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老青年，河北灵寿县人。自幼爱好文学，业余时间坚持写作。作品散见于《灵寿焦点》、《灵寿在线》、《无极味道》、《邺城文学》、《大东方文学》、《京西文学》等刋。
老人眼中的神圣
文/老青年
一九六六年春，过完寒假的孙浩然老师在正月十五前赶到了他所执教的小地沟小学，他必须提前到校几天，以清理、打扫学校院子里的积雪和教室里的卫生，以及自己住的小宿舍，将火生起来，用以晚上取暖。在这隆冬季节，这里夜里会降到零下十几二十度的。条件艰苦恶劣，他已在这里坚守了十个年头。
他刚刚将火生起来，屋里烟雾缭绕，直呛得人眼里流泪，孙浩然将破门掩上坐在冰冷的床铺上，心里盘算着吃点什么饭。
这时那掩着的门动了动，却又没了动静。孙老师也没在意，但过了一下只见那门又动了动，并发出了响声。终于门开了一道缝，只见一只老树皮一样的满是老茧的大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那手上捏着一盒“岗南”牌香烟，孙老师知道，这烟只有一毛六一盒。只见一个高大且满脸风霜的、皱纹横七竖八地爬满了额头的老农民，穿了一身黑色老棉衣。只见他抖抖索索地走上前，满脸堆下笑容，手足无措地向孙浩然老师说：“孙老师，您，您受罪了……”他见到教书先生，自己先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合适，语无伦次起来。
孙老师赶忙迎上前：“李老伯，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只见那李老伯手有些抖索地递上一枝烟：“老师请抽！”他显得很紧张，象见到了自己仰慕己久的大人物一样，“我把那打鸣的老公鸡卖了，它老了。就顺便给您买了这盒便宜烟！”老人觉得颇没有面子，但自己钱实在太少了，只能买盒便宜的烟了。说着老人颇有些不舍地又说：“那家伙给我服务了好几年，天天明时提醒我快起炕；但它真的老了，卖了吧！”但孙老师分明看到他那浑浊的眼睛里含着强忍的泪花。
“老伯，其实您不用卖掉它的，也不用给我买这盒烟！”
“那不妥。”老人说：“这不要开学了嘛，卖了它给孙子交书本钱和买纸笔，我孙子很想要一枝钢笔，他说人家别人都有！”
孙老师知道，他家里很贫困，儿子在给供销社打井时被塌方的土砸死了，儿媳改嫁走了，给他留下了孙子。他竟然为了表示对自己的敬重，舍得花一毛六分钱给自己买了这盒烟！
孙浩然老师说：“李老伯，那公鸡陪了您几年了，相依为命；我可以替您孙子交上书本费和买枝钢笔的。”他仔细想想，不觉感动落泪。这老人家对自己抱有如此殷切地希望，将孙子交给自己培养，一切的企盼都在这里了，他希望我孙浩然能将他的孙子培养成材，从而改变贫困命运，这是他老人家对自己莫大地信任啊！
渐渐地孙老师脸上显出了莫大地严肃，感到自己肩负着千斤重担，他也体验到了一个人民教师的无尚荣光：“老伯，您放心，我孙浩然一定竭尽所能，全力教导您的孙子！”他感觉自己鼻子还是酸酸地。
老伯听到他的一番话，竟然象个孩子一样，高兴地笑起来，并强拉着孙老师去他家吃饭。
孙老师再三推辞，可老伯那一双生满老茧的黑手，还是很有力地把他生拉硬扯走了。
孙浩然吃完老伯家的两碗面条稀饭，感觉象刚赴完一场盛筵一样激动。然后老伯就带了他的独苗小孙子，拿了锨、扫把来到学校同他一块清扫积雪。那乡亲们看到了，一拥都来帮忙。这使孙浩然的心在这严寒的隆冬感到了无比的温暖！
伏假刚刚结束，有一天孙浩然老师正以相当饱满的热情给孩子们讲课时，突然李老伯硬生生闯了进来，其行为同他平时的小心慬慎反差相当地大，以他对学问，对孙老师的尊重今天的行为显得是非常不合情理。他进门后，立马伸出他那枯树枝一样干瘦且非常扎手的长满着厚厚老茧的大手，拉起孙浩然不由分说就往外走。孙老师被他强拉着一边走，一边问道：“李老伯这是怎么了？我还在上课呢！”
原来，今天一大早李老汉上镇上赶集，却碰到一伙人打着红旗，由刚刚自封为某文革大队大队长的一个姓刘的老师带领，说是要来抓孙浩然，说他是这个学区最最臭名昭著的臭老九。看那汹汹的阵势，老伯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他回头抄小路一路狂奔回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将孙老师保护好！这么好的老师，一定不能受到伤害！他拽着孙浩然一直跑出村外，来到一庄稼地里，那里有一拢拢的玉来桔杆。他将孙老师藏在了里面。
很快，那刘大队长带着一群他的学生红卫兵赶到了这里，却已不见了孙浩然，他问学生们，才知道被李老汉救走了。在找到李老汉追问不出结果后，盛怒的大队长竟然下令将六七十岁高龄且骨瘦如柴的李老汉一顿毒打，并硬生生将他一条老腿给打断了。
后来孙老师流着眼泪说：“李老伯，是您用一条腿换回了我一条命！那刘老师向来同我有过节。他趁此文化革命的东风要结果我，却被您救了。我的一同事邢老师就被他那天一番狂揍而失去了性命！”孙老师虽然花钱为他医了腿，却终因错过了最佳医疗时机，李老伯那条腿还是严重地跛了。
几十年过去了，只要有人提起这件事，那已经八十岁高寿的孙浩然老师必然失声痛哭一场，不知怎么地，孙老师对这件事是越老越不能释怀了。
1.【诗歌】山东临沂 / 赵圣才 《手牵手去圆梦》||主播 / 赵琳
5.【诗歌】陕西西安 / 寒漠//荐稿 / 李尧隆 / 《水与冰岛》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