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形地与李光地
戴生晟 赖锡海
在长汀县庵杰乡与宁化治平畲族自治乡相邻地，有一个自然村叫下坪，属于治平乡管辖。北片有一个高岽，叫鸡公岽，是武夷山南脉入长汀的山脉，海拔一千三百多米。登上金顶岽顶，要是遇上晴天，四处望去，左右山脉向南方走出，起伏蜿蜒，左奔右突，生龙活虎，让人感觉那山不是山，确实是一只奔走的龙。
话说从前下坪李家有一个既勤劳又有心计的人，大家叫他李公。李公农闲时喜欢打猎，游山玩水。俗话说得好，近水识鱼性，近山知鸟音。李公爬山爬得多，对山的灵性自然有了独特的认识。一天他带着猎狗，穿林过涧来到一条自北向东南走向的山梁上，那山脉忽高忽低，忽大忽细，从山顶直向河谷延伸。他感到这条山梁很有灵气，怀着好奇心延着山脉下走去。山脉越往下越细，快到谷底时，山脉像被什么阻住了似的，掉转方向，猛然抬头，形成一个小山包，同谷底河水同并行。到了谷底，小山包停下脚步，如人体展肩开面，肚腹处展开一个大坪，结成一个小小的盆地。盆地东西两道高山，西南面南行山梁降势低行环绕于前复向西北行，而左边随行之河水因面山阻挠，在面前往西再向北行，在山包上看，居然不知河水从哪里走出。李公沿河探索，只见河水居然给小山包来了个半包围，直到小山包的右后方，才从面山与小山包来处的山的缝隙中复向南、东南出去了。李公复回头站在小山包的盆地中央向西望去，眼前从低到高从近到远左右对称共有七层山峦，最远处一重山峦正中摆着一座又高又尖的山峰，那正是大悲山的金顶。看到这，李公心里激动得咚咚直跳，凭直觉，他感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李公回家后苦思冥想，如何才能得到那个山冈？因为他知道，这座山是桥下赖姓人家的，直接说向他买来做坟赖家肯定不肯。后来他想出了一个主意，让儿子娶赖家的女儿，要求赖家将那块山作为嫁妆。亲事一经提出，赖家觉得李公家底不错，那山偏远，松杉竹林也不多，便答应了这门亲事。于是这块风水宝地李公算是谋到了手中。
后五年，李公的母亲去世。出殡那天，送葬队伍吹吹打打，棺材抬到水口边一个山坳时，天上突然下起暴雨，队伍只好停了下来。不想雨越下越大。李公说“先回家吃饭吧，等雨停了再来。”
一场豪雨直下了一个上午，到中午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李公说：“不着急，等雨停了再来，先吃午饭。”李公让抬丧人更衣入席，和众宾客吃饭喝酒。饭饱酒醉，雨还不见停的样子。又吩咐添酒加菜，喝得个个大醉，回家休息一阵，到下午时分才回到上午停柩的地方。
话说众人回到早上停柩处，一个个目瞪口呆，原来那停在路边的棺材不见了。怪啊，好好停放在路边的要八个人才能抬得动的大棺材会到哪去呢？再说，这样的东西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人来偷啊？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突然 ，一个眼尖的人发现，原来放棺材头方向以下山坡的草木被分开了，上面象是被什么重物压出一条路的样子。该不是棺材从这边溜到山下了么？众人沿着这压出的路，从坡上一路寻下来，寻到河边的小山包前。嘿，这被什么东西压出的路上突然多出个小山包，到得小山包面前看，一堆新土掩住了棺材的大部分。大家看了，惊得是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李公生性聪明，说：“这是天葬地啊！谢天谢地！大家不要动它了，就这样再在上面培土就行了！”众人惊叹不已，在棺上加高加实了些泥土。后来李家也只在坟包按自然之向立了一个石碑，表示顺天意顺自然的意思。
李家天葬地的故事一时传为佳话，方圆百里无不晓。但也有人说，这是李公导演的一场戏。说李公亲家鹅形地那块山作为嫁妆送给了李家，只是送给山皮，山骨还是赖家的，李家要做坟，还是不可以的。于是那天趁着下雨，一面让抬棺人回家吃饭喝酒，一面私下让家中最亲最可靠的男人将棺拖下山，做出雨中泥石流天然葬棺的假象，让赖家的人信服天意的安排。
李家自从鹅形地下葬后，丁财两旺，官运亨通，族人十分发达。
话说到了明朝崇祯十三年，下坪李家有一个农民，常年以养鸭为生，家庭贫困，整天光着膀子，村人都叫他李赤膊。一天，李赤膊在河沿看鸭，天上一群鸟儿飞过，叽叽喳喳地叫。李赤膊却听出了鸟的叫声，说的是“李赤膊李赤膊，你的食禄落在泉州角”。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用力拧了自己的胳膊一把，再听，鸟还是说了那一句话。李赤膊信了，回家跟老婆说了这事，有意要到泉州去试一试究竟。他的老婆也同意，说：“在下坪这样的山坑旮旯头，吃都赚不到，就到泉州去看看吧。”
