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四川自贡 / 徐木花 《山石之恋》

作者简介：

     徐木花，四川省自贡市人，七三年生，平时的故事都来自于生活的积累，现从事家政服务，业余文学爱好者。

山石之恋

很久很久以来，总是从恶梦中醒来，梦中之事尤如在昨天，很想很想回忆一下过去，却总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二十年前，正值农民工进城大流时，我却从大城市流进了大山，每天面对一车又一车的石块，看着从陡峭的山坡上滑下来的拉石车，每一个从我身边走过的人都会热情的向我打招呼：

…小玲，没忙阿？

每每这时候，我总是笑笑，因为这是在安徽，他们说的很多方言我还听不明白。

想想几天前，我还在呼市钢丸厂上班，我负责给厂里的工人做饭，虽然每天菜里没肉，可厂里的工人都说我做的菜好吃。

在这个厂里干了一年多，好多工人都受不了，走了一批一批的，可我却特别喜欢这里，因为我管做饭，馒头我可以随便吃，这里的馒头特别好吃。

…小玲，又该做饭了！

是我的房东大姐，一个四十来岁，特别和霭的一个安徽女人，生有三个女儿都特别漂亮。

房东大姐过来帮我摘菜，…那时我们吃的最多就是圆白菜，大白菜，和菠菜，因为这便宜。

小玲，想不想换个工作？

大姐笑眯眯的看着我：

…大姐，啥工作啊？

大姐说她的弟弟在安徽老家开了个石子厂，好像干的还不错，想找个会计。

…你在我这住一年多了，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姑娘，去吧，去帮帮我弟弟，在这做饭没啥出息。

可我在这每月一百二呢，去安徽能挣多少，我最担心的是每月能挣多少钱。

给，每月俩百，先付半年的，大姐把钱塞我手里。

对于每个打工者来说，多点工资，是自己工作的证明。

…太好了，小玲，我家的电话你记着，你随时打电话给我，也许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大姐最后的一句话，我没太明白……

1995年的春天，我来到了安徽泗县。

刚到泗县汽车站，就看到远远的一个女人给我招手，是大姐的妹妹。

大姐说她家俩男三女，来接我的是她的小妹：

…唉呦，早就接到大姐电话了，让我们别误了接你的车，走，小姐夫开车在哪边等着呢！

站门口，停着一个拖拉机，车站坐着一个，黑黑的，但很健壮的男人。

你叫我小姐，这是你小姐夫，二姐在家里做饭，呼市那个是大姐。

小姐很热情，也很能说，虽然生在农村，但身材好，打扮起来很好看的。

我们一路颠簸，好几次都差点摔倒，我只能紧紧的抓着小姐的手。

快到了，快到了，前面再有二十分钟就能看到我弟弟的厂子了。

拖拉机越往前走，越颠簸了，公路俩边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子厂，送石头的拖拉机，你来我往的飞奔着，尘土飞扬。

