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张建国，笔名田润明。籍贯唐山市，现居石家庄市。在《扬子晚报》《天池》《读友》《新文学》《文萃》……报刊发表散文、小说数百篇。得奖数十篇，出版小说集《一片冰心在玉壶》。我的梦想——像鲁迅那样，敢想、敢说、敢骂，才是我的追求。
小英雄雪生徒手灭淫贼 （下）
文/田润明
一
永州府的捕头潘大志，善使一把鬼头刀，刀法诡秘迅疾，死在他刀下的草寇算起来也有十几名了。自那年杀了扮作客商进城嫖赌的九嶷山最知名的占山为王，朝廷大军久剿不灭的人称“九尾狐”的张三丙，声名大振，知府亲自点名让他接了捕头的班。上任后草寇们退避三舍，永州府平安了几年。最近连连有采花大盗夜里入室劫走韶龄女子，搞得他声名狼藉，怨声载道。知府大人怪罪他办案不力，被打了板子，限他十日内破案，否则革职查办。他不是没有尽力，夜夜蹲守，可查清了真相却让他似大难临头更加惶惶不可终日。
外甥霍雪生的到来，并知道了他一路的奇遇，如今武功深不可测，让潘大志心中些许有些安慰。
二
这事还得从潇水和湘水汇合处的江中小岛，萍岛上的香草说起。传说远古，湘水从西，潇水自南，奔腾交汇，暴涨之时，没一沙洲。当年娥皇、女英沿江而上寻找舜陵，来到此处恰逢水涨洲没，艄公不慎，触沙搁浅。女英抛下罗巾，托起搁浅的船只，化险为夷。江中神龙一见，急忙放出三只金鸭拱起沙洲，从此沙洲变做浮洲，随水沉浮，再不会没于水下，遂叫萍岛。那条罗巾化作香草，清香四溢胜于椒兰。这香草确实奇妙，不但草能解百毒，香气也能强身健体消毒化瘀。更奇的是香草只能繁衍生息在萍岛，只要一离此岛虽不枯萎，可药力尽失香气仍在。
这香草早在汉武帝时就定为贡品。年复一年武林人士凡中毒不能解者，大都来此萍岛，寻香草解毒，香草数量骤减。康熙晚年间，朝廷下旨，在岛上建了一座观音阁，康熙帝亲点了一位武功高深的年轻方丈，奉旨来到观音阁，保护稀有的香草。现在岛上十几位和尚，个个武功高强，凡大胆之徒敢踏上萍岛，格杀勿论。
永州府的衙内杜大少，前几年拜萍岛观音阁的方丈皆空为师，武功大进。为答谢师父这位淫贼，竟干起了采花大盗的勾当。凡是他看中眼的妙龄女子，夜深人静之时用迷魂药或是点穴，强行把女子捋到萍岛，任由观音阁的方丈淫贼蹂躏。不听话或是玩腻了，全都处死扔进滔滔湘江。
永州府捕头潘大志不要说衙内他万万得罪不起，观音阁的方丈那可是康熙爷钦点，他有几个脑袋敢去拿鸡蛋碰石头。有心一走了之，远离这是非之地。可他易容上萍岛侦办此案时，被淫贼老方丈旳阴掌所伤，毒气攻心，只得用功力暂时逼在一侧。此毒只能用萍岛上的香草医治，他只得留下，找机会上萍岛用香草驱走毒气，再走不迟。
雪生自被恩公尔丹收为帐下，便以为是朝廷的人了。凭自己的一身绝世武功为朝廷效力，将来必能加官进爵，光宗耀祖。我为何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走，去和朝廷作对呢？
三
舅舅潘大志察言观色知雪生心里所想，只得按原计划今夜自己独闯萍岛。他为了疗伤天天夜深之时，凭借高深的武功在永州城里飞檐走壁跟踪可疑之人，渐渐让他想出一个绝妙的计划。
原来上梁不正下梁歪，皆空方丈手下的和尚把淫贼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哪里还守得住寂寞，便白天扮作俗人到妓院交了银子，夜里妓女独自到岛上由他们享受。近些日子和尚们和瑶族一家开的妓院挂上了勾，经常夜里有瑶族打扮的妓女被和尚领上岛去。潘大志心想，我何不扮作瑶家妓女上岛去。这几天夜里他悄悄来到妓院，跟踪妓女看清了路径和暗号，决定今天夜里赶早行事，怕是晚了和尚们换了汉人妓女，我可就装扮的不伦不类了。
