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樱桃红(少儿长篇小说)
第九章 道歉是打开快乐之门的钥匙
陶然有了新的变化，顾婷看得很清楚。陶然更加冷峻沉默，李安格课下和他开个玩笑，陶然像没听，仍旧沉默或做题。课下很少約李安格同出教室，往往是李安格追上，过一会儿才回头和李安格笑笑说话。说的也少。但李安格没有和顾婷说陶然的变化，似乎没看出来。以前，顾婷会和李安格讨论这种发现，现在没有这种欲望，觉得李安格是装傻。等着李安格的反应，或许会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李安格没动静，陶然还是那个样。顾婷咬着牙硬挺着，不说话。
马缨子那副丑陋的老照片在陶然脑海里像波浪一样起伏，经常打断学习和思考。马缨子像个飞舞的蝴蝶，不停息地飞来飞去。陶然遏制，闭目静心，收回专心和精力。但几乎没有效果。偶尔偷看顾婷，顾婷都是专注书本，纹丝不动，陶然的目光可怜巴巴地收回。
李安格发现陶然的出神状，十分高兴，以为陶然专注入书本，殚精竭虑，要做出大学问。顾婷也是安静地学习。很少看见陶然和顾婷说话，两个人也不在走廊上走着说话。两个人都很少离座，几乎像两颗钉子钻在凳子上了。这种风平浪静的情状，是李安格盼望的。两颗地雷都安然无恙，自己就可以选择和那颗多交流。三天后，上课间操时，李安格决定和顾婷谈论一个问题。顾婷站在另一队里，和李安格隔着三个人。顾婷的侧面都在李安格的眼里，李安格发现顾婷几乎是闭着眼做操，做得一丝不苟。顾婷在思考问题！下操，学生散开走动。
“顾婷！”顾婷没听见，向厕所跑去。
“你喊她干什么？”陶然在身后，问道。
“我想问她，一个人的脑子一天可以想多长时间的问题。”
陶然差异地看着李安格，“你怎么问这么个问题，她能答吗？！”
“我这两天脑子一停不停地转，老闪问题！”李安格狡猾地说。
“我替顾婷回答：没有答案！你少出这些问题，多做道数学题吧！”说着就走向教室。
“别走啊，咱去跑一圈行不行？”
陶然没回答。顾婷走过来，“你喊什么？”
没有了说话欲望，李安格摇摇头，落下顾婷向陶然跑去。到了教室门口，陶然突然回头，“顾婷摔倒了！”
李安格急忙回身往楼下跑，去扶倒在楼前场地的顾婷。顾婷心急上课，跑起来，陶然忽然出现在心中，一不小心崴了脚，倒在地上。陶然往楼下一看，看得正好。李安格扶着顾婷来到教室门前，陶然站在那里，还惊讶李安格刚才的迅速，感觉李安格对顾婷很在乎，用心比自己要重。看了李安格一眼，充满了询问。李安格理解陶然的目光，笑笑，说：“不要紧，马上就好！”
顾婷看眼陶然，大有忧怨。但马上移开目光，摆脱李安格的扶持，坚强地走进教室坐下，像棵风中的小树。陶然坐下，感觉脖颈有目光，回头，顾婷的目光急忙移走。一堂课听得丢三落四，总感觉顾婷的目光在身后跳跃，陶然竟忘了老师布置的思考题。下了课哪里也不愿去，趴在课桌上，像在休息睡觉，陶然根本没睡意，脑海里跑着马缨子和顾婷。想和顾婷说话，但陶然没有。感觉身边站着一个人，一抬头，原来是顾婷。
“陶然，没睡啊，我用一下你的圆规，我的没针了。”顾婷说。
“我的也坏了，昨天坏的！”陶然说，“借李安格的！”
李安格出去了，顾婷看着陶然小声说，“你想什么，眼睛要红了？”
“我没想什么啊，怎么了？”
“你不说就算了，装什么？”顾婷看见走过来同学，就离开，回去坐下，眼光仍是盯在陶然的后脑上，“陶然在想什么呢？”