…姐，你们回来了！

一个骑摩托车的男子在我们的拖拉机面前停下：

嗯，成明，你干嘛去？小姐夫赶紧刹了车。

…俺妈叫我去集上买点牛肉。

说完就一踩油门走了！

这小子…

小姐说这就是我的老板，她家的幺弟，孙成明。

在我们的拖拉机停在孙成明家门口时，院里已经坐满了人。

姐，我只是来干活的，怎么这么隆重啊？我跟着小姐后面，不知该站还是该坐。

没事，都听说我们家来城里人了，都想来看看，农村人就这样，来个生人都希奇。

…来来，闺女，快坐，一个头发已花白的老太太给我拿来凳子，后面还站一位微陀的老头。

这是我爸妈，小姐给我介绍到……

以后给这好好干，多帮帮成明，把这当成你的家。

妈，说啥呢，快吃饭吧！

孙成明买肉回来了。

孙成明一米八的个子，穿着西装皮鞋，看起来挺讲究一个人，可好像对我的到来不是很欢迎。

石子厂都在离村几里外的山上，陡峭的山上，不时有放炮炸石的，每个山窝处都会有一个小型碎石机在忙碌的工作着。

孙成明的石子厂在当时是最大的，占地约俩亩地，碎石的老虎嘴，一天能吃下六十多车石头，我经常往老虎嘴看时都有点害怕。

…这要掉下去，马上就成肉泥！

我的工作就是每天记录送石头的车辆，往外卖石子，量平方。

…小玲会计，算好了，每月好给我们开工资哈！

这是石子厂的碎石工工头，李玉龙，孙成明厂的七八个人都是他们一个村的。

没问题，我自然是满口答应：

李玉龙他们干活是很带劲的，因为工资是按车来算的，最多的一天每人能分三十块。

…每天多给我们烧点开水，李玉龙每天开工前都会这样安排我，中午饭都是他们自带的，

山上的水很困难，要去近一点的农户家里挑，很多时候，孙成明会一早起来把水缸挑满，等我们上班。

慢慢习惯了与石头生活的日子，我对石子厂的业务熟悉的差不多了，看着每天来拉石子的司机，我就觉得他们怎么那么神，十几米的拖挂车开的那么好。

石子厂是男人的世界，从买石子的，送石头的，还有干活的都是男人，唯一能见到几个女的就是有车来买石子的时候。

女人们都是来装车的，个个都围巾包头，红脸蛋一看就是天天风吹雨晒的，一个拖挂车，四个女人三十分钟就装满。

我是不行的，怎么也甩不到车上。

…嗨，小玲，明天有车还招呼我们哈，我今天挣了快二十了。

这是一个又矮又胖的女人，一口大黄牙我特别不喜欢。

嗯，好，

我需要她们。

李玉龙他们也准备下班了，看着他们满脸的石灰，只能看到眼珠在转：

…你们辛苦了，我赶紧拿盆让他们洗脸。

当工人们走后，也就是孙成明最忙的时候了，他要把所有的设备检查一遍，好确保明天的开工。

…我挑水去，

哦，他头也不抬的答道。

汪汪汪……刚进农户大门，一条大黄狗直奔我来了，我吓的扔了水桶就跑。

狗来了，你不能跑，只能蹲下，孙成明不知道啥时候追了过来。

…忘了给你说了，这家有狗。

他慢慢的招呼着大黄狗，好像很熟一样，一会大黄狗就安静了，甩甩尾巴回窝睡觉去了。

安徽的井都很深，上面都的用掉绳把水桶甩下去，再拉上来。

你试试，孙成明把系好绳子的桶递给我……

好！

我信心百倍的甩了好几次，桶里都没装上水，

孙成明接过来，水桶口朝下，使劲一番，满满一桶水上来了。

这喝水还挺难，一路上我们不再说话，孙成明话很少。

…小玲，回家吃饭了，老太太来接我回村里吃饭了。

孙成明的母亲个很高，七十多了，身体非常好，我们每天中午在山上吃饭，也是她送来，有时我刚换下衣服，她就收的给我洗了，常常让我感觉就是我的妈妈。

妈，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机器要修，孙成明又干活去了。

孙妈妈告诉我，孙成明刚离婚一年，有个女儿五岁，因为婚姻的失败，他现在非常反感人给他介绍女友。

……石子厂是他的命！

孙妈妈说这个时总是叹气，儿子的婚姻不好，妈妈总是很担心的。

到家时，孙爸爸已经把饭摆上。

赶紧吃饭吧，多吃点，孙爸爸往我碗里面夹菜。

…以后挑水的事让成明去，你个小，挑不动，

孙妈妈总是很疼我的。

孙家在村里是大姓，很多人都姓孙，为孙成明送石头的多半都是本村的，只有极少数的是外村的。

红林，安石，大军，还有全胜，这四个小伙子的送石车几乎天天都会出现在我们的厂里，几个小伙子都二十出头，和我差不多。

红林是孙成明的堂第，他很听孙成明的话，几乎就是孙成明的跟班。

在没活时，他总喜欢跑山上来找我打牌，我们五个人正好，慢慢的，我和他们成了知心朋友。

…小玲姐，给介绍一个媳妇呗，和你一样，四川的。

红林每次打牌总忘不了让我给她介绍四川姑娘。

好，好……

我虽然每次都答应，但我不会当真，因为没有人会到这里来的，离家太远。

…我家六个哥哥，都没娶到媳妇，我也快二十二了，全胜好像一提到媳妇的事就没心思打牌了。

不玩了，不玩了，他要走？

不行不行，我这牌可好了，我有点不甘心，他们一走，我又自己守着石子厂。

我哥买配件啥时候回来，红林知道我不想让他们走。

…应该晚饭时能回来，

我们又开始洗牌。

只有安石从不提找媳妇，因为他有自己的理想，他最大的理想是在村里开服装厂，这样就能帮助很多人就业。

安石是几个人中长的最漂亮的小伙，高高的个子不胖不瘦，皮肤白的像女孩子。

…安石，有志气！