潘大志来到妓女必经之路的隐蔽处，等她来到面前，伸手点了穴位，抱到事先看好的隐藏所在，扒下她的衣服装饰和头巾，自己打扮起来，来到江岸边，伸手拍了三响，一声长两声短，立时一艘小船闪了出来。潘大志来到船上，黢黑的夜，和尚哪里想到是位假的。不一会船到了对岸，两位和尚口出秽言，伸手要扶她上岸，刚凑近前，哪儿承想突遭暗算，没吭一声跌进江里喂鱼去了。
潘大志藏好小船，闪身到了岛上。只见竹林茂密古木参天，氤雾飘飘神秘莫测，后悔刚才没留一活口。只得悄悄向观音阁靠近，捉一活口，问清香草的所在。谁知一阵微风吹来，香气扑鼻，潘大志大喜过望，急忙顺香风寻了过去。还没到近前，有说话之声传来，潘大志赶紧俯下身子躲到一棵古樟之后，香气扑来，顿觉神清气爽，原来这香草确实奇妙，不但草能解毒，这香气也能强身健体消毒化瘀。潘大志大口连吸几口，腹中残毒竟有化解之势，急忙运功采香气纳入腹中，大爽。忽听衙内说：“师父，时间已到，小徒这就把小娇娘掳来。”话音刚落早已运起轻功没了踪影。方丈吸足香气转身要回观音阁，准备享受美若天仙的小娘子，忽闻古樟树下有人呼吸，尽管逆风还是没逃过他的耳朵。一个鹰起便来到树下，哪里有人的影子。心下思忖，这里四面环水又是朝廷禁地，哪里敢有人闯来，莫不是野兔作怪，还是回屋尽享销魂一刻要紧。潘大志见他跃起之时，急忙闪到一边的岩石之下屏住呼吸。见他走进观音阁这才匍匐进了香草园准备大嚼一通。还没张嘴只见淫贼老方丈鬼魅一般飘然而至，绿莹莹的阴掌已向他拍来。潘大志知他的阴掌厉害，哪里还顾着去吃香草，急忙一个鹞子翻身，早已备好的石灰粉便向淫贼的脸掷去。就在淫贼老方丈闭眼躲避之时，潘大志捡了条命回来。
四
潘大志心下思忖，为了打败淫贼老方丈，到萍岛获取香草疗伤，把雪生的身世讲清楚，让他不再对朝廷存有幻想。
潘大志把雪生唤进密室，沉吟良久道：“雪生你还记得那年我考中武举，你和妈妈来姥姥家为我庆贺，住了几天的事吗？”
雪生答道：“当然记得。”
“就是那次的一天夜里，你妈妈和我说起了你的身世秘密。”
“我的身世有何秘密？”
“说来话长，那年你父亲去京城贩鱼回家的路上，抱回了刚刚出生被官兵扔在雪地上的你……你本是大儒吕留良的后代！”
“吕留良顺治初年也曾中秀才，后绝意仕进，专一著书立说，称清朝为'北’，不承认清政府。吕留良号晚村，浙江石门人氏。康熙十七年康熙帝特设'博学鸿词科’，下旨各级官吏举荐隐士。浙江巡抚举荐吕留良为'博学鸿儒’，然而他为了拒仕竟削发为僧，名声大噪。吕留良去世后，他的学生严鸿逵，严的学生沈在宽继承先师的衣钵，拒不承认清朝统治，一心向明。吕留良是在死后四十九年时，即清雍正十年，受湖南儒生曾静反清一案牵连，被雍正皇帝钦定为'大逆’罪名，惨遭开棺戮尸枭首之刑，其子孙、亲戚、弟子广受株连，无一幸免！”
“雍正十年，吕留良及子吕葆中已身故，俱戮尸枭首；次子吕毅中斩立决，诸孙发遣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雍正十二年十二月，经刑部会审，判严鸿逵与吕留良党恶共济，诬编妖言，应凌迟处死，但因为已经死亡，固枭尸示众，严鸿逵的祖父、父亲、子孙兄弟及伯叔父兄弟之子男十六以上者皆斩立决，男十五以下者及严鸿逵之母女、妻妾、姐妹俱给功臣之家为奴。雍正十二年，吕留良后人六十余口，长途跋涉，历尽艰难，从江南水乡发遣到北疆。吕留良后人到宁古塔后，拨给宁古塔将军都赉部下驻防旗人为奴。”
