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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通鉴】这个大汉皇帝实际姓王,悬赏十万户采购刘秀首级!

衣赐履按:玄汉皇帝刘玄批准刘秀北上招安各郡各封国,刘秀哼着欢快的小曲儿上路了。起初,各项工作进行得颇为顺利,但一件突发事件,几乎要了这位东汉王朝缔造者的命。


公元23年,年末,玄汉政府代理大司马刘秀到达黄河以北,一路经过各郡县,考核官吏业绩,根据能力大小升降任免,又废除许多王莽时期的苛繁政令,恢复汉朝的官名制度。所到之地,百姓官吏都山呼万岁,竞相献上肥牛美酒。刘秀一律不接受。

南阳人邓禹打算投奔刘秀,飞马狂追,直到邺县(魏郡郡政府所在县,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才赶上,晋见刘秀。

【邓禹,也是早熟之人啊】

刘秀说,皇上(刘玄)给了我封爵任官的权力,兄弟你这么远前来,是不是想谋个一官半职?

邓禹说,不想。

刘秀说,那你有什么想法?

邓禹说,我是有一点想法啦,我希望明公(对人的尊称)的威望和恩德能够惠及四海,而我呢,能够跟着你做一些犬马工作,以后在史书上能记上一笔而已。

刘秀笑了,留邓禹住下,私下交谈。

邓禹说,如今,崤山以东还没有安定,赤眉和青犊(另一支农民起义军,具体情况不详)的人马都数以万计。刘玄不过平凡之辈,手下将领也大多都是吃货,靠着机运爬到高位,他们的志向就是升官发财玩儿女人,卖弄权势,互相比着自嗨罢了。古代圣王兴起,不过两个条件:一是天时,二是人事。从天时来看,刘玄即位后,灾变反而多了;从人事来看,当帝王的,可不是阿猫阿狗就能干的,玄汉政府已呈土崩瓦解之势。而明公一向具备德行,立有功勋,受到天下人的敬仰。无论带兵还是行政,纪律严明,赏罚公平,信守承诺。当今之计,我认为,不如招揽英雄,收揽民心,创高祖之功业,救万民于水火。

刘秀心下喜悦,每次任命或派出将领,多征求邓禹的意见。而邓禹对将领的判断都与他们的才能相称。

衣赐履说:本年,刘秀三十岁,邓禹二十一岁,还是虚岁啊!实际上,干大事的人,往往都是年轻人。想想着实汗颜啊。

自从大哥刘縯被刘玄冤杀之后,刘秀在外人面前,总是谈笑风生,但每逢独处,则不吃酒肉,睡觉的枕席上常有泪痕。主簿(主任秘书)冯异单独叩头进言宽慰。

刘秀说,你不要乱讲话。

冯异说,更始政权混乱不堪,百姓无所依戴。饥渴的人,很容易使他吃饱。而今,明公有独立行事的便利条件,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派遣官员巡行各郡县,传播善政恩德。

刘秀采纳。

骑都尉(骑兵总监)宋子(河北省赵县东北)人耿纯在邯郸晋见刘秀。退下后,发现刘秀的手下带兵很有章法,于是留下来追随。

衣赐履说:对大哥的怀念,能够埋在心里,而不形于色,这份儿功夫,说易行难。既然单飞了,又有一众小弟打气,刘秀心里,逐渐升腾起逐鹿中原的壮志。

刘秀的安抚工作顺风顺水地进行,这时,来了一个人,提了一个建议,形势急转直下。

汉朝已故赵缪王(首府邯郸)刘元的儿子刘林,是个有想法的青年,讲义气,有侠气,在赵魏之间(河北省南部及河南省北部)名气颇大。刘林找到刘秀,建议说,赤眉军现在驻扎在黄河东岸,而黄河在列人(河北省肥乡县)北流,如果决开河堤,就能把赤眉全部淹没。刘秀没有采纳,前往真定(河北省正定县)。

刘林一看,跟刘秀对不上眼,颇为不爽。这时候,邯郸有个名叫王郎的算命先生,声称他是汉成帝刘骜的儿子,当年,他母亲是刘骜的一个歌女,曾见一道黄气从刘骜身上罩到自己身上,于是有了身孕,生下一个儿子,皇后赵飞燕要害这个孩子,他母亲用别家的孩子替换,这个孩子才保住了性命,而王郎就是那个孩子,真名叫刘子舆。