大军给安石竖大拇指，他说他最佩服的就是安石，生在只有石头的大山里，能有除了石头外的理想。

他是不愁，人家独生子，我姨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娶媳妇的钱了。

全胜和安石是表亲，话里带出的全是嫉妒。

慢慢的，我喜欢上了这里，我喜欢每天早早的来到石子厂，烧开水，等着工人们来开工。

…姐，快来，红林怀里抱了一包东西跑到工地。

啥啊，大早上的？

红林神秘的跑到我跟前，拿出一包热呼呼的饼子，还有一盘炒豆芽，一盘牛肉。

…我妈早上做的锅饼，你肯定爱吃，红林特兴奋。

锅饼是安徽人比较爱吃的，一个大锅放地下，面糊上去，薄薄的，大锅下面是用麦秸烧的，味道特别好。

可能是特别想让我尝尝，红林拿起一块饼卷上豆芽和牛肉：

姐，快尝尝……

好，我赶紧接过来就要咬，可嘴还没咬上，就被孙成明抢过去了：

…嗯嗯，不错，味道真好！

孙成明坐在老虎嘴跟前大口大口吃起来。

…人家红林给我的，我非常生气！

没事，姐，我再给你卷一个……

红林讨好的看着他哥。

石子厂的效益越来越好，有时一月能挣俩万，

孙成明买了大哥大，厂里安了座机，刚有了电话，我们几个最喜欢的就是接电话，

…哥，借你电话用一下呗，

干嘛啊，给谁打？

红林总缠着孙成明要大哥大玩。

真扣门，过段时间俺也买一个，红林对哥哥不给电话也不生气。

…红林，来拉石子车了，孙成明站石堆上喊道：

突突突，…一下拐进来五个大拖挂！

哥，今天又不错，这么多车，我去给你招呼装车工去。

红林骑上摩托车跑了。

…孙哥，以后对红林好点，你看为你跑多快。

我赶紧去招呼开车的司机，那些人是我们的上帝。

…以后少和红林那么热乎，孙成明没来由的朝我嘟囔了一句。

…来来，辛苦了，到屋里喝口水。

我看到几个下车的司机很陌生，好像第一次来。

你好，老板娘……

一个胖胖的，个子不太高的男人向我伸出了手。

…哦，对不起，我不是……我尴尬极了！

欢迎，欢迎，孙成明过来了。

胖男人说他是邻县公路站车队的队长，姓牛，最近有一个工程，需要大量的石子和石粉，听说我们这生产量大，就过来了。

这是一个大单，我和孙成明同时感觉到。

五个车装满需要一些时间，孙成明陪着牛队长进屋喝茶去了。

我没事就坐石堆上看着那些女人装车，

……小玲，明天又该开工了吧，今天这卖了就快空了。

嗯，明天开工！

我越来越觉得大黄牙女人很可爱了。

因为碎石机生厂量大，有时开工一天能卖好几天，所以虽然碎石工一天能挣三十块钱，但一月下来除了休息的时间也挣不了多少钱。

李玉龙提过好几次想加工资，但都被孙成明拒绝了，他说不能惯他们的毛病，说老板不能被工人牵着鼻子走。

车很快被装好了，一个车十五块。

…七十五，拿去分吧，我把钱给大黄牙，我发现今天装车的里面多了一个小姑娘，能有十八九岁。

你这么小，这么劲大！

我抬头看看比我高很多的车……

我从小就地里干活，这点没事，小姑娘说话很温柔，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通红的脸。

大黄牙说，小姑娘叫燕子，还差一年考大学，父亲刚查出癌症，母亲腿又不好，所以她只有退学，因为家里还有一个五岁的弟弟。

对于靠山吃山的人来说，在这里，燕子只有跑石子厂装车还能多挣点。

一共六个人，一人分十三，还差三块……

大黄牙没读过书，但分钱算的挺清的，

三块，我又拿出三块。

…谢谢谢谢，几个装车的女人对我一阵感谢，燕子也对我笑笑。

看着几个女人拿着钱开心的走了，我感觉生活原来这么简单。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孙成明送车走后来到我身后。

他说什么车什么价钱，不是说在乎那三块钱，你今天好心补上三块，明天就可能补上五块，农村的女人可爱也难缠，没有一定的制度管理不好。

我对孙成明印象是很好的，聪明，能干，还长的那么帅，我总感觉他特像电视剧，在水一方的男主角。

虽然孙妈妈总希望我能和他走在一起，但我们很少交流，而且他比我大八岁，在那时的我，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哥哥，准确的说我更喜欢和红林他们一起玩。

我们每天下山回村吃饭，要走几里路，这是我们说话最多的时间。

…你为什么离婚？

这个问题，我早想问，也不敢问，怕他生气，

今天不一样，牛队长的车队让他很高兴。

…你愿意听吗？

孙成明看看我：

…嗯嗯，

孙成明说他的前妻是在内蒙打工时认识结婚的，妻子是城里人，又漂亮，整天不爱做家务活，自从孩子出生后，她迷上了跳舞，更是整天不回家。

…我不要这么累的婚姻！

孙成明说话时，眼里已有了泪，…再有两个月，她会把女儿送来，她没工作，养不了。

……哦，不知为啥，我半天就哦了一个字。

虽然我以来安徽很长时间了，但村里人见到我们走一起时还是很好奇的，

…成明，啥时候给我吃糖啊？

村里女人总是好操心的，

…哈哈哈，快了，到时候多给你们。

随着石子厂的高强度生产，李玉龙带的一伙人，一天最多能碎石八十车，大黄牙她们也天天守在石厂等装车，没事时就晒太阳聊天，只有燕子和她们不一样，空闲时总拿本书，可能还想有一天考大学。