陶然决心听好下节课，忘掉马缨子那张丑陋的照片。但下节课乱了套，陶然落了空，很沮丧，无精打采地坐在楼梯台阶上看来往的同学。顾婷的同桌，一个矮个子男生玩游戏机，传出了打击声，老师要没收，他不给，气得老师发怒，抓了他的肩膀拉出教室，大声训斥，回来找游戏机，抽洞里没有，有几个学生窃笑，气得老师又发火，干脆不上了。是同桌被抓前把游戏机塞给了顾婷，顾婷急忙又塞给另一个邻桌，很快传到远处的学生手里了。顾婷以前讨厌这个同桌，前几天就想向班主任提出调位，接着挂牵陶然，忙得没说。被陶然的沉默惹得心烦，淡化了对同桌的讨厌，看着同桌调皮，心里产生了认可。想学就学，想玩就玩，多么痛快！何况同桌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就是人儿顽皮！就顺其自然地传了游戏机。班主任来了，很严肃，居然气跑了老师，一定要查出同桌的游戏机！但喊了一时，同学们都低着头不答腔不配合。
“顾婷，你说说，你既是班干部，又是同桌，应该帮助同桌改正错误，不能让这股歪风横行我们这个班！你说这个游戏机哪去了？！”
顾婷低着头说：“我没看见，不知道！”同学们的眼光都聚到顾婷脸上，很惊奇，很佩服。顾婷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应该说实话的，不该偏向同桌。但顾婷还是站在了同桌一边。
“四个邻居写检查！向老师道歉！”班主任接着就开班级思想会，说得义愤填膺，炸完了一堂课。陶然如同身临战场，紧张无比。一下课就出来独坐，放松一下。但看见顾婷领着矮个子同桌过来，陶然站起来。
“你好清闲，这节课班主任气炸肚子了，不是要道歉吗，他要去！想让咱两个陪着！”顾婷说。
“你两个是老师眼里红得发紫的学生，老师能给面子！我自己去，就怕被老师一顿穷撸！帮帮忙吧！”同桌说。
“你得把游戏机缴上！再承认错误，再发誓改正，再赔礼道歉，就差不多了！”陶然说。
“游戏机传没了，不知哪个小子给凹起来了！我不能再买一个去道歉吧！”同桌说。
“我给你传的游戏机，我有责任，我也向老师道歉！”顾婷说，“这样会帮你减轻责任的！”
“不缴游戏机，道歉无用！不道谦，老师上课心不安，讲不好课，影响同学们学习，同学们都会讨厌你！你就是犯了众怒！老师心不平，老师会厌恶你，还有你啥好事，说不定会找你的爸妈！你是四面楚歌！还是道歉吧，道歉是打开快乐之门的钥匙，缴上游戏机，我们给你说情去！否则，免谈，我还想事呢！”
顾婷的同桌点头，说：“明天买游戏机，道歉！我是真害怕我爸揍我，顾婷你告诉班主任我去道歉，别让班主任给我爸打电话！”说完就去厕所了。
顾婷看眼陶然，“你刚才说的一句话很有水平：道歉是打开快乐之门的钥匙！你怎么琢磨的？”
“没琢磨，脱口而出！”陶然说。
“那就说明你心里这几天考虑过道歉，你愧对谁了？”顾婷问。
“你真是个人精，就会钻研，无孔不入！你是瞎猜，我谁也不欠，不用道歉！”陶然说。
“我早看出来了，你心里有鬼，有道阴影，不说，不说就自己憋死吧，哼，你也快要道歉了，你这是在破坏我们的友谊，想把自己高高挂起！”顾婷生气地说。
陶然放学的路上没和李安格说一句话，李安格说：“顾婷今下午生气，你惹她了？”
回到家里，陶然关在卧室里看马缨子的老照片。李安格纳闷，顾婷和陶然怎么了？给顾婷打电话。顾婷一看是李安格的，没接，就去帮妈妈洗菜。洗完菜，手机响，是陶然打来的，顾婷接了。
“顾婷，你又在帮你妈妈做饭？我在欣赏一幅杰作，但看不懂作者的心！我准备让你欣赏一次，给我讲讲！你说的话打破了我的掩盖，我向你和安格道歉！好，明天见！”陶然说完，妈妈推门进来。
“陶然，你要向谁道歉，这可是少见的事！”
“妈，你少打听！我烦着呢！”
“好，我不打听！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没及时和你谈论我自己的事情，让你堵了气，影响了学习，妈妈改正，保证今后及时和你讨论问题，听取你的意见！”
“作假吧，您听我的意见？我是个小孩子，您别让我装大人，我受不了！您忙您的，我这里也挺忙的，给我独立的空间吧，我待会儿吃饭，您让我休息休息吧，请出去。”
“你这个小子！”妈妈真出去了，给班主任打电话，“喂，老师，陶然真是有心事，我现在不清楚，麻烦您多观察，和他谈谈，千万不要分心学习！谢谢老师来电话告诉我，好，再见！”妈妈放下电话，皱着眉头，叹口气。
