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作者/格格邬
“
人,生不由你
死不由你,
但生死之间总得做点什么
”
—— 吴清友
诚品书店创办人吴清友因心脏旧疾,18日晚间辞世,享寿67岁。
吴清友是何人?他打造了一种只属于诚品的生活方式,打造了一个属于文人的场所。他的24小时诚品书店,曾在无数个深夜里,为浮躁的灵魂带去一种心灵安慰。许多人来到台湾,会将诚品书店列为必经之地,一个不是旅游景点,却一定要去的地方。
“生命的价值,在于利他利己利众生。”
在浮躁的今天,做一件纯粹不赚钱的事情,是一个十分奢侈的念头。而吴清友,一个人宁愿亏本15年,也要坚持开一间纯粹的书店,把生活的美推荐给别人,这种度己度人的理念,更是难得可贵。
尽管吴清友出生贫寒家,但在他30多岁就凭借房地产获得人生第一桶金。39岁时,吴清友因为有先天性心血管疾病,在手术时与死神擦肩而过。这段体验,使他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何在。他希望能够把生命的价值融入在事业的理念中,寻找所谓事业跟生命是否有交集。
在迷茫时,他看到一句话说:大自然是上帝最伟大的创作,人类最伟大的创作尽在书本当中。于是他有了开家书店的念头。
他开始思索所有经营企业的人都在谈到的利,不光利他,还要有利益和利润。他认为:生命的价值,和一个企业家真正伟大的责任,是利他、利己、利众生。诚品书店是一个不一样的开始,它是从一个利他的理念形成之后,再去寻找如何能利己。
在他心中,诚品的意义,是对社会、对文化、对城市、对读者,诚品能够为他们带来什么。是把每个顾客都看成是一个读者,一个人,而不只是为了顾客的钱。通过传递一个书店的人文价值,去感染、改变他人才是诚品的核心,此谓利他;看到书店里的人,都因为这个空间而感受到愉悦,诚品能有所盈利,此为利己,在此基础上,才能实现为当今浮躁的社会,带去艺术与文学内涵,利众生的大梦想。
“财物有时而尽,惟有‘诚’字终身受用”
诚品书店的“诚品”两字,来源于吴清友父亲对他的期望——“财物有时而尽,惟有‘诚’字是终身受用不尽的”。诚,既是诚实,也是诚恳。
诚品书店一开始不是要为了卖书,而是要推广阅读,所以会从人、空间、活动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人们来书店不仅仅为了买书。诚品希望在书店环境的设计中,将颜色、灯光、布置或者同仁的微笑都考虑进去,甚至还有烹调分享,都是为了人。
这样一间纯粹地去推荐好书好物,又具有浓厚的文化气息的书店,亏本,是在所难免。他本以为准备一点小本钱可以赔5-8年,没想到一直赔了15年。他也一直坚持着赔了15年。但他宁愿在外募资、卖掉家产也要坚持开下去,不得不说,这简直是太傻了。
但诚品赔钱的15年里,是吴清友一生中最丰富的时间,因为这让他第二次看到了自己。第一次他看清自己时,是他发现,当自己拥有的金钱超过生活所需之后,钱不再那么重要了。“经过诚品赔钱的15年,我至少看到了自己对生命态度的诚恳。”
虽然诚品书店曾经是他赔钱的所在,可也会时常鼓舞他继续做下去。有一次他因为赔钱,心情十分不好。在一家诚品书店对面的咖啡馆,看着进出书店的人,看到面带笑容读者,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对的事情。生命应在事业之上,心念应在能力之上。所以宁愿执迷不悟,不知变通。
他逝去后,作家龙应台说:“今晚我为他流下眼泪。有些人飞扬跋扈,其实贡献很薄。有些人默不做声,做的却是静水流深的事。书店可以只是卖书卖纸卖文具的商店,他却把它做成生活的美学、文化的指标、对心灵境界的坚持。可是也只有朋友们知道,在幕后,他坚持得多么、多么辛苦。我感佩他对台湾的付出,尊敬他对华人世界的贡献,但是更心疼他白了头发的辛酸……”
“无商业,不能活。没文化,不想活。”
书店,汇聚着书店主人所有的思想与美学。吴清友希望一本书、一句格言、一首名曲、一个新的思想剖面、一件艺术创作品、一栋感人的建筑与空间,都能产生一份灵动力,丰富大家的精神与心灵。所以诚品的50家门店,都不一样。
他曾说过“没有钱,诚品活不下去。但我心里同时也非常明白:如果没有文化,我也不想活了。”在现在这个拿情怀当商业包装的时代,吴清友作为一个具有文人特性的商人,不但想要商业上的利益,也要自我的情怀。而他,也做到了。
经营诚品书店,便是他的度己度人。柏拉图曾经说过,贩售和分享知识其实是要比贩售和分享食品更严谨、更需要小心的事情。他提出了人文、艺术、创意和生活为理念的诚品之旅,诚品除了书店,还有画廊、艺文空间、电影院,都是为了把美的事物去展现出来。
他把所有关于生活之美的东西,都放在了诚品书店里,除了书,里面还包括着人文、创意、艺术、生活的精神,它不再只是售卖物质,而是在售卖一种文化与精神。
吴清友先生虽然走了,但诚品书店依然活着。卖情怀也好,精明的商人也罢,他留下的诚品,早已成为台湾甚至大陆一整代人心中的美学地标。利他、利己、利众生,他已经完成了对自己生命价值的诠释。
吴先生,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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