…燕子，吃个苹果，全胜最近好像总想和燕子搭话。

不用了，我现在不太想吃，燕子总是礼貌的拒绝。

红林斜坐在拖拉机上，翘着小腿，看着全胜过来。

别费那心思了，人家燕子不会喜欢你的……

红林拉全胜坐在他的车上，对着全胜耳朵悄悄的说着什么：

…不可能！

全胜急红了脸，

…咋就不可能，安石和燕子马上就要定亲了。

红林没当回事，可全胜的脸红的像火烧一样。

…突突，安石的送石车来了，看红林和全胜聊的正热，马上停车凑了过去。

说什么呢，你俩？

安石热脸贴了冷屁股，红林和全胜见了他都没话了。

倒是一边晒太阳的大黄牙看见安石了，推了推燕子。

我这几天也是特别忙，每天盘点完都要七点多了，很多时间都没在理这几个家伙。

红林，今天咋大军没来呢？

我拿着记事本走到红林跟前，红林今天已经拉了十车了。

不知道，听说也是他父母安排他相亲呢。

红林带着全胜走了，全胜走时还回头看看燕子。

真是多情种，我摇摇头继续做我的事，下班了要统计李玉龙他们的工资。

就在我不经意回头时，看见燕子和安石悄悄的一起走了。

…我们也赶紧收拾收拾下山吧，孙成明拽了我一下。

小玲，该给我们清一下工资了。

李玉龙在上班前提前来了半个小时，最近由于碎石机的大量工作，石子厂一天支出三千多块，而牛队长的车队并没来，零星的卖石子，厂里有点走不动了。

我算算，下班前给你们拿点，我应付着走进屋。

工人们照常热火朝天的忙着，老虎嘴多吃一车石头，他们就多一点工资。

…孙哥，他们要工资呢？

我看到孙成明坐屋里倒了一杯酒，大早上喝酒可是第一次，他不会抽烟，但每中午必须喝一杯酒。

我赶紧给切了一盘牛肉，

…小玲，去把李玉龙叫进来喝一杯。

哦，

李玉龙也是爱喝酒的，俩人喝着喝着就亲哥亲弟了。

孙成明说，最近附近又起来几家石子厂，为拉客户把石子价格压低了不少。

…很多人说要找牛队长，就的送礼！

孙成明看来最近对牛队长了解挺多的：

哥，快点，老虎嘴卡了……

大军大喊着跑进来，

孙成明风一样的跑了出去，合上电闸，把外套往我身上一甩，跳进了老虎嘴。

…没事，是锤松了，

约半小时后，孙成明爬了出来，身上，头发上全是石灰。

小玲，下班把工人的工资先结点，明天停工，你跟我进城一趟。

…那也给我结点呗，大军跟在孙成明后面跑了。

妈，明天我和小玲进城办点事，你把我爸的俩瓶矛台找出来。

晚饭时，孙成明直接给孙妈妈要东西。

孙妈妈从不问儿子做事的对错，她默默的拿出放了好几年都没舍的喝的矛台。

…成明，压力别太大！

不管什么时候，妈妈永远是站在儿子身后的。

算算我来安徽以半年多了，天天都在厂里上班，第一次去县城还有点紧张。

一路的客车呼啸着，孙成明一直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这时候，我突然很心疼他……

下车了，他拉着我就下了车。

…孙哥，怎么是商场，我们不是要去公路站吗？

没事，我约好了中午和他们吃饭，现在还早呢，

我傻傻的跟在孙成明后面，专看那些打折处理的衣服。

…这件怎么样，孙成明指着一件连衣裙问我，蓝底白花的，非常漂亮。

俩百多，太贵了，我不要……

我转身就走。

孙成明没容我走，直接让服务员给我试衣服，

我在试衣服的时候，他又给我买了一双高跟鞋，生平的第一双高跟鞋。

当我自己照镜子时，感觉自己还真的很漂亮，有点不舍的脱下来了。

穿上走吧，

……不，太贵了！

孙成明这时候狠狠的瞪着我：你在我身边，我要你漂亮！

走，那边看看……

他拉着我就走，我们相处半年了，第一次拉手，感觉热乎乎的，脚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天快冷了，给你买件羽绒服。

当我们大包小包赶到饭店时，牛队长和几个队员也来了。

…哈哈，小玲今天很漂亮哈，牛队长的肚子好像又大了。

我不好意思的往孙成明后面靠了靠：

…菜齐了，大家动手吧。

孙成明平时不爱说话，可今天特别爱说，他要哄着这些祖宗。

孙老板，小玲不是你媳妇，我就有机会呦！

牛队长端着酒满脸通红的走到我跟前：

…来，喝一杯？

我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我没喝过酒，

…谁说你有机会的，孙成明接过酒直接喝了。

牛队长脸更红了……

几个队员也跟着起哄了，

…孙老板，你今天来的目的我很清楚，合同我给你签，我们站要修一段公路，石子石灰全从你家走，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孙成明拿出了俩瓶矛台。