可是泉州在哪，两人都没有去过，路上也没有盘缠，好在两口子年轻，还没有孩子的拖累，于是两人一路放鸭嫲，一路打听，朝着泉州的方向走去。经过了年左右的时间，李赤膊两口子来到了一个叫湖头的地方，这个地方村场好大，四面高山把一个村庄围得像铁桶一样，那河流也算大，鸭子下河了就不肯起来。眼看天黑下来了，两口子思量到哪里借宿，问了几户人家，都说住不下。正在为难之际，一个人跟他说：“有一个地方到是可以住，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住？”
李赤膊说；“能住就行。”
那人将后一指，说：“喏，就是那一栋房子，没有人住的。你敢住，就去那住。”
李赤膊听了高兴，于是收拢鸭嫲，到了那房子住下。
原来这是一栋新的上下正栋两边厢房的大房子，应该是有钱人家盖的房子，不知为何没人住。李赤膊困了，顾不了那么多，一栋大房子住他两口子，落得个清静，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了。
李赤膊正睡得香，突然听到叽叽喳喳好多人说话，说“东家啊，你才来啊，我们为你守窖守了好多年了啊。我告诉你，东边厢房地底下有多少金子，西边横屋上厅子地底下有多少金子，下厅左片间地底下有多少金子，你自己去挖啊！我们不帮你守了啊！”李赤膊高兴，突然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梦中的话语真真切切。他似信非信，和老婆说了梦中的事，起身找了一把锄头，到第一个地点挖了几下，果然，一个大瓮露了出来，揭开盖子一看，嘿，全是金子呢。点一下，和梦中听到的数目完全一样！两口子高兴，又到另一个地方挖，得到与梦中数额同样多的金子。直到此时，李赤膊两口子才知道，下坪天上鸟儿跟他说的话原来是真的。
怎样保住这意外的财富？李赤膊有了主意，他跟妻子耳语一番，妻子点头。
第二天，李赤膊两人起床，照样到河中放鸭嫲。见到昨天指点他去新屋住的人，觉得那人的眼神很是奇怪。李赤膊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走开了，远远听到那人和别的人窃窃私语，说：“这两人怎么没死啊？”
原来，这一房屋是处凶宅，新居落成主人入住后接连死了好些人。主人另寻住处不要了。以后但凡有过往的客人，入住这个房子，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李赤膊住了几天，听说了房子的情况不以为然。不几天，夫妻俩改做豆腐的营生，拿到各人家去卖。汀州府的豆腐好吃啊，当地人没吃过，豆腐生意做得不错。又过了几个月。李赤膊问房主人这个房子能不能卖，凶宅还有人要，房主人高兴，随便开了个价，便宜卖给李赤膊了。于是李赤膊有了自己的房子。
李赤膊有了房子，有了豆腐作坊，生活安定了。妻子有了喜。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天临盆了，生下来一个胖小子，不想却是个死胎。夫妻俩好不悲伤。不久怀孕，过了十个月，生下一个儿子，不想又是死胎。事不过三，李赤脯着了急，请各路贤士指点迷津。有高明先生看了他的屋场风水后说：“贵宅当出大贵人，出生之人贵不可言，两胎男儿皆不能成人，盖有阴人作祟也，宜准备一银针，在胎儿一露出头时，即在其头上扎上一针，令其先发声，如此鬼魅自然退避三舍，小儿方得无恙也。”
话说又到李妻分娩之时，李家早早叫好接生婆，准备好银针，李赤膊也在面前看着。眼看胎儿头颅就要出来，说时迟那时快，接生婆手持银针麻利地刺向胎头扎去，“哇”婴儿一声听啼哭如惊雷炸开，只听屋里传出一片嘈杂之声“快走快走宰相出世了！快走快走，宰相出世了！”原来这正是一伙扼杀婴儿的阴人发出的声音。
这是明崇祯十五年（1642）发生九月二十九日的事，新生儿叫李光地，字晋卿，号厚庵，别号榕村。康熙九年（1670年）李光地中进士，历任翰林院编修、翰林学士、兵部右侍郎、直隶巡抚，协助平定“三藩之乱”、“统一台湾”，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拜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康熙五十五年（1717年），因疝疾速发，卒于任所，享年七十七岁，谥号“文贞”。雍正元年（1723年），加赠太子太傅，入祀贤良祠。著有《历像要义》、《四书解》、《性理精义》、《朱子全书》等书。清代康熙朝大臣，理学名臣。
下坪鹅形地，是汀州府李氏的祖地，其后裔众多。下坪李氏宗祠，历史上人才辈出，门前表示科举及第的桅杆众多。下坪一地一祠，成为许多李氏后裔寻根的地方。
2020/4/3日23时16分于金碧花园
摄影、编辑：戴生晟
作者简介：
赖锡海，长汀县庵杰学区退休老师
戴生晟，长汀县教师进修学校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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