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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良芬丨相忆梦难成

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落雪炉烟直。正月里,西风留旧寒,不想出去,天气太凉,一个人躲在屋里,背对着窗看着炉火静默地发呆。阁楼上红漆雕花的小轩窗紧闭,易安背倚着这窗,慵懒地不想梳妆。似乎是回忆着有谁出现的梦境,也没有闲情关注窗外的雪,落了一地。是真的不想做点什么,旧物使人忆,却是物是人非。似乎做什么都少了一个观众,世界好像都变得冷清。醇酒、团茶、瑞脑尽是美好的东西,却不能带来任何欢乐,只见寒日照锁窗,一片萧索。

沉香烟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辽远的听见有人吹笛,笛声悠扬,悄然空灵。落寞地转过身,茫茫的一片雪,灰蒙蒙的天边有几点寒鸦飞过,大概是捕到了食物,急忙地飞回那个温暖的期盼着他的鸟巢。远远地看到一片被雪覆盖着的林子,会不会有一位穿着青衫的人,孤独地坐在树下亭子里的石凳上,轻轻地吹着一曲忧伤的笛子,好像也在想念着远方的谁。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想着,就靠着窗栏落泪,一瞬间全身冰冷,好似炉子散发出来的暖气也变成了冷气,寒意侵袭着她。

瑞脑香销魂梦断,醒时空对烛花红。梦里有他的陪伴,在河边的杨柳树下,阳光正好。他微笑着温柔地对她说着什么,像是思念的话语。可惜是在梦里,她听不清,她努力地听那丝丝耳语,却被庭院里雨打梧桐的声音惊醒。用手触摸身旁,他从前睡在她身边的位置,空空的,只有冰冷。原来他在身边只是一个梦,似乎突然才想起丈夫赵明诚已经去了另一个国度,永远也不会回来。可是为什么总还是那么的想念他,期盼着他的归来?她搞不懂自己的一颗心。用苍白纤细的手揉着惺忪的双眼来到窗边,看到窗外的小风细雨,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她坐在书桌旁,想给丈夫写一封长信,话尽她的相思。红笺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她思念时落的泪。把信笺折好放在信封里,才后知后觉,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酒阑歌罢玉尊空,青缸暗明灭。冬雪初化,春意撩人。风柔日薄春犹早,夹衫乍着心情好。出去找几个朋友喝喝酒吧,总不能一直呆在屋子里感伤,不然会闷死的。几个惺惺相惜的朋友多日不见,总有些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边喝酒边诉说着各自内心的悲伤,喝醉以后,爽性放开地唱歌。这一刻,易安要把一切的烦恼都忘记,她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可是酒阑人散,热闹欢乐之后回到家,等待自己的仍旧是空寂。青灯孤影,一片凄凉。匆匆而来的春天又将匆匆地归去,她带走了自然界的芳菲,却永远也无法带走一个孤寡女子无情无尽的愁苦忧伤。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易安的生命之树就这样在孤独和寂寞中渐渐枯萎。回想起十五岁正直青春美好的年华时,待字闺中的她,对爱情是那样美好的向往,那充斥着快乐与阳光的少年时光,怎么就被岁月磨得不留痕迹?为什么上帝这么狠心,让一个柔弱的女子受尽世间愁苦。国破、家亡、丧夫的苦难,流离失所的生活……易安啊,恐怕江南婉约的肩头也载不动你沉重的愁。曾经花环编织的梦,如今只剩得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

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你还会不会选择他,那样一个经常外出工作又体弱多病的男子?我不敢替你回答,我也不敢去想,因为生命永远不会给我们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但是真正爱上一个人以后,即使天上人间,佳思不断,又何妨?

只是每天晚上入眠以前,都会想他想到睡不着,在天堂的他过得好不好?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很想念对方?窗外漆黑的夜空上闪烁的那颗最亮的星,会不会就是你?把那渺小而微弱的光尽力的抛到她的身旁,就当是自己就陪在她的身边,给她温暖的怀抱。

他眨着那一点光,深情地看着她,而易安微闭着双眼,轻侧在床榻上,满脑子都是思念。他们都想念着对方,回忆着对方,不忍睡去。只是这一刻,人间天上,相忆梦难成。


作 者 简 介

陈良芬,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大三学生,热爱文学,喜欢看书,爱好写作。享受用文字抒发自己内心想法的过程。作品曾获第十一届全国大学生作文比赛一等奖,在西华师大报文学副刊发表过诗歌及散文,在大风文学社的杂志上和报纸上也发表过数篇散文,作品在大学生时代通讯社官微上获得过优秀原创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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