…我不要这个，今天就让你的会计陪我们喝酒，喝高兴为止。

我吓的坐不住了：牛队长，我不会……

孙成明想都没想，拉起我就走，就在这时，我眼里出现了厂里堆积如山的石子，碎石工，送石工等开工资。

…好，牛队，说话算话吗，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

当牛队长把合同放在桌上后，他们几个开始轮着敬我酒，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

我醉了，睡着了……

当我睡的正香的时候，感觉天空下起了雨，也没带雨伞，雨滴打在我脸上，凉凉的，我呼一下坐了起来。

是孙成明的眼泪，他看我醒了，赶紧给我倒杯热水。

…喝点水吧：

这是哪啊，我问道？

他说我已睡了整整一天了，在县城宾馆里。

小玲，以后别这么傻了，你一直昏睡不争眼，吓死我了。

不过，很奇怪，你喝醉了不吐酒，就是睡觉，整个一小猪……

孙成明笑了，他笑起来真好看，让我一时忘了喝醉后的头疼。

…想吃什么，吃完了坐车回家。

………麻辣烫，我的最爱！

孙成明很少吃辣椒，看他辣的满脸通红，尤是好笑，。

真的好好练练，要不以后咋回四川见丈母娘！

…小玲姐，你们也在阿？

是安石和燕子。

嗯，过来一起吃吧，

安石说他和燕子要定亲了，进城买点东西。

…啊，太好了，你们结婚我当伴娘，我比他们还兴奋。

燕子低着头只顾吃东西，看起来很害羞。

…也许我们先结婚呢，孙成明朝我噜噜嘴。

安石好像特别喜欢燕子，他说小学时还同桌呢，只是燕子学习比他好。

我们四个人一起谈起了未来的生活，理想。快走吧，一会没车。

我们急急忙忙的赶上了最后一班车，带着我们各自的希望回到了家。

牛队长没有失言，每天十个拖挂车过来拉货，我们的石子厂每天都热火朝天的。

孙妈妈每天来回送饭，怕我饿着，总是第一时间送到我跟前。

…阿姨，以后中午你别来了，我自己炒点，太累了。

七十多岁的人了，来回跑，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没事，我帮不上你们的帮，做做饭洗洗衣服还行。

…

成明哥，小玲姐，不好了…

红林骑着摩托飞奔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你爸妈出啥事了？孙成明想到的是叔叔婶子。