顾婷的同桌抱着游戏机站在中间，两边是陶然和顾婷。老师听完顾婷同桌的话，举起游戏机要往地上摔，“这种东西是魔鬼，害得学生不读书！”
“老师您说的不对，游戏机可以开发人的智力，训练人的许多能力！”陶然急忙说。老师的手慢慢落到桌面，放下了游戏机。老师的气头毕竟消失了，当时现场一定会摔碎，现在已不急切摔碎，装样罢了。三个学生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谈话就好多了，慢慢有了笑容，有了笑声。
“老师，您摩托车轮胎为什么经常没气?我知道是谁给您放的，就是二班的，”顾婷的同桌一激动要表现，老师说，“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你可以和他谈不要再做！对老师有意见可以提吗，是不是？游戏机拿回去，不要出现在学校里！”
道歉是炸弹，粉碎了双方的矛盾。顾婷的检查没读，老师就让走了，同桌买了糖块送给顾婷和陶然。就剩两个人时，顾婷说：“李安格怎么放学不和你一块走了？”
是呀，这两天是没见李安格跟着。
“李安格说你有心事，不能干扰，还是离你远点的好！”顾婷说，“你有什么心事，我们无权干涉，但你不是要给我欣赏作品吗？”
“就是那幅作品，惹得我挖空心思，筋疲力尽，也没想清楚！不想告诉你们，怕泄露了人家的隐私，也怕污染了你们的心地。她不让我给外人说的！”
“我明白了，她是给了你一颗炸弹，让你一个人享受，对不对？”
陶然点头，说：“马缨子给你电话没有？”
马缨子昨天给顾婷打的电话：“想你顾婷了，身体好吧，还练跳绳吗？学习好吧，看得什么课外书？语数外的进度和我们学校的差不多吧？你的零花钱多了没有？这些不多，多一点好，买些水果吃，对身体大有益处，我现在吃得多的是香蕉和荔枝，你也吃点吧，咱是女生，小女人，养颜是终生大事！告诉你个秘密，我现在有四个男生跟随，但我一个也不愿交往，他们学习不行，这种同学没什么品位，交往长了就把咱自己的素质搞堕落了，我现在是身在高处不胜寒！想你，想陶然，想李安格，想熊子峰！你们来市里玩吧，这里的梅花路又建了一座文体大厦，里面有好书，汉堡和奶茶是全市最好的，我请你们！。。。。。。”
顾婷记的马缨子的话，复叙一遍给陶然，“马缨子联系你了吗？”
陶然摇摇头，“顾婷，你是女生，你感觉马缨子是个怎样的人？”
顾婷转转眼睛，谨慎地说：“马缨子是个狡猾而可爱的小女子，善良，漂亮，有点洋气！令人可爱！”
陶然说：“以前我也这么看，但现在不是了！我眼前经常看见她老态龙钟，面目丑陋，很可怕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马缨子留给我们的印象可不是这样？马缨子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厌恶可怕？马缨子很敬佩你的啊？”顾婷问道。
陶然没开口，闭上眼睛，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飞鸟冲到一座大湖上盘旋，冲到湖水里叼起一条大鱼，但不是鱼，而是一只大的乌龟。明明看见的是一条鱼，一出水却是一只乌龟！
顾婷一推陶然，“你睡着了吧！”
陶然一睁眼，那只乌龟化成了一丝烟，自嘲一笑，说：“我被马缨子搞晕头了，大鱼变成了大乌龟，大乌龟又变成了烟云！我是一个从未被耍的人，但马缨子耍了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我这几天很苦恼，鲜花变成了蜇人的蜂子！”
“你把我说晕了！”顾婷说，“李安格，过来，陶然要说个事情！”
李安格跑过来，“我刚收到马缨子的短信，约我这个周末到市里玩，你们收到没有?”
