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李芙，男，黑龙江省大庆人，大学文化。一个行走在太极之路上的文化行者，深谙文武之道。当代散文名家，《作家前线》签约作家，中国互联网文学联盟特约作家，媒体自由撰稿人。
春日的草原
李 芙
走出家门，不经意间发现路边的柳枝换上了绿色的春装，是淡黄透绿娇艳欲滴的新绿，这新绿绿得纯净，纯净得让人心动。
哦，草原的春天来了。
草原的春天总是来得稍晚，可是来得迅疾。春风像熟稔大写意画家手中的笔，顷刻间就把草原画成了这一片淡淡的新绿。
在我的生命里，最喜欢沐浴在草原的风里，风儿贴着耳畔呼呼地吹过，和你贴个脸儿又向远方奔去。百灵鸟在草原上不停地歌唱着，飞舞着……明水溪，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在我眼前流过，它从哪里来？又向哪里流去？在这里，你是不会知道的，只见它不慌不忙地流着，没有一点声息。充满耳际的只有百灵鸟的鸣唱，好似在为小溪伴奏，小溪的“舞姿”宁静而舒缓，小鸟的鸣唱却充满激情。我抬眼望去，远远的天空中盘旋着一只鹰，鹰的影子遥远而清晰。低头看绿色的草地，一棵棵嫩嫩的小草从灰黄的地皮中钻出来，一股草的清香扑鼻而来，这是一种叫“黄瓜香”的小草的味道。在草原的植被中，有上百种草本植物，其中“黄瓜香”是我最喜欢的， “黄瓜香”长得很好看，它小小的椭圆型叶子是相对着长在细细的茎上。而把草地打扮得像地毯一样的是细长叶子的碱草，这是牛羊最爱吃的草种，碱草数量多少，可以确定草地退化或者要沙化的程度。有时，别看是同样长着草，牧民们会告诉你：“这片草场要不行了。你看这是成片成片的马莲草，牛羊不吃它们，长满马莲，草场就要开始退化了。”我在眼前这一片草地上，还没发现一棵马莲。
风不停地在我耳边呼呼地刮过，就像风箱鼓吹火焰时发出的声音。向远处望去，草原是那么宁静，没有一丝风的痕迹。满眼一片新绿，这着实让我欣喜。
这片草地上还有一种对生叶子，叶子像菊花边一样的小草，它们叫“牛筋草”，是贴着地皮生的，长大了会不断地在地上扎出新的根来，连成一片，开黄色的小花。还有一种很好看的草，它有很浓郁的草香，至今也不知道它的名字。
细细地看，一株长着锯齿纹叶子的蒲公英，只长出六片枝叶。现在挖回去，一定鲜嫩无比。这些年，市场上每年春季会有人把蒲公英洗得干干净净，枝叶翠绿，根茎洁白，扎成一把把卖。那一小把儿，竟能卖到十元钱，想不到蒲公英就这么不可思议地成了市场里的一道风景。我曾经感到惊讶过，慢慢地也就习惯了。据说，现在吃野菜是一种“时尚”。
春天的小草就这样错落有致、参差不齐地从地下冒了出来。它们汇成一片，又那么自我，一片绿色的草原中，它们保持着各自不同的“姿态”。没有人迹的“喧哗”，这一片宁静的草原显得无比纯净。
放眼望去，远方天际被一片流线型的山峦遮住。有人说沙漠的线条最柔最美，可在我的眼里，草原上到处都是那柔美的流线型的线条，只是在春天里，它们是绿色的。草原是一片无际的天地，有人把草原比作绿色的地毯，“地毯” 才有多大？它怎么能装得下草原？草原在它自己无尽的流线型的变幻中，保持着高度和谐统一。
风声、鸟声不绝于耳，这就是草地的琴声。站在这无垠的草地上，放开歌喉唱《美丽的草原我的家》、《请到草原来》、《天边》……这歌声随风飞向遥远的天边，草原的长调就在这风和鸟的伴唱中悠扬回旋……
