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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语言从哪里来向哪里去

如同生命与人类起源于一个共同祖先一样,语言也只有一个起源。就是说,当智人这个物种出现时,人们说的是同一种语言。

语言的产生

笔者曾经写过《人类是何时会说话的》,文章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人类曾经消失的无数语言和文字一样。这里简单说说。

语言是人类区别于其它动物最本质的特征,也可以说是唯一的特征,因为人类的心智以及一切超越动物的表征都源自语言。然而,从演化生物学角度看,人类的语言仍然只是生物的表型之一,只是用于群体之间的一种通信方式。生物的通信方式多种多样,也因生态位的不同而多姿多彩。阿米巴虫通过产生cAMP通信,昆虫利用各种信息素协同群体行为,蝴蝶能够借助嗅觉与10公里外的心上人一见钟情。

目前已知,能够发出复杂声音的动物只有鸟类和人类。鸟儿在辽阔的空中生活,凭借视觉与嗅觉沟通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演化出嘹亮而婉转的歌唱。人类的语言同样是在选择压下演化出来的,很明显,这个压力主要来自个体之间沟通的需要。英国人类学家邓巴提出理毛假说,认为语言是代替理毛的社交功能,这样就可以一边采食、一边(通过语言)社交,否则长时间理毛就无法采集到足够的食物。对此,我不太认同,至少是不完全认同。

人类并不是因为理毛和填饱肚子不能兼顾才产生语言的,相反,人类是因为太容易填饱肚子才演化出语言的。这一切归功于火,原始人类180万年前就有利用火的迹象,80-100万年前已经普及用火。熟食大大节省了进食与消化食物的时间,肠道缩短,下巴缩小,大脑空间扩张。更重要的是,由于进食时间大幅减少,不需要一边进食一边呼吸。语言产生的第一个重要条件形成——咽喉下降,并形成了适合调节发声的咽腔。人类的婴儿跟黑猩猩一样,咽喉在上面,所以可以一边呼吸、一边吃奶,2、3岁才开始下降,同时开始说话。

Vocal Apparatus (Chimp, Human Infant, Human Adult)

人类的咽喉什么时候下降到位的?考古学证实最晚在30万年前。另外,说话就需要运动语言中枢,考古学也证实,布洛卡区在30万年前已经形成。这就是说,人类在30万年前已经完全具备说话的解剖学基础。至于说的怎么样,那就要看认知水平了。什么东西能够证明认知水平呢?一是基因,目前只找到一个所谓语法基因FoxP2。这是一个连接布洛卡区功能与认知皮层的基因,这个基因缺陷的人说话没问题,但颠三倒四、乱七八糟,也不大听得懂别人的话。这个基因,人类跟黑猩猩只有1个氨基酸的差异,跟其它哺乳动物有2个氨基酸的差异,目前的数据显示前者发生在约10万年前。另外,工具的革新,尤其是无使用价值的工具的出现,是抽象思维产生的标志。这个工具就是红赭石,人类30万年前就在使用它,10万年前已经用来作画和雕刻。

7万多年前南非布隆伯斯岩洞的雕刻
可能是人类最早的绘画,布隆伯斯

语言的作用

语言因通信需要而产生,作用是表达头脑里的想法。想法来自哪里?来自感官信息的传入。感官传入的都是啥信息呢?视觉,听觉,痛觉,触觉,味觉,嗅觉,无一不都是与生存相关。因此,人类早期语言表达的是什么?情绪。婴儿的声音表达的是什么?情绪。

其它动物也会用声音表达情绪,它们那个是语言吗?肯定不是了。它们没有布洛卡区,它们那些特定的声音是由情绪中枢边缘系统下丘脑控制的,这与人类的语言有本质的不同。语言是抽象的符号,是第二信号系统,需要有前瞻的想象力才能理解和操作。动物表达情绪的声音还是类似于条件反射,属于第一信号系统,没有直接的刺激是不会发声的。同样的,没有直接的刺激,动物无法形成新的认知。比如,它们无法通过语言描述知道烧热的砖块会很烫,也不会相信死了会下地狱。当然,人类的声音也不都是语言,情绪中枢仍然控制着那些强烈的情绪表达,惊恐、狂喜与极度兴奋时发出的声音不来自运动语言中枢。

所以,人类的语言是为表达情绪而产生的。语言表达情绪、传递信息的作用,无疑远胜理毛,这极大的促进了人类心智的发育。当人类的语言演化到一定程度,尤其是艺术的出现,代表人类象征性思维进入新阶段,情绪演化为情感。嗯,情感就是情绪加认知。正是因为如此,人类把性交玩成了爱情,把道德本能放大成道德推理与宗教。人类的心智是以情感为核心的,至今也是。如果有一天,人类的心智变成以认知为核心,那要么已经不是人了,要么人类就要灭绝了。

语言的分化

我不是研究语言的,也没时间去看太多别人的研究,只能大致说说所了解的。

20万年前,会说话的智人出现的时候肯定说一样的语言,要不怎么沟通呢?随着种群数量增加,生态位的竞争导致个体与族群的扩散。2017年,Nature同时发表三篇文章,显示人类于13万年左右走出非洲,现在看来可能是18-20万年前,因为以色列发现了18.9万年前的智人。人类走出非洲的也就是一个族群而已,这个族群当时肯定说着与其它非洲族群一样的语言。随着地理隔离与生存环境的不同,语言自然会产生分歧。

美国语言学家Harold Crane Fleming (1926 –  2015),在前人的基础上于1991年提出一个北方语系假说(Borean languages)。就是说,从北非到欧亚大陆、美洲、澳洲、大洋洲,所有语言都来自这个超级语系。

Borean languages tree

下面我就不说了,大家自己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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