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年前的今天，法卡山战斗打响，154位战友献出年轻生命

41年前的今天，早上5时，伴随着激烈的炮火急袭，法卡山战斗打响。那一年，我18岁，是参战部队的一名炮兵战士。
法卡山，位于广西边城凭祥市以东。包括5个高地，主峰为海拔511.3米的3号高地，是中越两国边境线上的要冲之一。1979年对越反击战后，越方趁我军后撤之际侵占了法卡山，凭借有利地形时常对我国境内开枪开炮，严重扰乱了边民的生产生活。1981年5月5日凌晨，我所在的广西边防第三师奉命收复法卡山。
当时，广西方向有3个边防师，由东向西依次为：边防一师部署防城方向，边防三师部署宁明、凭祥、龙州方向，边防五师部署靖西、那坡方向。边防三师为主力师，全是3个边防团，1个机动团，1个炮兵团。边防三师防区也是1979年自卫反击出国作战的主要通道。著名战斗英雄、如今的联合参谋部参谋长李作成上将，就曾担任过边防三师师长。
收复法卡山的任务由三师机动团——九团二营承担，我们炮兵团配属战斗。师炮团编有152加榴炮营、122榴弹炮营、85加农炮营和火箭炮营。战后，又加强了1个160迫击连，这种大口径迫击炮虽然射程只有8.3千米，但有着特殊的抛物线弹道，便于山地作战。
九团二营排以上干部都有过1979年反击作战经历，战斗精神、进攻能力出众，收复法卡山的战斗最初十分顺利。不过，越方显然不想轻易放弃这块要地。最后，争夺战持续了整整57个昼夜。越军先后出动一个连、一个营直到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反扑，向小小的法卡山倾泻了20000多发炮弹，直到被我军反复击退才停止了进攻。
广西的五六月，天气酷热。作战、潜伏、执勤，我们的军装每天都被汗水浸得湿湿的，不同程度的发生了烂裆，又痒又痛，大热天得在太阳底下晒屁股。最麻烦的是晚上防特工。越南人此前与美国作战多年，擅长偷袭，狙击手也有些功夫，化装成边民的越南特工时常渗透到中国境内伺机破坏。我的一位老乡就因为夜里马虎，没有躲进猫耳洞，被越南特工发射的40火箭弹击中了帐篷，幸运地是他躲得及时，只是失去了一根手指。
我第一次登上法卡山主阵地，是在激战之后。广州军区政治部仿照抗美援朝时期《志愿军一日》的做法，出版一部叫做《法卡山一日》的散文集，有些文字基础的我被派上阵地采写战斗故事。法卡山主峰阵地上的那一幕，至今也忘不了。山头上草树全无，弹坑密密麻麻。正在修工事的战士们从泥土中挖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战友，右手还抱着轻机枪。这名机枪手叫段玉生，战友们在战后再没有见到他，甚至还认为他被俘了。没想到在1米多深的土中，找到了他的遗体。
那一战，牺牲了154人，几乎都是20岁左右的年轻官兵。其中，就有我认识不久的一位名叫叶永宁的战友。
战斗之前，我在距离法卡山不到5公里处的一座战备油库参加师里举办的新闻培训班。叶永宁所在的营就在仓库的边上，便常来旁听。两个人就这样认识了。他是广东南雄人，入伍前曾在家乡的工艺美术厂做工，当兵后被抽到营部报道组学剪纸。那时候边防部队营这一级还没有照相机，全靠叶永宁这样一批有些美术底子的战士用画笔来记录战地生活。
战事来得突然。原本10天的培训班只办了6天。我与我永宁匆匆告别，搭上了一辆返回我所在的炮兵阵地的炮车，而他也紧接着随部队开赴了阵地前沿。几天后，传来了叶永宁牺牲的消息。最初，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他还未满20岁啊！又过几天，广州军区《战士报》上刊出的两幅剪纸作品，敲碎了我最后的一丝侥幸——他的名字外面套了粗粗的黑框。他是在运送炮弹的过程中被越军的弹片击中头部的。躲过了连续飞来的3发炮弹——第4发，他未能躲过。那两幅剪纸成了他的绝笔。
如今，叶永宁和另外153名烈士一起，静静躺在法卡下一处山峦之中，如同一方威武的军阵。而我，也从当年18岁的少年，成了年近六十的老人。只是，当年的那一幕还时常在眼前浮现，那场青春的战斗仿佛就在昨天。
写上一首诗，献给41年前并肩作战的战友——
我们曾并肩战斗
战斗在边防前线
用我们血写的青春
捍卫祖国的尊严
英雄的高地
穿越弥漫的硝烟
神圣的界碑旁
我们一起立下誓言
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最美的地方
这一生最难忘
最难忘守卫过的边关
生死与共的战友
转眼间两鬓斑斑
那一份难舍的情愫
带我们重返当年
熟悉的小村落
还有袅袅的炊烟
火红的木棉花
是我们深深的眷恋
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最美的地方
这一生不会忘
不会忘守卫过的边关（参战老兵：贾永）
图五右为本文作者。
图六，1985年离开广西边防前线的时候，记者在友谊关下为我留下了第一张彩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