雪生听罢，五脏六腑皆焚，跪下怒吼一声道：“吕家先祖在天之灵请听，我吕雪生誓与清廷不共戴天，要为先祖们报仇雪恨！”吕雪生长啸一声来到院中，潘大横追出，雪生飞鹰展翅早去得远了。
五
雪生飞到萍岛一个鹞子翻身落到一棵古樟树上，四外细细打量。此时天已微微发亮，氤雾已起，景物忽隐忽现，观音阁静静地耸立在晨雾之中，时隐时现，让人感到神秘莫测。雪生心下一急，仗着“武功秘笈”的气功在身，脚下用力跃起，飞向观音阁。此阁共分三层，第三层有回廊绕阁一周，他没敢贸然登阁回廊，怕有暗道机关。落在阁后面一棵石枞之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静的吓人。雪生再也等不及，飞身越向回廊，心里下了决心，先灭了这群淫贼，为先祖清除清廷妖孽，为百姓消除祸害，不枉此行。谁知刚一踏上回廊，顶上突然罩下一面网来，把他网起，悬在空中。淫贼老方丈现身“哈哈”大笑，说：“此乃朝廷禁地，小子拿命来吧。”
说着挺起手中砍刀便向雪生的脖颈刺去。
他哪里知道吕雪生的厉害，刀还没有进网，巨大的真气涌出，差点把他掀下回廊。淫贼心下大怒，没想到小小少年倒有些道行，随即把几十年修炼的阴功聚于手腕之上，双手举刀恶狠狠砍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雪生见时机已到，立时把真气提到了十成，只听噗的一声，网已被砍刀斩断，却没伤到雪生分毫。原来此网是牛筋所织，雪生被悬之后，手脚被缚，一用力牛筋随之膨胀，网便旋转起来，只得用了千斤坠防它旋转，真气的功力便少了许多。再说雪生见淫贼没把自己瞧在眼里，见他第一刀被真气弹出，立时青筋暴突，手腕阴紫，也不顾废了此网举刀砍来，雪生知他用了平生功力，急忙运足真气，一来防身，二来借他的刀砍断此网冲出，擒住此淫贼。
网破人出，雪生徒手“一剑封喉”剑法使出，淫贼哪里见过这等狂妄疯癫的徒手剑法，立时乱了阵脚，处于下风。然而他修炼的阴功正好克制“一剑封喉”剑法的阳功，且手握兵器，一时雪生也奈何不了他。两人战了十几回合，老淫贼渐渐看出门道，瞧准雪生使出拳法，露出破绽，伸刀向雪生的手腕拨来。哪里想到雪生此招乃是虚招，一个徒手上钩，早已把砍刀钩出老淫贼的手，插进观音阁下一名观战和尚的胸膛，吓得观战的和尚四散逃去。老淫贼跃下阁去，雪生紧追不舍，厉声喝道：“交出被掳来的女子饶你不死。”
老淫贼这才心下明白，原来这厮不敢取我性命，怕我把女子藏于密室难寻。嘿嘿一笑，扭头再战。
这淫贼的阴功确实不凡，只见双手已变绿色，阵阵腥风随着一招一式袭向雪生。雪生闭住口鼻，使出浑身解数与他周旋。一来二去在这方圆一百八十丈的小岛战了个昏天黑地，岛上的香草悉数被老淫贼的阴毒毁去。幸亏潘大横早来一步，吃下香草。要不，恐怕这老淫贼的阴毒要伴他一生。
六
雪生见老淫贼体力渐渐不支，使出徒手“一剑封喉”剑法，把老淫贼的双腿脚筋割断，立时他倒地瘫在了那里。雪生又把他一双手腕上的筋割断，老淫贼仰天长叹，道：“老夫已成废人，望你留下一命，苟延残喘于世，我把密室的通道告诉与你。”
说完手指古樟树下的一顽石，说道：“搬开此石，便是通往密室的通道。”
雪生急忙过去搬开，只见黑洞洞的通道现在眼前，雪生怕有暗道机关，拎起老淫贼便扔了进去。只听一阵滚下石阶的声音传了上来，并无别的响动，这才跟了下去。下到洞底，只见老淫贼哼哼唧唧趴在那里，前面是黢黑的通道。雪生拎起他，向深处走去。不多时来到一石门被阻，老淫贼乖乖地去开石门的暗钮，谁知此石门没开，后面的一道巨石门却落了下来，把他俩困在洞中。雪生知道上当，可也无可奈何，扔下老淫贼，双手使尽全身功力，巨石门仍丝纹不动。