刘林等听说之后,觉得是个好机会,就找了赵国大豪李育、张参等人,谋划拥戴王郎当皇帝。

衣赐履说:公元10年,王莽新朝建立的第二年,立国将军孙建上过一道奏书,里面提到,十一月十二日,一个男子拦住他的车,自称是汉成帝的儿子刘子舆,让王莽赶紧腾出皇宫;经审讯,此人是常安(长安)人,叫武仲,后来被王莽下令诛杀。此处,王郎借了这个传说,意思是刘子舆是有的,只不过不是武仲,而是他王郎。

恰好此时民间风传赤眉军将要渡过黄河,刘林等趁此机会传播谣言赤眉当立刘子舆,用以试探老百姓的反应,老百姓大多数都不怀疑。

【在下王郎,哦不,在下刘子舆】

十二月,刘林等率领车骑数百人,于早晨进入邯郸城,在赵王王宫停下来,立王郎当皇帝。然后,分别派出将领,向幽州(河北省北部及辽宁省)、冀州(河北省中部南部)夺取土地,把文告分送各州、各郡。赵国(此指西汉王朝封国,首府邯郸)以北、辽东(辽宁省辽阳市)以西,都望风响应。

衣赐履说:本年九月,王莽死;十月,自立为帝的刘望死。现在,中国大地上还有两个皇帝,都号称是汉朝皇帝,一个是玄汉皇帝刘玄,一个是郎汉皇帝王郎(刘子舆)。

明年(公元24年),正月,刘秀见王郎声势迅猛,于是向北逃走,到达蓟县(广阳郡政府所在县,北京市)。

上谷(河北省怀来县)太守耿况,派他的儿子耿读如眼)到长安报告情况。耿走到宋子(河北省赵县东北),正值王郎起事,耿的跟班儿孙仓、卫包说,刘子舆是汉成帝的嫡子,咱不归附他,反而跑去归附玄汉政府,说不过去啊。耿正色说,刘子舆特么就是个江湖骗子,等我从长安回来,征发兵卒,收拾那帮乌合之众,易如反掌,你们看人的眼光太差,我看离灭族之祸不远了。孙仓、卫包于是逃亡,投降了王郎。

【这个耿弇好帅!

听说玄汉政府大司马刘秀现在卢奴(中山国首府,河北省定州市),干脆长安也不去了,直接去拜见刘秀,刘秀让他留在府中任长史(参谋官),与他一块儿北上到达蓟县(北京市)。王郎命人传递檄书,有能擒杀刘秀的,赏十万户的采邑乖乖,这可不是万户侯啊,这是十万户侯啊!刘秀此时兵马不多,就叫大司马功曹令史(行政助理)颍川(河南省禹州市)人王霸到市中召募兵员,打算抗击王郎。老百姓听说他们打算攻击王郎,都笑得在地上打滚,王霸一张大脸羞得血红,蒙着头逃了回来。

刘秀一看,形势不妙啊,再不跑可能就跑不掉了,于是打算向南部撤退(我理解是打算回玄汉政府所在地,倘真回去了,就没东汉什么事儿了)。耿说,如今敌兵从南方来,我们不能南下,渔阳(北京市密云县)太守彭宠,是您的老乡(都属南阳郡);上谷太守,是我老爹,只要能从这两郡征发一万弓箭骑兵,王郎算什么东西!刘秀问其他下属的意见,大家一致认为,就算死了,我们的头都要向着南方,现在怎么能向北进入别人口袋之中?刘秀指着耿说,这是我的北道主人。

衣赐履说:耿弇本年二十一岁。

本来形势还没那么糟,突然之间,原广阳王(首府蓟县)刘嘉的儿子刘接(汉武帝五世孙)就在蓟县起兵,竟然响应王郎,城内一片大乱,又有人传说王郎的使节到达,二千石及以下的官吏都去迎接。

刘秀一看这个阵势,再不跑就真来不及了。这时候,也顾不上往哪边跑了,催车就奔南城门而去,城门竟然关闭,跟守门的打了一场,夺门而出。之后,昼夜向南奔驰,不敢进入城市,吃没得吃,住没得住,一行人比孔子周游列国还惨。到达芜蒌亭(河北省肃宁县南),天寒地冻,刘秀几乎饿杀,不知冯异从哪搞了一碗豆粥给他喝。