清早，天空是浅浅的铅灰色，太阳偶尔钻出云层，露出如雪亮的银盘一样的笑脸。这会儿，它又像有意要“犹抱琵琶半遮面”，被薄如轻沙的雾霭遮住一边，让人遐思千缕。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望它，它竟然刺得我闭上了眼睛，那银亮的光盘周围，镶嵌上了一道刺眼的金边。中午了，我感到太阳的沐浴，我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一阵隆隆的马达声冲进百灵鸟鸣唱的“草原交响”中，仿佛和谐的田园交响乐中突然出现的预示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厚重低音。顺着它的声音望去，看见远处腾起一股灰色尘雾，滚动着远去。少顷，就和它的马达声一起消失了，人的文明痕迹，踏上了这片原始的土地。太阳更亮了，云还没有消散；绿色的草地上，犹如轻纱一样的雾霭弥漫着，弥漫出一种宁静的心情。在装扮这一片绿色净土的“工艺”上，谁能比得上大自然的“巧手神工”呢？哦，春日的草原！
往年这个时候，小草还长不了这么高。去冬雪大，加上春季几场疾雨，小草们才迫不及待地钻出了地面。车前子是我小时候最早认识的一种野菜，它的俗名叫“车轱辘菜”，据说熬汤喝很滑爽。不过，长这么大我也没有喝过它做的汤。但吃过一种叫柳蒿芽儿的野菜。这种野菜长在溪边柳树丛的地方，它们成片成片地长在一起。
每年春天采摘这种野菜，要赶在端午节前后。从小每逢这个时候都要采柳蒿芽儿去，采回来，切块腊肉美美地炖上一锅，最讲究的应该是用猪的肥肠炖，炖出来的菜带着浓浓的苦味的香气，而那肥肠却没有一点油腻。后来我问过父亲这种说法对否，父亲说，是因为那时人们生活困难，买不起肉，就买来下水凑合吧。不过，在此点上，我不赞同父亲的说法。现在生活好了，但真正用肥肠炖的柳蒿芽儿我却吃不到了，所有饭店里都“简化”成肥肉炖。现在这座小城大小饭店里都必有这种“特色菜”，而哪家炖得最“地道”，我一尝便能吃出来，可最最地道的却再也找不回来了，它留在了我童年的记忆中。
小时候，新采的柳蒿芽儿带回家炖了一顿后，我们要把余下的摊到地下，小心地摘掉混在里面的野草，然后把它们晾干，收藏起来。草原上的每户人家都会贮存这种干菜，以后一年漫长的日子里，一个月起码要吃上一次。记得小时候去采菜，总要带上水和煮鸡蛋，走出家门没多远，一片片的柳蒿芽儿就被我们装满一个个洗净的装面粉的布袋里。它们那种特有的苦涩的香味会染到我们的手上、衣服上，好闻极了。那时候，只要找到溪边的柳树丛，就能找到柳蒿芽儿。它逐水而居，长得纤细秀气。不过，等过了农历五月，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它们长到半米一米高时，就没人采它们了，那时它们就不是“芽儿”了。农村人多把它们采来当柴火烧。采菜的时候，我们都是静静的，飞快地掐着离地面不高的嫩嫩的茎，它们有的碧绿得仿佛透明，有的包着一层薄薄的紫红色的皮，此时我们会暗暗地在心里比赛谁采得多。那时，柳树的叶芽刚刚脱去银灰色的叶茸，长出葱绿色的细叶。赶巧，会碰上满枝绽放粉白色花朵的山杏花。北方山杏树开花的时候，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只有花，像从画上看到的干枝梅一样，粉白粉白的山杏花浓香扑鼻。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山杏花。细细观赏过，它那粉白的花瓣是圆圆的，淡黄色的花蕊撑在只有白线粗细的花柱上，吐着花粉，我想那香味一定是那花粉散布出来的。山杏花香非常浓郁，山杏花的花期也非常短，只有一个星期左右，就像北方珍贵的春天一样稍纵即逝。那时候，带去的几个布袋子常常一会儿就能装满。我们便满心欢喜地坐在杏花飘香的草丛中，吃带去的鸡蛋。我常常听着周围小鸟的鸣啾，沐浴暖暖的阳光下，陶醉在野地的清香中……
草原的春天回来了，春风送来了新绿，暖阳温暖了期盼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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