老淫贼冷笑道：“就算你功力高深，也万万难逃出此洞。外面即使来人再也不能打开，只有从密室里面才能打开眼前这道石门。”
雪生急忙趴在门下，用真气呼喊。
老淫贼哈哈大笑，说：“里面哪里有人，你就和我同归于尽吧。”
雪生来到老淫贼身旁厉声道：“赶紧说出打开石门的秘密，要不我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手已按向他的胸膛，这一按才知他已身亡。原来此贼断定要受折磨，咬断舌头气绝而死。
雪生无奈，只得在门旁摸索，寻找机关。摸到石门上方之时触到一个拉环，心中大喜，急忙用力拉出。哪知拉到尽头，石门还是丝纹不动。雪生索性用力向拉动的石块拍去，只见石块粉碎，霎时一股巨大的水流冲了进来，把他冲了个趔趄，险些摔倒。水流遄急，不一会便没了脚面。雪生大急，忙用徒手剑法取了老淫贼的大腿，用尽全身功力才把水流堵住。然而此水直通湘江，且水道外宽内窄，不发功顶住，水流马上冲出。雪生只得拼力顶住，心想，这样顶下去终归不是办法，体力耗尽还是要活活淹死。不如用真力把水道扩大，等水灌满地下通道，用缩骨法钻进水道，兴许能冲出到了湘江，保住性命。雪生腾出一只手，把另一只腿也卸了下来，两条腿一前一后，腾出水道口，用力向水道口的石壁拍去，不一会水道口扩大，渐渐往里伸延，雪生踩住尸体又往里扩了一点，谁知里面的水道宽过大腿，水流从大腿侧方激射而出，雪生抵挡不住，只得罢手，退到一旁。盼望水道能容下自己，等江水注满，没了压力，用缩骨法逃出洞去。江水很快注满死洞，雪生早已脱光衣服，见水道口的水没了动静，嘎蹦蹦缩了骨，双手在前，冲进水道。然而到了半道，水道变细，竟连四五岁的小孩也难通过，这时雪生全用真气维持生命，不可能再去开拓水道，心中大骂老淫贼，修水道之时为防有人逃脱，故意在此修了窄道。雪生好似看见老淫贼在底下嘲笑自己，只得认栽，和他一同葬身水底。正在万念俱灰之时，水流突然涌动，霎时把他冲回。石门大开，密室里舅舅潘大志站在水里大叫雪生冲了过来，把他扶起。
七
原来潘大志见雪生大鹏展翅急忙尾随追去。知他上了萍岛，可湘江横在眼前，只得在岸边寻船。可晨雾弥漫，哪里寻得到船的影子，正在焦急奔波之中，忽见岛上和尚有驾木板的有驾木头的仓惶逃出萍岛，潘大横截住一根和尚上岸后弃下的木桩，这才上了萍岛。来到岛上和尚们早已逃得一干二净。雪生和老方丈战得正酣。
潘大志急忙来到香草园，大嚼一通。然后进了观音阁，搜寻躲藏的和尚，救出关押的女子。搜来搜去不见一人，忽听观音坐下的莲花盘座似有水声从地下传来。他转到观音像后面，也看不出端倪。不禁手扶观音像转圈仔细瞧来，谁知手碰到观音手持的净水瓶，哗啦啦一声响，观音像背后的莲花座现出一个暗门。潘大志顺手提了一盏长明灯钻了进去，往下走不多时来到一间密室，水声正从对面的石门传出，潘大志侧耳细听，有人拍击石块。不一会水声和拍击石块声全无。潘大志见石门旁有一暗钮，伸手好奇地一转，只听轰隆隆石门移开，霎时大水扑了进来，幸亏他站在一侧，要不大水迎面扑来，准把他击倒，恐有性命危险。潘大志吓出一身冷汗，定睛瞧去，只见雪生赤条条从洞中上方的水道中涌出，急忙跃过去把他扶起。两人钻出莲花座下的暗门，找了两身和尚丢下的干净僧衣，一位穿上，一位换上，离了萍岛。
夜深人静之时，俩人潜进永州知府府衙，宰了知府和衙内，连夜去镇江金山寺投奔“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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