…安石死了，被全胜打死了！

红林的话尤如在石子厂丢了一颗炸弹，只见燕子丢了铁锹就跑，孙成明赶紧拉我上了摩托车。

…红林，你带着燕子！

当我们赶到安石和全胜打架的地方时，全胜以经跑了，安石血肉模糊的躺在哪里，周围是黑压压的村民。

燕子抱着安石哭的昏天黑地，我也吓的直哭，好好的人怎么就这样了呢？

当安石的父母赶来时，警察也来了，安石母亲看到自己的独子，没来得及哭就晕了过去。

农村的案子是很好查的，很快全胜被抓了，当我们在派出所见到全胜时，还是不相信这么一个小矮子能把安石杀了。

…啪啪啪，我没注意，孙成明抽了全胜几巴掌！

你打吧，哥，我错了……

全胜早以吓的像小鸡一样。

全胜说他嫉妒，他喜欢燕子，可表哥安石确要和燕子结婚。

…我家弟兄们都没媳妇，我也没有，为什么表哥就有！

全胜的心里扭曲了……

警察说全胜的体力其时是不如安石的，是全胜骗安石去帮他耕地，在安石弯腰时，全胜用铁锹把安石拍晕了然后打死。

……

一个月以后，全胜被判死刑。

安石走了，山上的人依然忙着自己的生活，冬天的到来，石子厂进入淡季，很多工程都停工，李玉龙他们干一个礼拜的活，就能卖一个月。

有的时候我也会去看看安石，到他的坟前呆会，想起那张女孩子一样脸。

安石的母亲，自从安石走后，天天爬坟地哭，疯了，安石的姐姐把她接走了。

一个家庭就这样散了！

闲着的时候，孙妈妈会让我和孙成明去集上帮她卖豆芽，她发的豆芽特别好。

…妈，你总让我去卖豆芽，一个集就卖十来块钱。

孙成明很不愿意去：

一分钱也是钱，多少都能补贴点家用，孙妈妈总说钱再多，不挣也会有光的时候。

虽然不愿意，孙成明还是推出了摩托车，我照样坐前面，后面带豆芽筐。

慢点啊……

孙妈妈每次都很担心。

我喜欢坐在摩托车前面，孙成明把车骑的很快，山风吹在脸上有点冷。

往我怀里靠靠，孙成明轻声的说。

这时候的我是幸福的，觉得时间是为我们停止的。

孙成明到集上便宜把豆芽卖给菜贩子了，他说今天有点事要着急走。

…什么事啊？

我问，他也不说。

孙成明骑着摩托车带着我飞奔二十里，来到一座还没人开采的高山。

来这干嘛？

我看着满山的荒草，乱石。

…我们爬上去！

这么高，我对自己没信心，

孙成明拉着我，爬一会，歇一会，两个小时到达山顶。

看着山脚下的那些村庄，那么小，山顶的视野如此的开阔。

…小玲，我们结婚吧，我要给你所有的东西，我以后的每一分钟都要看见你。

孙成明突然向我求婚：

从心里来说，我是非常愿意的，在我眼里，他非常的完美。

…可我是外地的，我也没你前妻漂亮！

我对自己没信心。

孙成明把我抱在怀里，紧紧的：

…我爱你，你就是最美的！

当我们回到村里的，以黄昏了，

…爸爸，爸爸，

车还没停稳，一个小女孩扑了过来！

孙成明的女儿叫琪琪，五岁，是他前妻一起来的，她前妻叫凤儿。

…呦，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看到我的存在，凤儿酸酸的，。

在时髦漂亮的凤儿面前，我就是个丑小鸭，我是没底气和她说话的。

…不关小玲的事，有事冲我来！

孙成明抱着琪琪亲了一下，放地下。

小玲，来，孙妈妈在屋里招呼我，可能也是怕我尴尬。

孙成明和凤儿带着琪琪走了，孙妈妈说凤儿没工作，琪琪大了，该上幼儿园了。

…她没钱，就只有让琪琪来安徽找成明。

孙妈妈叹气…每月给一千的生活费还说不够。

当我们吃完饭后，孙成明带着琪琪回来了，他说赶着时间把凤儿送到了车站，他不想让她在这闹。

琪琪留着齐刘海，娃娃头，非常可爱，总是赖着让孙成明抱着。

孙成明经常会抱着琪琪坐石堆上看月亮，给她讲月亮星星和太阳，我有时也会坐在旁边。

爸爸，妈妈，琪琪，月亮星星和太阳……

琪琪再看看我！

…小玲阿姨是什么呢？

每每这时候我们都是沉默的，这样的尴尬场面以后会经常出现。

…琪琪还小，你别在意，孙成明总是这样说。

虽然心里不舒服，我还是买了毛线准备给琪琪打毛衣，因为不是很熟练，我织的比较慢。

小玲阿姨，你真笨。

琪琪看我织毛衣还的看书，我妈妈织的可好了……

琪琪肯定又想妈妈了。

我告诉琪琪，我想给她织一件小兔子花样的毛衣，有些记不住，就要看书。

…小玲阿姨，你会成为我的新妈妈吗？

小玲阿姨，我想我妈妈怎么办？

孙成明不在家时，琪琪总缠在我身边，十万个为什么天天让我哑口无言。

琪琪乖，想妈妈了就回去看看。

我不太会哄孩子，因为我自己都感觉没长大！

农村的过年是热闹的，家家户口都准备年货：写对联，买鞭炮。

…呦，大军来了！

大年三十，我们正在贴对联，大军提着一筐水果来了。

成明哥，小玲姐，

大军把水果放下，抱抱琪琪。

大军说他正月十八结婚，请我们参加，

……唉呀，好事阿，军，咋这么快呢。

孙妈妈从锅屋里出来，她在蒸豆包，

大军有点不好意思：我爸说早结婚早当家。

安徽农村结婚都早，很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都是孩爹了。

…唉，要是安石在，也许也快结婚了，孙妈妈抹了抹眼睛。

成明，年后你们也把事办了吧。

孙妈妈好像比我们急。

阿姨，不急，等明年年底再说，我刚说完，就看见孙成明在瞪我。

自从琪琪来了之后，我们很少有时间单独在一起。

高山上的激情褪去了一半……

应该说琪琪的到来，让我的生活丰富起来，当我洗衣服时，她会在旁边玩泡泡，当我在石厂时，她总是跟着跳前跳后，当我闲时，我会带着她去山上摘山花，回家插在工地的屋里。

小玲阿姨，这花真好看。

小孩总是天真的。

…小玲姐，琪琪和你真好，不说还以为是你女儿呢！

大军从结婚后，每天送石头最多，他说要多挣钱，等媳妇也生个宝宝，和琪琪一样可爱。

大军，你媳妇有了没？

我开玩笑的问大军，顺便把石头钱算给他。

…快了，快了，今年我肯定当爹，！

大军抓抓头笑道，二十多点的小伙子就要担起一个家的责任。

…大军叔叔，叫婶婶给我生个弟弟，我一个人一点不好玩。

琪琪说话总是可爱的。

…琪琪，叫谁生弟弟呢？

孙成明拿着一个大扳手进来，碎石机每天都要维修。

是叫小玲阿姨给你生弟弟吗，孙成明抱着琪琪冲我诡笑：

别瞎说，我踢了他一脚，脸红到脖子跟……

…小玲姐，咋的呢？

红林一阵风的进来了，

就你们天天美的，咋就不给我介绍一个呢，看看我多可怜，红林吐吐舍头。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红林故做神秘：