【冰天雪地能找到豆粥,真是服了冯异!】

跑到饶阳(河北省饶阳县东北),大家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刘秀于是自称是邯郸的使节(王郎的人),进入县城招待所。招待所所长正在吃饭,这帮子饿狼一拥而上,抢夺食物,狼吞虎咽。这位所长都傻了,心说邯郸来的使者怎么这副德性啊,于是起了疑心。刘秀一众还在猛吃,所长跑到外面,敲锣打鼓数十通,高喊,邯郸将军到!刘秀等人脸都绿了,食物都噎在嗓子眼儿里,就打算跳起来逃命。刘秀又一琢磨,反正也逃不出去,还是听天由命吧,于是端正坐下,擦了擦汗,清了清嗓子,说,请邯郸将军进来。当然没有什么邯郸将军,刘秀等人虚惊一场,填饱肚子,众人要走,招待所所长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就向看守大门(不知是指招待所大门还是城门)的人呼喊,不要放走这帮人。守门的头儿说,天下大局岂可预知?能阻拦长者吗?

衣赐履说:这个守门的头儿,假如没有早死,肯定会封侯。

刘秀等人日夜兼程,顶霜冒雪,满面裂痕,这一日,到了下曲阳(河北省晋州市西),传言王郎追兵在后,大家都很紧张。前方就是滹沱(读如忽驼)河,探子回报说,河水解冻,冰随水流,没有船,过不去啊。刘秀又派王霸再探。王霸走到半路,心说,左右是个死,先到河边再说吧,于是,回报说,河水结冰,坚实可渡。众人到了河边,没想到河水真的结冰了!王霸简直要给老天叩头。王霸监护渡河,人马差不多全部通过之时,冰化了!

逃到南宫(河北省南宫市),又遭遇大风雨,刘秀引车进入路旁的空房,冯异抱来柴草,邓禹点燃火,刘秀对灶烤衣,冯异又呈上麦饭。

到达下博(河北省深州市东南)城西,惊惶迷惑,不知道往哪里去。

衣赐履说:南宫在下博南面,不晓得刘秀等人为何先到南宫再到下博。也许记录有误。

正在六神无主之时,一位白衣老人出现,指着前面说,加把劲儿!信都郡(河北省冀县)仍然效忠长安,就在前方八十里。刘秀大喜,继续赶路。此时,邯郸附近的郡和封国,几乎都投降郎汉政府,就只有信都太守南阳人任光、和戎(河北省晋州市西)太守信都人邳肜(读如批融)没有归附。任光自己认为独守孤城,恐怕不能保全,听说刘秀到来,非常高兴,官民齐呼万岁。邳肜也从和戎来相会。

邳肜力排众议值得称道,光武能够采纳更牛

大家一商量,多数人认为可以依靠信都兵护送,西回长安。邳肜反对,说,官民思念汉朝很久了,所以刘玄称帝天下响应。如今,那个江湖骗子王郎,假冒汉成帝之子,带着一帮乌合之众,虽然声振燕、赵之地,但他的基础并不坚固。您只要召集信都、和戎两郡的军队讨伐王郎,干掉王郎并非难事。现在如果回长安,既白白失去了黄河以北的土地,而且势将惊动三辅(大长安一带),大损您的威信,不是良策。况且,如果您没有讨伐王郎的意图,那么即使是我们信都的部队,也难以召集。为什么这么说?您一旦西行,此地就全在王郎的控制之下,老百姓又怎么肯抛弃父母妻子,背叛现成的主人(王郎),千里迢迢护送您回长安呢!我敢说,你们一出城,他们就会逃得一个不剩!

刘秀于是决定留下来,与王郎一决雌雄!

衣赐履说:刘秀逃亡这一段,相当惊心动魄。之后,刘秀就很少遇到这样的危险了。

公元60年,东汉二任帝明帝刘庄,让人把跟随老爹刘秀扫平天下的部属捋了捋,捋出了二十八个功劳最大、能力最强的大将。然后,刘庄命人画了这二十八人的画像,陈列在洛阳南宫云台阁内,称为云台二十八将。

到目前为止,已经出现的有:冯异、邓禹、耿纯、耿弇、王霸、任光、邳肜,还有文中没有提及,实际已经登场的李忠、万脩(读如修),后面即将出现的还有刘植、贾复、陈俊、祭遵、寇恂、吴汉、盖延、王梁,已经十七个了。也就是说,这二十八个人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在刘秀最倒霉的时候投奔过来的,在玄汉政府如日中天,郎汉政府勃然兴起的情况下,他们对刘秀始终不离不弃,在为他们捏一把汗的同时,我们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政治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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