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以Gene-expression study raises thorny ethical issues为标题
发布在2017年10月11日的《自然》新闻上
原文作者:Ewen Callaway
这个实验项目从刚刚去世的人身上获取组织,探索疾病来源。
五年前的一天早上,Sharon Napper正准备去学校,她4岁的女儿突然说:“爸爸从床上掉下来了。”她看到丈夫Ronald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Ronald是一名退役的美国海军,当时在一处军事基地做警察。他患有动脉瘤,且已扩散到头部的颞动脉。
专业人员在获得亲属同意后,从器官捐献者身上提取组织。
Marc Asnin/Redux/eyevine
送到医院后,唯一能消除肿块的方法是打开Ronald的头颅,这会使他失去自主进食和呼吸的能力。“这关系到生活质量问题。我们之前讨论过,所以我就让一切顺其自然,”Napper说。事发前一晚她还在计划Ronald的50岁生日。
这对夫妻之前讨论过Ronald捐献器官的意愿,但是还有另一个问题:Napper是否也愿意在他死后捐献他的组织?
现在,Ronald和其他近1000名过世的匿名捐献者的各种人体组织,组建成了一个史无前例的数据库。由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支持,投资1亿5千万美元的基因型-组织表达(GTEx)项目正在收集基因序列和基因活性数据以及其它信息,涵盖44种组织,包括血管和10个不同的脑区。
博德研究所的遗传学家、GTEx项目的数据分析团队成员Kristin Ardlie说:“它正在绘制一张人体‘谷歌地图’。” 它定期发布新数据,符合资格的研究人员可免费使用。
该项目要从数量如此庞大的去世捐献者身上搜集各种信息,引发了一些棘手的伦理问题,包括知情同意和科学家对于无偿捐献者家属的道德义务。
大型基因项目和悲痛的器官捐献者家属。
Nature Podcast
GTEx项目旨在填补疾病遗传起源研究中的空白。科学家已经鉴定出成千上万种和不同疾病有关的DNA变异,但是大部分仍隐藏在广泛的基因组中,这些基因组缺乏蛋白质编码基因,却有可能改变其它基因的活性。通过将不同组织中的活性基因与捐献者基因组中的变异关联起来,研究人员希望GTEx能够在非编码变异和基因表达之间建立起联系。
日内瓦大学医学院的人类遗传学家、GTEx的早期支持者Manolis Dermitzakis说,当这个项目在2008年被提出时,许多研究人员对其前景表示怀疑。这是因为一个人死后,RNA分子开始分解,之前从未有人尝试过测量这么多人体如此多种组织的基因表达。
搜集如此大量的人体组织并非只是一个技术挑战。在得知心爱之人去世后,GTEx捐献者的亲属,比如Sharon Napper,会被请求捐赠十几样组织样本,并同意公开让研究人员使用逝者的基因组、医疗记录和其他数据,不过大部分身份信息会被去除。
“他们之前对这个陌生的项目一无所知,但是却被请求捐赠亲属的遗体组织,”美国天普大学的生物伦理学家Laura Siminoff说。她在GTEx中负责的一项工作是追踪捐献者家属,了解他们对整个过程的感受。她的团队发现,突然失去家人会给亲属带来压力,导致他们对之前同意的事记忆模糊。大多数人记得他们同意捐献亲属的身体组织用于科研,但是不太记得其它细节。
Siminoff建议在GTEx等组织捐献项目的知情同意过程中加入某种形式的遗传学咨询。她还认为因为该项目仅从器官捐献者中寻找组织捐献者,所以失去了一些潜在捐献者。因为非洲裔、拉丁裔和其他少数种族群体注册成为器官捐献者的几率较小。
Larry Gavan在2014年8月向GTEx捐献了他哥哥Mark的身体组织,他说他和家人其实并不完全清楚这些组织会被用于何处。Mark死于中风引起的心脏骤停,他有先天性1型糖尿病,几近失明。Gavan说他的家人认为捐献Mark的组织“可以帮助改善未来人类的生活,治疗我哥哥患有的疾病。”
Napper和其他一些捐献者的家属是GTEx社区咨询小组的成员,她强调是利他主义让她决定捐赠丈夫的人体组织。但是Siminoff的研究发现大多数捐献者亲属,包括Napper,想要知道用逝者的遗体所做的测试结果,比如基因组测序结果。
但是,这个项目并不包括向相关亲属反馈测试结果。尽管如此,美国国立人类基因组研究所的项目主管Nicole Lockhart(同时参与管理GTEx的伦理、法律和社会事务)表示,未来的组织捐献研究或许应考虑向亲属提供具有重要医学意义的测试结果。
明尼苏达大学的律师和生物伦理学家Susan Wolf说:“一句简单的‘我们不会返回实验结果’的做法越来越少见了。”她说若GTEx等研究项目的研究人员发现了一个可能大幅增加捐献者亲属罹患癌症风险的变异,那么就应该告知他们。
Siminoff表示,GTEx和其它组织捐献研究可能为科学家和企业(也可申请免费使用相关数据)带来巨大好处。“我们也应该考虑我们能为这些慷慨仁爱、为全人类利益做出贡献的人做些什么。”
Napper是癌症和化疗病房的护士,她承认自己已故丈夫的组织现已成为GTEx数据库的一个编码。但是她仍然会访问项目网站,跟踪了解最新的研究(项目网站上列有191个研究,还有一些发表在《自然》及其它期刊上)。她认为丈夫的参与是他们家庭(6个儿子、2个女儿和9个孙子孙女)的一笔重要遗产。
6月,她和GTEx项目的其他捐献者家属一起参加了在马里兰州举行的项目年会。她见到了项目上的几位科学家,他们向她介绍了利用这些组织(比如来自她丈夫的组织)所做的研究。她说:“知道他以另一种形式留驻于世让我感到很欣慰。”ⓝ
Nature|doi:10.1038/55016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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