你是要结婚了，还是要添儿子了？

大军经常和红林开玩笑。

…成明哥，今中午请我们弟俩吃饭吧。

凭什么啊？

孙成明好像很不愿意被红林宰，

琪琪却高兴的又拍又叫，请客请客，我要吃糖。

我们都不问红林了，他没劲了，凑到我跟前……姐，我们村长说想选你当妇女主任。

红林说他刚从村长家来，村里的妇女主任调县了，现在没合适人选。

…村长说小玲姐能把石厂管理这么好，就能做好村里的工作。

去，你小玲姐才多大，怎么去做那些老娘们的工作。

孙成明起哄的把大军和红林推了出去：

走，琪琪，我们挑水去。

孙成明拉着琪琪走了

刚出门，电话响了，是凤儿。

看到凤儿，琪琪哭着扑到了妈妈怀里，好像有天大的委屈。

妈妈，我想你，我要跟你回家？

这一刻，我似乎才明白，我们对琪琪再多的爱，也不及凤儿这一抱。

…我不走了！

凤儿没看我和孙成明的表情，说道。

这个时候，我在是不合适的，我收拾东西下山了，我应该把时间留给他们。

…小玲，咋回来这么早？

孙妈妈从屋里出来，说还没准备做饭呢。

阿姨，今晚我做饭吧。

我觉得找点事做比睡觉更好，

…怎么了？

孙妈妈感觉到了我的不舒服，

…凤儿来了，她说要留在这。

我的眼泪不知咋的流了下来，

这个女人，真不要脸，我去看看：孙妈妈抬腿就要上山。

让他们谈谈，凤儿来一趟不容易。

我拉着孙妈妈，和她一起做饭。

孙妈妈说，当初离婚是凤儿提出来的，总说成明是乡下人，没出息，后来看成明回来开石子厂了，才开始联系，她一直以为成明会回去找她复婚，确没想到我的出现。

…她看你在。后悔了，想回来了，我们孙家不要这样的女人。

孙妈妈恨恨的，

当孙成明，凤儿她们回来时，我们以做好饭，孙妈妈和孙爸爸都没叫她吃饭，只有琪琪忙的很。

妈妈吃饭……

凤儿却尴尬的站着不能动。

爸，妈……

凤儿冲孙妈妈叫道，

别，可别这样叫，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孙妈妈把碗一摔。

琪琪吓哭了，孙成明只得抱着琪琪出去，出门时把我拽走了。

晚饭没吃成，我们骑车去了集上的小吃店，

…小玲，凤儿回来不是我的主意。

孙成明哄着琪琪吃饭，也一直给我夹菜，

我一直忍着不让眼泪留出来，我是爱孙成明的。

我们还没结婚，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觉得我必须给自己留自尊。

…是我让妈妈回来的，琪琪突然说。

我和孙成明同时不相信的看着琪琪，

琪琪说是她偷偷打电话给妈妈，让妈妈回来，说星星月亮和大阳的故事。

…琪琪，小玲阿姨多爱你阿，你为什么要这样。

孙成明第一次对琪琪说话有点凶，

琪琪怯怯的看着我，

…因为我不想小玲阿姨做我妈妈。

回家时，我没有坐孙成明的摩托车，我自己慢慢的走了回去。

不管生活中有多少事，石厂的工作还是在继续。

凤儿来了以后，我很少说话，更多的时间就是在石堆上看大黄牙们装车，没事时也跟她们坐一起聊聊天。

当然她们最关心的话题还是凤儿。

…小玲，她以后就不走了？

没事，她是琪琪妈妈，我故做轻松。

随着一声大长嘀，拉石车进来了：小玲会计，今天挺悠闲啊，牛队长的大脑袋。

自从喝过酒后，牛队长和我成了好兄弟。

看着来了车，凤儿也过来打招呼，

…你谁啊？

牛队长看着凤儿的细高跟鞋。

这是琪琪妈妈，过来看看琪琪。

孙成明尴尬的走了过来……

大黄牙她们忙着装车，我也不想听他们说话，回屋拿了个铁锹想帮帮她们。

你干嘛啊，小玲，孙成明抢过我的铁锹：有什么话对我说好吗？

她本来就是打工的，什么活不可以干。凤儿说话很刻薄，最好找清自己的位置……

凤儿是高高在上的，我没有任何条件和她比。

牛队长看出了我们之间的尴尬，伸手往我肩上一搭。

孙老板，你媳妇也回来了，团聚了，以后我正式追小玲。

…啪，凤儿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孙成明眼珠都瞪起来了。

当我回头时，才看见不知何时，工人们都停止了工作，都围上来看热闹了。

你不许欺负我妈妈：琪琪哭着跑了进来，看着凤儿哭，直用小手摸妈妈的脸。

石厂的正常工作乱了。

凤儿在这里的日子是不好过的，没人愿意理她，石厂的人因为和我很熟，一般都会孤立她。

凤儿姐，你别急，也许过几天，孙哥就想通了，你们有琪琪，是一家人。

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心疼凤儿。

牛队长来的次数更多了，每次来都会给我带点礼物，而每次的礼物都被孙成明扔老虎嘴里了。

凤儿在石厂呆了一个星期，还是走了，可能是孙妈妈从不和她说话，也可能是不习惯这的生活。

她把琪琪带走了，当上车时我把我织的小兔子毛衣给琪琪。

…我讨厌你，琪琪把毛衣扔了。

凤儿回城了，我们的生活恢复了正常，好像从这时候开始，我们才真正恋爱。

我们会骑车去城里的小吃街从街头吃到街尾，我们会去大片的油菜地捉迷藏，我最喜欢的是静静的坐旁边看他修机器。

…孙哥，电话响了，

我拿起一边的电话递给他。

打免提，我听听，

他手上都是机油，没法拿电话，

电话是凤儿打来的，说琪琪要学钢琴，需要五千块钱。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每次都是琪琪要学东西。