顾婷手机响了一下，一看，马缨子的短信，和李安格的一样。李安格和顾婷都看着陶然，期待陶然的手机响一下，但没响。期待变成了肥皂泡，无声地粉碎着。三个人都不说话，沉静像冰川压着顾婷的心，像胶水浇灌了李安格的心，像一缕火烧着陶然的心。顾婷焦虑地看着陶然，李安格怜惜地看着陶然，陶然抑着慌乱看着校园里的大柳树。
“怎么不给陶然短信？我问问马缨子，没有陶然，我也不去！”李安格说，这就要打手机。
“你别打，马缨子有马缨子的想法，这是她的事情，我们无权干涉，可能过会儿就来短信了！”顾婷说。
“要是没来，你还去吗？”李安格问顾婷。
“你这么聪明的人，还用问吗？！”顾婷瞪了李安格一眼。
“你两个走吧，我到操场边坐坐。”陶然说完就走向操场边柳树下的排椅。顾婷和李安格走向教室，回了几次头。
“马缨子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要搞分裂，破坏友谊吗？！”李安格说。顾婷没有话，一直想陶然要给她欣赏的作品，是马缨子给陶然的，什么作品，不知道，两个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变化。原本能看到使陶然心乱的作品，但一个短信，打击了陶然，又把那作品深埋了。很可能看不到那作品了，陶然一定会把它沉浸到心灵的深渊。顾婷走到楼上，看见陶然已经坐在那里被柳枝轻抚着。
在等马缨子的短信？在思考？
陶然没等到马缨子的短信，而是给马缨子发去了短信：
谢谢你的照片！它是一颗烟雾弹，让我深陷迷雾之中，几乎乱了脚步。但我清醒了，你是告诉我美丽和丑陋同在，丑陋才是最后的结局，不要醉于眼睛看到的美景。我们的相处很美好，我们的分离也很美，不应该迷恋过去，也不应该厌恶今天。我们并没分离，还是同在。
向你道歉，我不应该误解你的意思，怀疑你在我的心中种下一颗毒瘤，险些失去你这个朋友！
马缨子立刻回了短信：
陶然，我等你这个短信等了很久，做梦都在等着！终于来了！我和你开了个玩笑吗？好像是，但不是！此刻我相信我们的交往是清澈的水流，能流到远处的海洋。我难忘相聚的友情，我得到了你们表现的优势，我也长了翅膀，在我的理想中飞翔！我不想失去你们，我做梦都在和你们说话讨论，感到成长，感到进步！我不敢给你短信，我怕你厌恶我，没有，你没有，终于云开雾散，阳光明媚！把那照片撕掉吧，让它消失！不要对别人说，尤其是顾婷，不要干扰她了。
陶然，了不起！
向你道歉，原谅我的幼稚！
看完，陶然吐口浊气，感到全身清爽，快乐又涌进胸膛。
（文/吕义国 责编/齐鲁文学小编）
作者简介
吕蒙，本名吕义国，男，山东省蒙阴县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文本科毕业；中学高级教师；心理咨询师；第一篇文学作品发于《北京文学》并获首届老舍散文奖优秀奖；中短篇小说发于《人民文学》（副刊）《时代文学》《参花》等刊；中篇小说《蒜苗子》和短篇小说《粘糕》各获得山东省委宣传部和山东省作家协会举办的文学征文三等奖；中篇小说《大黑碗窑》获首届公鼐文学奖一等奖；出版长篇小说《神武皇帝高欢传奇》，《吃天怪兽》（少儿科幻）；著有长篇小说《菊花樱桃红》（少儿小说）、《我的桑椹园》（少儿小说）、《荷塘月色》、《秦朝名将蒙恬传奇》《好了歌》；抗日题材电视连续剧剧本《金银花》(30集)；电影文学剧本《红色燕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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