有担当。因为具有人文情怀的人懂得维护人的尊严、价值;具有一定思想深度的人,才能有良知。没有思想的人,似乎没有具备良好道德观念的基础。在人类演变过程中,'敬畏’一直是约束人思想的一种方式。使用文字传递思想,就是用哲学的方式将敬畏传播出去。文学是将敬畏包裹起来的方式之一。所以,文学的高尚,必须是文学工作者的高尚。没有敬畏之心,对世界难得有爱,做人也会没有底线。

好的作家都应该具备为人的谦卑和文学上的自信。不管在什么样的社会背景下写作,作家都应该时时叩问自己的良心。拥有思想深度的良知,来自善良的本性。人的本性,随着思想的改变而改变。思想深度影响一个人的情感深度。富含情感的作品才是好作品。成熟的作家必须要有成熟的思想,成熟作家知道TA的读者,一定会努力从TA的作品中,去寻找生活中的原型。所以TA充满悲悯地写作,尽力给予TA的读者最多的回报。这种回报就是一种爱。”

引用这段文字的目的,是想进一步阐述文学创作者必须具备四个条件:第一,要有用文字发掘思想的能力。这不但要发自内心的喜欢,而且要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第二,要具备一定哲学眼光。这样看待问题才能更具深度和高度;第三,要有正义和担当;第四,具备一定的文学素养。这部“文学四川书稿”的作者岳定海,同时具备以上四个条件。他的文学素养促成他的文笔在朴实中带着奢华,在奢华之中又带着泥土的芬芳。

李白之师赵蕤生活过的长坪山,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常常充斥于耳,可惜的是,我至今未曾去过。从作家岳定海的《蜀境》里,我看到了《高渠长坪山与赵蕤》一文。我终于可以在岁月流逝、重山阻隔的白云清风中,通过文字遥望唐时赵蕤,在形如圈椅般的山峦里,筑几间茅舍草房,灌一壶自酿酒,斜卧竹椅,轻拔琴弦,半闭双眼观鱼游,微动耳垂听竹歌。狂傲潇洒如李白,能相伴赵蕤并心甘情愿拜他为师,不只是学赵蕤术数,也许更醉心于长坪山独到的风景。

文学作品的价值,第一是要给人传递美的感受,第二是要教人辨明善恶。达到这二者目的的同时,人的思想便达到一定境界。李白文章天下少有人能比,长坪山的赵蕤是不是给他施加了一些灵气,这是《长短经》可以回答的。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够读懂这部韬略之作,就有多少人争相寻觅《嫘祖圣地》碑文背后的故事。

几年前在瞻仰金沙遗址时,偶然与来自嫘祖故里,弘扬嫘祖文化的川北老乡相遇,他们编排歌舞、搜集资料,为让更多人知晓嫘祖这位华夏母亲,让数千年前的这位女性给川北盐亭重新焕发生机带来新的动力,这群人可谓殚精竭虑。在今天作家岳定海这部《蜀境》中,我惊喜地看到同样的赤子之情。伟大的母亲孕育豪情万丈的儿子,悠久的历史诞生骄傲的自信。只有共同的荣誉,才会激励同一个民族同心协力。来自嫘祖故里的作家岳定海,和无数华夏儿女一样,为博大精深的中华传统文化鼓与书。

真实的历史记载在民间文学里。行走在大地上的人,才会注重大地上的细节。生活在川北一隅的作家岳定海,下乡当知青,上学读传媒,报社跑新闻,伏案搞写作,游览祖国名山大川,寻遍乡间山丘沟壑,将一根“定海神针”,扎进脚下泥土,成就一部又一部书稿。无论这些书稿冠名“四川”,还是冠名“中国”,它们都是垒砌中华文明丰碑的一块块石头。

“烽烟席卷并干戈不止,境内出盐卤而边界战火纷飞”的盐亭,“东门江水长流,木桥横跨,渔民点桨,落日余晖,凤灵寺晨钟暮鼓,僧侣来去;西坐高山公园,恰如智者,树木峥嵘,道行幽深,传峻夫斩蟒,大快人心矣。”如今“金蝶破茧,天地重光:城东聚工业利器,经济命脉;城西布教育杏坛,春风化雨;城南创西部花都,香飘天下;城北筑绵西高速,气贯长虹。”这些句子摘自作家岳定海写的《盐亭赋》。嫘祖母亲,孕育了一位叫岳定海的作家,盐亭因之而名播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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