…孙哥，这个月工人工资还没开呢！

我不能把心里的不愿意表达的那么清楚，

…我知道！

孙成明面对这问题时总不愿意多说，琪琪是他最爱的女儿。

虽然有很多的不愿意，我还是准备了钱给凤儿寄过去了，我努力的想做好一个后妈，一个妻子的责任。

随着石厂的增多，我们的生意也不如以前那么乐观，我们想再干俩年就把石厂转让出去。

孙妈妈催了好几次，我们决定在年底元旦结婚。

…小玲姐，今晚下班多等我一会，我晚点有车石头送下来。

吃中午饭时，大军特意告诉我。

…这家伙，挣钱不要命，天天干到半夜。

红林经常中午会在我那蹭饭，

孙成明又去邻县进设备去了，得半夜才能到家，工人们都走了，我收拾好了，听着歌等大军来。

正值夏天的夜，蚊子特别多，我只有坐石堆上吹着风能好点。

突突，快八点时才听到文军的拖拉机声：

小玲姐，对不起啊，让你等这么久。文军边卸石头边和我说话，。

没事的……

我一直都觉得文军，红林就如我的弟弟，

文军开车走了，我又查了一遍石厂周围，锁上门准备下山。

刚打亮手电，就见一个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你们这里刚才是否刚走一个车？

这个人说话非常慌…

怎么了，是我一个弟弟，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赶紧过去看看吧，车翻了，掉沟里了，话没说完，那个人就跑了。

我打起手电赶紧往文军走的方向跑，在离我们石厂不远处的一个拐弯处，文军的车倒在大坡下的沟里。

文军，文军……

我一边喊着一边往下滑，我看到整个拖拉机都压在文军身上。

…救命啊，快救人啊，我在坡下无力的哭喊着。

也许人都是危急时才能发现自己的能量，在这一刻，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竟把文军的上身给拽了出来，可腿怎么也拉不出了。

…救命啊，我的声音自己听起来是那么的恐怖！

很多晚收工的山民都来了，一起帮我把文军从车底下救了出来，文军躺我怀里，我没了一点力气。

谢天谢地，文军，我终于救出了你……

赶紧送下山。

我看文军好像已经死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我一惊，伸手摸了摸文军鼻子，早以没有一点气息。

妈呀，我吓的大哭了起来，连爬带滚的离开了文军的身边……

又一个兄弟死在了我面前，我得了严重的失眠症，经常半夜被恶梦吓醒。

小玲姐，我准备去外面打工了……

红林说不想再和石头打交道了，他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山。

去外面也好！

四个阳光帅气的小伙，一年之间走了三个，我希望红林走出大山。

有事打电话，

看着红林走上车，我心里莫名的难受……

明年我们也走，不干了，我们离开这里。

孙成明抱抱我：

孙哥，我上次收的货款呢？

当准备给李玉龙发工资时，我发现自己放的钱又没了。

凤儿说没生活费了，所以……

孙成明没再往下说，我已明白了。

孙哥，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理解，可你能理解我吗，我天天围着石厂转，你做事的时候可否想过我的感受。

想着眼看月底，送石工，碎石工都等着要钱，我急哭了。

可我也不能让她们娘俩挨饿啊！

又是这个话题，我实在没法忍了，我摔门跑了出去。

我自己一个人跑上了山顶，想起这一年之中发生的事，想起琪琪扔掉的小兔子毛衣，我明白了，我和孙成明之间的爱情之间有一座山。

回家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孙成明来到我身后。

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琪琪是我女儿，我又不能不管，给我点时间，想个俩全的办法。

看得出来，孙成明也很为难。

现在秋收呢，反正也不忙，明天我们进城看看房，等过完年，把房买下来。

所有的不愉快又在美好的憧憬中消失了！

一切的美好都是瞬间的，琪琪一个电话都能让我们紧张。

…爸爸，我发烧了，电话里，琪琪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累。

孙成明眼圈红了，

当太阳再升起的时候，我到石厂没看到孙成明。

孙成明给我留了一张纸条说去进零件去了，让我好好的等他回来，

我没在意，因为他经常去进设备。

你在哪，

我拨通了孙成明电话，他一夜未归。

我，我去内蒙看看琪琪，三天后就回来。

没等他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眼泪不争气的流着，电话疯狂的响着，我气的拔掉了电话线。

小玲，你别生气……

孙妈妈只在一旁叹气。

当我再接电话时，是琪琪打来的，

小玲阿姨，把爸爸还给我好吗？

我久久的不能说话，

在孙成明不在的日子，我沉默的自己都有点害怕。

小玲，刚才成明打电话说，明天下午到家，

孙妈妈总是时刻的关心着我。

阿姨！

我想说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所有的话都无从说起。

距离我们的结婚还差俩月，距孙成明到家还差几小时的那天早上，我背起了刚来时的包，整理好了所有的笔记，坐上了远去的客车。

琪琪，阿姨还你一个爸爸，还你一个家……

多少年后的今天，我仍时时梦见那座山，时时想起我的兄弟，

谨以此文章忆我的青春和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